心妍穩穩坐在裝飾華麗的鳳輦之內,座椅是用硃紅漆的藤子編成的,期內有紅羅茵褥、軟屏夾幔,外有紅色圍幛和珠簾。
四角懸桃紅色彩珠,轎幃上面繡着一個金紅色的“禧”字。
罩轎子的帷幕都選用大紅色的綵綢,並繡有富貴花卉、丹鳳朝陽和百子圖等吉祥圖案,綴以金、銀色,以烘托熱鬧喜慶氣氛。
看着風光大嫁的心妍,戴心夢狠狠扯着手裡的錦帕,心裡的忌妒可以把人燒成灰。
直到現在她都還有點不敢相信,那個她從沒看得起的姐姐,如今竟做了人上人。
這婚禮排場,京城百姓那個見過,簡直百年難得一見,侍衛、宮女、嫁妝等把整個巷子全佔滿了。
她也眼看着就要出嫁,可是不僅僅是今後地位的問題,南宮奇居然還要迎娶柳絲絲那個賤人。
只有想起皇上宮中還有一位月貴妃一位淑妃,心裡才能微微好過一點兒。不過想起魏盈盈也能入宮爲妃,她心中的妒恨更勝,魏瑩瑩算起來跟她還是近親呢,人長得也不必自己強到哪去,憑什麼她也能入宮?
相府上下,可謂是人人各懷鬼胎,心思迥異,有人開心,有的失望。
只有鳳輦內的心妍神情依舊淡漠。這本就是一場陰謀似的婚姻,自己也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棋子而已。
突然,鳳輦有些輕微的顫動,心妍柳眉微皺,衝着外面冷然道:‘發生什麼事了?‘
‘小姐,我看看。‘羅嬤嬤一直就在外面隨轎。
只見居然有人膽大包天,妄想衝破侍衛的把守進入隊伍的中央。那人看穿着打扮似乎是一個富家公子,但體魄健壯,膚色黝黑,像武人多於像少爺。
他似乎是身手不凡,要知道周圍把守的士兵也都是挑選出來的精銳。幾個人上前居然都有些攔不住他。
“大膽狂徒!聖上大婚之日,你竟敢阻攔皇后娘娘的鳳輦,可知道這是誅九族的大罪嗎!”
前面的一名侍衛頭領冷然出聲,卻沒有嚇到那個壯公子。
心妍此時也悄悄地把簾子掀開了一條縫隙。仔細看了一下想要闖進來的人。
心妍柳眉微微一挑,眉宇間多了幾分陰沉。心中冷笑一聲,她以爲入宮之後會是非不斷,沒想到這還沒進去呢就有人忍不住出手了。
真正喜好煙花之地的富家公子,哪有長成這個模樣的,就算是將門出身的公子,只要沒有真正的常年在外帶兵,膚色一般都會偏於白皙,沒看到薛少遊那傢伙長得一副小白臉的樣子嗎?
如果說是帶兵的將領,這男人身上又缺少了一種鐵血軍人的氣質。少了那一份從屍山血海中拼殺出的氣魄。
心妍剛剛暗中觀察了一下,只見那爲“貴公子”便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邊哭天抹淚一邊大聲的哀求道:
“大人,求求你讓我見見妍兒吧,求求你。我只要見她一面啊,如果她不出來見我,我寧願現在便撞死在侍衛的刀口之下。”
今日負責迎心妍入宮的正是禮部侍郎鄭大人。只見他聽了男子這話,眉頭緊縮,沉聲呵斥道:“還不快把這狂徒拿下,竟敢直呼皇后娘娘名諱,真是膽大包天。”
心妍冷冷地掃了鄭大人一眼。這話說的倒是漂亮。倒是成功的把周圍百姓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剛纔男子的稱呼上。
剛纔那男子口口聲聲地稱呼她爲“妍兒”,這可是幾位親近的稱呼了,到目前爲止,長期這麼叫心妍的也只有丞相老爹一人。
幾個御前侍衛聽到命令剛剛圍上來,正想要動手。那地上的“貴公子”便開始哭天搶地地大聲哭訴起來:“大人,大人。我與戴大小姐幼時相識。青梅竹馬,她是我最愛的姑娘啊,如今她就要入宮了,恐怕永生再難相見。我知道攔截皇后鑾駕乃是死罪,我只要見她一面。只要一面我便死而無憾了。”
他這話一出口,周圍百姓都是議論紛紛,就連侍衛都是有些遲疑。現在拿人倒是沒問題,可問題是就這麼把人拿下去也沒用啊。
而且大婚這天,就算是普通百姓嫁娶都不能殺生,否則不吉利啊,萬一出了什麼事兒,聖上震怒,這誰能擔當的起啊!
