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空間,同一個時間,同在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的夫妻,卻經歷着不同的悲喜,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竊笑有人悲涼。
獲悉最新消息的江帆迫不及待的逃離出蘭花西餐廳,不單單是逃避窮追不捨的惱人問題,更是想讓秦梓涵得知消息後開心一些。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同樣的時間段裡,秦梓涵此時已是悲傷至極,承受着無以復加的痛苦。
開車的路上,江帆嘴裡吹着口哨,滿臉得意的笑容,心裡默默盤算着秦梓涵得知好消息後的興奮模樣。想到這些,不禁露出熟悉的壞笑,或許通過這一次,又能夠與“俏老婆”親近幾分了。
帶着興奮的心情,江帆喜滋滋地走進電梯,直奔二十二層總裁辦公室。然而,推開門後的景象,讓江帆徹底傻眼,甚至可以說是頭暈目眩。
偌大的辦公桌上狼藉不堪,到處是凌亂的文件和資料,許多撕碎的紙片散落在地板上。地板上躺着一個人,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整個身子癱軟無力,淚水依舊從眼角不停地流着,地面上一灘殷紅的鮮血。
散亂的頭髮遮擋住女人半邊臉,露出的半邊臉蛋兒上掛着晶瑩的淚水,原本白皙粉膩的臉蛋兒此時毫無血色,慘白如紙的臉色看着驚悚萬分,像是殭屍電影裡面的女主角。女人一雙修長纖細的手緊緊抓着地板,條條青筋暴起,淡青色的血管顯露無疑。更讓人恐懼的是,女人嘴角不住地滴着鮮血。
不得不說,若不是江帆的膽量,換做其他人恐怕會嚇得半死,整個房間的環境和場面太像是恐怖片了。如果說還有一點不及恐怖片的話,那就是缺少一點緊張刺耳的音樂。縱然如此,足以讓人毛骨悚然。
毫無疑問,癱軟在地上的女人正是秦梓涵,痛苦的心情猶如吹不散的陰霾,時時刻刻籠罩在心頭。她哭幹了眼淚,然後暴怒地發泄着,瘋狂地撕扯着辦公桌上的文件,瘋狂地咬着嘴脣,即使鮮血滴落也毫無知覺,就這樣直到精疲力竭之後,頹然倒在地上。
看到這樣的一幕,江帆如何能不暈眩?
“梓涵,梓涵,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江帆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蹲在地上,兩隻大手託着秦梓涵的後腰,嗓子瞬間充血,聲音有些發啞。
此時的秦梓涵腦袋一團亂麻,全身已經失去知覺,看到江帆的臉,只是冷冷咬着牙,一句話也沒有說。縱是一言不發,秋水般的雙眸裡卻發出一道兇悍的目光。
“你說句話呀,到底怎麼了?誰傷害你了?告訴我,我一定讓他嚐到後果。”江帆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有人蓄意報復,若不是如此,辦公室不會零落不堪,秦梓涵更不會躺在地上。衝動之下,他的腦子裡充血,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勁涌上來,仇恨的眼睛猩紅如血。
聽到江帆說話,秦梓涵緩緩閉上眼睛,輕輕抿嘴一笑,雪白的牙齒與脣角的鮮血映襯下,看起來猙獰可怖,無比瘮人。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一切都是未
知的,越是未知越容易讓人暴怒。江帆一怒之下,狠狠地砸了一下地板,嘭的一聲巨響之後,他深深呼着氣,咬着牙道:“不管是誰,若是膽敢傷害你,我絕對讓他後悔一輩子。”
“你……”儘量控制着氣息,秦梓涵聲音有些微弱,用微不可查的聲音道:“別演戲了。”
“什麼?你說什麼?”演戲?演什麼戲,莫名其妙說些什麼鬼話。江帆俯身遞上耳朵,皺着眉頭大爲不解。
“你滾,我不想見到你!”也不知秦梓涵哪裡的力氣,聲音陡然升高,胳膊上也有了力氣,狠狠地打掉江帆的手,然後緊緊閉上眼睛,似乎不想再睜開眼睛。
糟糕!這女人不會被打傻了吧,自家老公都不認識了。此時的江帆既無奈又心焦,抱着秦梓涵的身子不撒手,萬般痛苦地道:“梓涵,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要說清楚啊,別讓我糊里糊塗的好不好。”
電光火石間,秦梓涵猛然抽身,一口咬在江帆的胳膊上,尖銳的牙齒接觸血肉之軀,粗壯的胳膊瞬間變得淤青,隨後點點血絲露出,鮮紅的血浸出來。
事發突然,江帆毫無準備,胳膊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不過他沒有鬆手,生怕鬆手之後會摔壞了心愛的女人。更讓人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喊疼,緊緊咬着牙強忍着胳膊上的劇痛,真是一幕鐵血男人潑辣女人的場面。
憑藉強大的忍耐心堅持着,那副尖銳的牙齒逐漸有些鬆動,而牙齒的主人則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緩緩閉上眼睛,最終陷入昏厥。
好離奇的一幕,好不可思議的一幕,好痛心的一幕,好殘忍的一幕。
眼淚泛着眼圈轉,倒不是疼痛難忍,而是心疼,心疼自己的女人悽慘的臉蛋兒上掛滿淚珠,心疼還來不及辯白一句。江帆來不及思索,一把抱起秦梓涵的嬌軀,像一頭瘋狂的野牛一般,撒了瘋似的跑出了辦公室。
陰雲密佈的天空下,一個男人抱着女人跑進車裡,然後汽車猶如離玄之箭,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萬幸的是,現在正是午飯時間,沒人看見這一幕。不然有人看見堂堂業務拓展部總監竟然懷抱着昏厥的總裁賣命地飛奔,絕對會以爲總監大人在圖謀不軌,採取違法的手段征服美人,欲作不齒之事。
唯獨一個例外,高大的落地窗前,一雙鷹隼般的眼睛目光不輟地盯着,那雙漂亮的眼睛流露出一絲詭異一絲陰險,甚至還有一絲暢快。毫無疑問,眼睛的主人是沈冰。
十分鐘過後,江帆抱着秦梓涵跑進了醫院,渾身上下沾滿了不知從哪裡來的血跡,站在醫院大廳便嘶吼着:“快來人啊,救人啊!”
