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雪心裡稍驚,卻並不慌。立刻跳下美人榻,疾奔至屏風後,以側臥的姿勢躺在牀上,臉衝內。還好她早有準備,換上了墨鳶的月白色中衣,頭髮也披散開來,從後來看來就像是安寢的樣狀。只要宇文拓博不探身來看她的臉……想他堂堂定王之尊,也不會幹這種小偷小摸之事。何況雖爲兄妹,畢竟還有男女之防,他也當注意些纔是。
一切準備就緒,緋雪靜下心來,側耳聆聽。
宇文拓博推開門,卻並未走近,而是詢問着墨鳶的近身侍女,“郡主怎這麼早就睡下了?可是不舒服?”
侍女似是擔心會吵醒屏風後安睡的人,聲音放得極小,恭敬回道:“今日宮中發生了些事,郡主大概是嚇着了,才早早歇下。”
宇文拓博遙遙看了阻隔內間的屏風。關於宮中發生之事他也聽說了。那樣子不堪的事擺在眼前,墨鳶可不嚇着了。怪他,早知如此就不讓墨鳶進宮去參加什麼生辰宴了。
“王爺要進去看一看郡主再走嗎?”
“不必了,你好生伺候着。”
“是,奴婢恭送王爺!”
緋雪暗鬆口氣,總算有驚無險了度過了危機。算時間,墨鳶姐姐這會兒應該已經安全的出了京城。她在馬車上放了一個錦囊,裡面寫着墨鳶可去之處。當然,墨鳶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她想去的地方。只有一點,明日,宇文拓博知道她不見了,必要大肆搜尋。安全起見,墨鳶應該會棄了馬車改步行。但她常年的養尊處優下來,哪裡能經得起風吹日曬的辛苦?只怕走不了多遠就給抓回來了……
如此想着,思緒一轉,竟又想起白日鳳闕宮後殿看到的夏侯容止的身影。皇上既已委派他去平定匪禍之亂,應該快要出發了吧?這一去,路途遙遠,看似只是剿匪的‘小事’。然,匪徒狡詐,佔山爲王,而通常土匪選擇的山頭都易守難攻,只怕也不是好對付的。戰場上刀劍無眼,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
搖頭晃去不安的思緒,她坐了起來,用手環住屈彎的雙膝,眉間一縷愁緒久久不散。
亦日,永和宮
緋雪天快亮的時候才睡下,卻不過一個時辰就起身,還破天荒地讓元香給她上了一層淡妝,好整以暇坐在屋子裡等候某人出現。
按照她的預料,應該就在個半時辰之間。果不出所料……
她一杯茶還沒喝完,就聽屋外傳來宮人們齊齊的請安問禮聲。聽聲音,宮人們顯然對那位‘不速之客’的到來十分意外。
這也難怪。定王宇文拓博素來同宇文洛沒什麼往來,也從未出現在永和宮,今日這般風風火火的出現,自然很是叫人意外。
砰的一聲,正在給緋雪斟茶的元香唬了一跳,轉回頭去看,只見宇文拓博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外,一雙狹長鳳眸帶着濃濃殺氣直勾勾地瞪着她家小姐。
元香膽子素來小,見此凶神惡煞般的人,不由嚇白了臉,哆哆嗦嗦地愣愣站在原地,連請安都忘了。
緋雪挑眸看向來勢洶洶的人,脣邊一抹悠然淺笑,淡道:“不知定王大駕光臨,我有失遠迎,實在是罪過罪過。”
宇文拓博卻對她的‘寒暄’聽若未聞,一步步逼近,周身散發出令人心驚的冷戻寒氣,咬牙質問道:“你把她藏哪兒了?說,你把她藏在什麼地方了?”
聽罷,緋雪微微一怔,佯作不解地挑眉:“她?定王所指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