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第一極限和第二極限都是注重力量的增加與提升,着重點在於一個“量”字之上,那麼,第三極限就是一個“質”的飛躍。第三極限的強者,單單就以力量的總和而言,不一定就比第二極限強者要強上多少,但是對力量的細緻應用,卻已經躍升到了另外一個層面之上,那就是力量的本質,規則了。
規則是什麼?日落日出,是規則;春夏秋冬,是規則;水火不容,這也是規則。這個平凡而真實的世界,其實全部都是有種種規則構築而成。
看似不起眼的規則,其實都帶有唯一的共同性,那就是不可違逆!
主導這些規則的力量,就是法則之力!
第三極限的力量細緻劃分,可分爲三個層次。第一層次,也就是領會了法則之力,初步掌握“規則”,並能夠達到嫺熟使用的程度。蘇立透過力量種子所領會到的一絲毀滅法則,正是規則的力量。當然,以低階力量水準使用高階法則之力,也算是蘇立的特例了,而且他也並不能完全發揮毀滅法則的力量,並且有反噬的危險。這一點,在第三極限力量強者身上就完全不是問題了。
第二層次,則是站在更高制約點,不再侷限於單純的使用法則之力,而是能以自己的意志和力量對法則之力做出一定的修改。對這階段的強者來說,已經開始超脫規則的束縛,能夠隱約窺視到規則之上的另外一個境界。
第三極限的最高層次,便是對規則的徹底勘透。到達了這個境界的強者,已經不再受法則之力的束縛。擁有凌駕在法則之上的力量,讓得他們能夠隨意的重組和嵌合,構築成自己隨心所欲的力量結界,也就是所謂的“領域”!
“在我的領域當中,我就是神。”
威爾遜這句話雖然聽着有些狂妄自大,但從某種程度上來看,他確實是正確的,這一點身陷威爾遜領域當中的吉爾菲艾斯感觸最深。化身爲血天使形態的他,配合上本源中的戰鬥本能,第二極限的力量已經被髮揮得淋漓盡致。可在威爾遜改動規則後構築出的領域當中,極短暫的剎那間,他竟然產生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與生俱來的本能一下子完全消失掉,仿若一隻待宰的羔羊一樣!
“我的領域,就是‘亡靈’!來,享受這幽靈的盛宴吧!”
威爾遜的話語一字一句落在吉爾菲艾斯耳中,似緩實急。話語間,他彷彿化身成了一個逆向的黑洞,無數黑暗氣息從中急速擴散。伴隨着黑暗遊弋出來的,還有一條條面色慘白的亡靈,漫天飛舞之下,一時間鬼影重重,給整個領域渲染上了悽慘的陰冷鬼氣。
聲聲尖嘯聲在亡靈出現的瞬間響起,這透着空虛和絕望的聲音迅速匯聚成了一道密集刺耳的聲波,席捲了整個戰場。不管教廷其實還是黑暗神聖聯盟的部屬,所有人都處於高度集中的戰鬥狀態之中,誰也沒有留意到這殃及池魚的無妄之災。在這強度極高的無形聲波的衝擊之下,所有人的都七竅流血,倒在地上痛苦翻滾起來。
對於這意料之外的殺傷,威爾遜沒有拿正眼去看一眼。此刻他聚精會神,一臉的慎重。他的臉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看得出來,維持這個亡靈領域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還沒能做到如魔王馬利克或者夤夜般的閒庭信步。不過饒是如此,他看向吉爾菲艾斯的目光中依然充滿不言而喻的得色和嘲弄。
忽然間,領域之內數之不盡的遊散亡靈彷彿得到了信號,停止了無序的遊弋,看樣子是得到了統一的號令,盡數一股腦的朝吉爾菲艾斯衝刺過來。
如果僅僅只是普通的亡靈,即便數量再多吉爾菲艾斯自然不會放在眼內,但是眼前的這些顯然就不是!依靠着出色的感知力,吉爾菲艾斯從每一條亡靈的身上都感到或強或弱的能量波動,外加上在威爾遜營造出來的這個亡靈領域之內,威勢更是如虎添翼!
面對着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的亡靈大軍,吉爾菲艾斯也不由得產生一種絕望的情緒。他勉強能夠做到的,僅僅是催動變異的血色紅光,緊緊把自己包裹起來而已。然而下一瞬間,他便發現自己的舉措只是徒勞而已。那些亡靈根本就無視他的防禦,直接從他的體內穿插而過!
每被一條亡靈穿體而過,吉爾菲艾斯感覺就像是被尖刀捅穿身體一樣,同時還彷彿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切割掉,體力、精神力和能量都開始急速下降,而亡靈的衝擊彷彿無止盡一般,來回在吉爾菲艾斯身上穿梭,大有直接把他就此抽乾的意味!
形骸俱滅,泯滅本性,然後化爲絲絲縷縷的本源迴歸天國。吉爾菲艾斯已經能預見自己的下場,不過已經衍生了自我意識的他,又豈會束手坐以待斃?
