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緋雪!”
他出聲喚道。
靠牆坐在枯草上的少女緩緩擡起了頭,已經適應了黑暗的雙目準確捕捉到站在牢房外的那一抹修長,黑色錦衣如同與這裡的暗黑融爲一體,若不仔細瞧,倒是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你怎麼來了?”她問,聲音淡冷得一如寒春三月融了碎冰的一縷清風。
“怎麼回事?”夏侯容止不答反問。他本是性情寡淡之人,如今過問起她的事來,着實叫人有些想不透。
“人不是我殺的。”她答非所問。聲音依舊淡若微風,卻又隱隱含着幾分不甚明顯的憎怒。
“我知道!”
緋雪詫異地挑眉,目光穿透一根根冰冷堅硬的鐵柱,想要看清楚他的臉,無奈暗黑無光的環境中,卻只能隱隱約約勾勒出他的輪廓。
他說他知道?那般篤定,一絲的遲疑也沒有……莫名的,這種無條件的信任讓她心頭一暖。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那邊廂,顏緋雪的事尚沒有個定數,此事卻以極快的速度傳進柳繁煙的耳朵裡。就連柳湘雲,也捕捉到了一絲風聲,忙不迭來到繁煙閣想詢問個明白。
“表姐,我聽說顏緋雪被抓起來了,可是真的?”
剛飲了口茶的柳繁煙慢條斯理將青瓷茶盞放下,嘴角是一抹森冷的笑意:“是真的。如今人都已經被抓緊了刑部大牢,老爺也去奔走詢問了,還能有假?”
柳湘雲這一聽,別提有多快慰了!這一兩個月來,她在府裡的日子並不好過。瓔珞那賤人一口咬定她當初派人送去的湯羹有問題,老爺亦對此深信不疑。賤人臨盆那日,老爺就爲此一連扇了她六七個耳光,打得她嘴角都滲出了血絲,臉更是腫成了小山那麼高。這也就罷了。打從那日起,老爺更是一步也未曾踏入過她房中。不是去那個小賤人那兒,就是留宿這繁煙閣。可當真是急壞她了!
而這一切,歸根結底,還不都得怪顏緋雪?當初要不是她在老爺和瓔珞之間牽的線,怎會有瓔珞的今天?她也就仍是一枝獨秀,專寵於老爺,何至於會落到今日這不田地?
丫鬟將葡萄剝了皮,裝進玉蝶中,柳繁煙便用竹籤插着來吃,好不悠然愜意!
見她這副模樣,柳湘雲心裡又是一陣堵悶。也不知她這徐娘半老的表姐是耍了什麼身段,近兩個月來老爺往她這繁煙閣走得可勤着呢。前幾日,聽說從江南一帶快馬帶回來一種水果,好像是叫‘龍眼’還是什麼的,整整兩籃子,都送進了繁煙閣。就是瓔珞,也分了一少點。獨她,連‘龍眼’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柳繁煙不是沒有看見柳湘雲那酸中透着幾分嫉妒的神色,卻佯作不知。喝罷一口茶,淡淡說起:“眼下緋雪發生了這種事,若叫沈氏知道了去,怕又得擔心了。”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柳湘雲眼中登時劃過一絲惡意之光,笑着站起身:“表姐,我那兒還有些要忙的工夫,就先走了。”
“嗯,去吧!”
目送柳湘雲火急火燎地離開,柳氏脣邊緩緩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