雖說這壯漢身手不錯,但是真要是換了平時,他也早被砍成兩截了。
聖上大婚之日,皇后娘娘竟然出了個老相好,這可真是天下奇聞了,就算殺了這人,也絕對堵不住這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啊。
禮部侍郎鄭大人此時面色鐵青,但是也沒有馬上做出什麼反應,面上也有些犯難的意思。
趁着這個功夫,那壯漢繼續大聲道:“小的真是戴大小姐的愛人,她之前腦子不好,小的一直不離不棄,即便她追求景王弄得人盡皆知小的也不曾嫌棄她半分。
後來她好了,也終於接受了我,我以爲這就是自己此生所求的幸福。可萬萬沒有想到,她貪圖榮華富貴,爲了能夠入宮,竟然活生生的拋棄了我,我今天要找她說個明白。‘
壯漢說完,迅速將頭磕在地上,然後穩穩擡起來,又重重的磕了下去,一個、兩個、三個……
周圍圍觀的百姓大多都不明真相,看到這壯漢如此可憐。而且他說的也是入情入理,這戴大小姐之前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聞。
聖上大婚之日來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是要掉腦袋的啊,若是沒有真情,怎麼會冒這麼大的風險,百姓心中頓時開始傾向於相信壯漢所說的話,都把目光投向鳳輦,眼中有些憤怒和鄙夷。
這樣的女人,怎麼配入宮爲後,母儀天下?
突然,大漢猛地起身,手裡拿着柄短短的匕首,比着自己脖子道:‘大婚見不得血是嗎?如果你們不讓戴大小姐和我說個明白,我就死在這裡。我要讓她知道。我永遠深愛着她,死後我的孤魂要纏着她,永遠陪在她身邊。‘
‘你!‘禮部侍郎鄭大人氣的不行,但又毫無辦法。
邊上的百姓議論聲更大的。所謂的蝴蝶效應就是這般,百姓一個傳一個,以訛傳訛,似乎這位將要入宮的皇后娘娘就是個貪戀權貴,無恥狠心的女人。
鄭大人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但轉瞬間便消失不見,沉聲喝道:“大膽狂徒,竟敢侮辱當今皇后娘娘!來人,還不把這狂徒拖下去!”
侍衛見有了命令,立刻就要動手。
‘哈哈。沒話說了吧?如果沒話說,就讓我見戴大小姐。如果你們敢阻止,我就血濺當場,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壯漢得意的用刀匕着自己的脖子,目光炯炯有神。身體壯而高大,哪裡像一個爲情所困的公子,分別就是個披着昂貴外衣的武夫。
周圍的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鄭大人眼中再次閃過一絲得逞的笑容,忽然對着心妍的鳳輦行禮道:“微臣失職,驚擾了皇后娘娘的鳳駕,微臣立刻就讓人把這狂徒押入監牢治罪。”
一邊說着,一邊暗中朝着兩名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會意。就要拿人。
就在此時,鳳輦之內的女子突然冷然出聲道:‘慢着!‘
女子聲音不高,卻鏗鏘有力,如玉珠般清潤落地,不急不徐,帶着幾分上位者的氣息。
接着。鳳輦慢慢向前移動,直到停在大漢邊上。
此時的大漢,臉上突然變得有些複雜,不知是不是被裡面清冷的聲音給震懾住。
一隻玉手輕挑轎簾,女子身穿五彩飛鳳嫁衣。頭戴鳳冠,輕啓櫻脣:‘你說本宮與你是青梅竹馬的戀人?‘
‘妍兒,你終於肯見我了,我以爲你只要能入宮,有了天家富貴,就把我給忘了。‘大漢先是激動的哭訴一聲,接着點頭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倆相愛多年,你喜歡我,我喜歡你。‘
‘呵呵!‘大紅霞帔下面的女子忽然笑出了聲,笑聲慵懶而諷刺,卻不驚不乍,淡淡道:‘那你告訴我,我手上那顆痔是在左手,還是右手?‘
大漢一聽,立即有些懵了,之前沒人告訴他會有這個問題啊。
他思索一陣,咬牙擡頭,大聲道:‘在右手,你右手有顆痔,而且還很大,我說得對不對?‘
‘呵呵!‘心妍再次輕笑一聲,笑聲中諷刺意味更濃。當着衆人的面,將右手腕的衣袖撩上去,上面光潔雪白,哪有什麼痔,看得衆人疑惑不解。
“實話告訴你,本宮兩隻手上都沒有痔,下次如果要騙人,請你打聽清楚、做好準備再來。‘
心妍的聲音清晰的傳出。
周圍的圍觀的百姓頓時恍然大悟,心中悔恨,自己方纔怎麼能懷疑皇后娘娘,那可是當朝國母啊,搞不好要折壽的!
形勢瞬間倒轉,百姓全部都開始唾棄那大漢:“你這狂徒,竟然侮辱當朝皇后,真該株連九族!”
“皇后娘娘果然是聰慧過人,不然這聲譽就要被這個龜孫子給毀了!”
“就是,聖上大婚都要搗亂,會不是南疆的奸細,如果不是,那也是叛國啊!”
甚至一些菜農、賣雞蛋的,紛紛抓起自家菜葉子、雞蛋殼,呼呼哧哧朝大漢砸去,大漢被砸得滿頭蛋黃,急忙往後退,準備伺機逃走。
這時,心妍再次冰冷地出聲,“剛纔你不是想血濺當場,用匕首尋死嗎?本宮就成全你,本宮從不信什麼吉凶之說。來人,把他拿下,交由順天府審問,如果他敢反抗,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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