醫護人員經驗豐富,瞧見有人救急,連忙推着急救車跑了過來。隨後江帆輕輕地把秦梓涵放在急救車上,萬般急切地道:“醫生,快救救她,快點……”
隨行的護士點點頭,語氣柔和道:“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全力搶救的。”隨後她敏銳的眼睛看到江帆
胳膊上流着鮮血的牙印,輕聲道:“你胳膊上有傷,去急診室處理一下吧。”
“不用,只是皮外傷,趕快救她吧。”江帆緊緊皺着眉毛,看都不看胳膊上的傷痕,隨後長吁一口氣,對着護士點點頭道:“謝謝!”
看着秦梓涵的急救車被推進搶救室,江帆失魂落魄地坐在搶救室旁邊的長椅上,內心一片淒涼茫然。確實不假,稀裡糊塗被咬了一口,又稀裡糊塗來到醫院,整個事件發生的太突然太詭異,讓他完全找不到任何頭緒,甚至連思考的機會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一位戴口罩的醫生走出搶救室,江帆豁然起身,急切地問道:“醫生,我老婆怎麼樣?有沒有生命危險?”
“噢,你是病人的丈夫啊。”醫生摘掉口罩,不緊不慢地說道:“嗯……病人暫時並無大礙,打過一針安定後睡着了。由於病人精神受到強烈的刺激,加上病人身體虛弱,又長時間地疲勞過度,纔出現短期昏迷的現象。需要提醒一點的是,病人受過太大的刺激,有可能導致精神狀態紊亂。”
聽到一些醫學方面的專業術語,江帆搖頭表示不解,皺眉道:“醫生,精神紊亂是什麼意思?”
“我剛纔說了,病人本身身體虛弱,受到強烈刺激後造成波動,如果再受到強烈刺激的話,不排除產生精神病的風險。”醫生一臉認真地回答着,隨後道:“病人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請到住院部辦理相關的手續。”
“噢,好的好的。”江帆木然地點點頭,腦子嗡的一聲,忽然浮想聯翩起來:精神病?堅強毅然的秦梓涵會變成精神病?那得是多大的刺激呀,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呢?是誰刺激到她了呢?難道跟自己有關係?
一時間,無數個莫名其妙又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涌現在腦海裡,使得江帆痛苦不堪,雙眼無神地坐在長椅上,重重地喘着粗氣。某一個瞬間,他甚至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秦梓涵若真的變成精神病會怎麼辦?難道自己會忍心離她而去麼?
答案是否定的。就算秦梓涵真的神情恍惚目不識人,江帆也絕不會拍屁股走人,相反,他會一直照顧她一輩子,直到白髮蒼蒼,直到天荒地老。這份情不離不棄,不死不滅,永永遠遠地留存在心間。
直到現在江帆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心早已經被觸動了,口口聲聲說還未愛上誰,其實早就愛上了秦梓涵。愛上了這個表面冰冷內心火熱的女人,愛上了這個一心撲在事業上的工作狂,愛上了這個柔情似水笑靨如花的美麗女人,愛上了這個一輩子難捨難離的女人。
愛說起來很複雜,其實簡單得很,愛上一個人也是如此,簡簡單單長長久久。
坐在長椅上仰望着天花板,江帆輕聲呢喃着:“愛上你我很快樂,願意與你一輩子相守下去。秦梓涵,你千萬不要假裝瘋瘋癲癲的,不然下輩子我還做你的老公欺負你。”
兩行淚水,無聲無息地從鐵骨錚錚漢子的眼眶溢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