血天使形態下,他的極限力量已經大得異乎尋常了,可是受到領域規則的束縛,他根本連一成的本事也發揮不出來。只參與這麼點力量的他根本就無計可施,只能被動的迎接這殘酷的命運!
不過,還沒有塵埃落定的事情,就有柳暗花明的可能。在吉爾菲艾斯自以爲必死的時候,一個悄然隱伏已久的局外人,悄無聲息的把腿腳伸進了這個戰圈之中來了。
“奧沙利文那個壞心眼的傢伙,竟然叫我來暗殺這個了不得的怪物!那就是第三極限的領域力量嗎?呼,精靈大神在上!真是太可怕了,被他盯上了的話,或許就不能活着回去精靈界了。”
一番略帶調侃的自言自語感嘆以後,在一處誰也沒有留意到的陰暗角落當中,一條瘦削的身影從中顯露出來。清冷的月光照在了他俊秀的面容之上,映射出了一張興奮異常的臉,唯一有點不協調的,是他看向威爾遜時雙瞳中透出的極爲銳利的殺氣。
殺意流露,這對殺手來說是一個大忌。查克本來並不會犯這種低級失誤,可是卻因爲不可抑制的興奮而不由自主的失態了。不過他畢竟是一個一流的暗行者,馬上就察覺到並調整了過來。他用力甩了甩腦袋,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神已經變得漫不經心了,再沒半分鋒芒。
不管氣息還是心境,此刻查克都無比的平靜,完全嵌入到了周遭的環境當中。捻弓搭箭,挽弓滿弦,直到箭尖指向威爾遜時,他的視線都如古井般沒有任何波動,彷彿即將要狙殺的目標不過只是一塊無意義的石頭一樣。
“就是這種感覺……中!”查克輕喝一聲,眼神中忽然迸射出異樣的光彩,一道炫目流光自弦上飛竄而出,以勢不可擋的強猛勁頭劃破天際!
隱伏在混亂的戰場當中,查克的僞裝沒有半分瑕疵,外加上威爾遜此刻正全神貫注的掌控着領域的力量,因此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這暗殺者的存在。在這石破天驚的一箭以雷霆之勢轟進自己的感知範圍之內時,威爾遜纔有所感應的擡起了頭,可是那炫目的流光已經毫無懸念的洞穿了威爾遜的身體!
領域力量瞬息間潰散,漫天來回巡梭的亡靈也消失不見。威爾遜的胸膛上破開了一個大洞,一身強橫可怕到極點的力量彷彿被這空洞吞噬掉一樣,再也不復先前的威風。一箭穿胸以後,他空洞的眼神之中透着種種難以置信的死灰之色,強者威嚴盡喪,儼然就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
“一個領域強者!嘿,算是我迄今爲止射下的最大獵物了。能親手獵殺您這樣的大人物,我非常的光榮。”偷襲得手的查克並未有沾沾自喜,反而朝威爾遜遙遙躬身致意。給予強者足夠的尊重,是尚武的暗精靈一貫以來的禮儀。
“這一箭……很好!!!”威爾遜撫摸着觸目驚心的貫穿性傷口,彷彿在細細回味一樣,緩緩點頭道:“惡魔氣息,幹掉海威帝的看來就是你了……派你來的,是奧沙利文?”
查克也不否認,點點頭道:“不錯,因爲您實在是太強大了。被你這樣一位強者惦記着,讓他寢食難安。”
“果然就是他……”威爾遜面上的死灰色悄然散去,嘴角微微上揚:“嘿,年輕人,你不覺得你太過託大了嗎?你就真的以爲你贏定了?”
威爾遜的話語讓查克產生了輕微的不安。他下意識的捏了捏弓胎,再看着威爾遜胸前貨真價實的傷口,重新鎮靜下來,自信道:“從來都沒有人能在我的卡米奈斯射日弓之下活命,我有這個自信。”
“那是因爲你過往的對手沒有真正的強者。”威爾遜終於放聲大笑起來:“領域強者,也是你過往碰到的垃圾所能相提並論的麼?”
在威爾遜的笑聲之中,查克的自信一點一點的被動搖了。他抿着嘴脣,一言不發,又舉起弓矢,拉滿了弦。
威爾遜對此視若無睹,自顧自說道:“你的一箭,效果確實出乎意料的大。我的傷勢很重,戰鬥力只餘下完好時的一半不到……”
弦響,又是一道流星破空,這一次落點是威爾遜的額心。只是威爾遜只看似信手往前一撈,直接就把這快如閃電的箭矢拽在手中。
“即便只剩下一半力量,收拾你這小蝦米還是綽綽有餘!”威爾遜面露猙獰,本來空空洞洞的氣息,忽然以極爲可觀的速度恢復着!
沒有給查克任何反應的時間,威爾遜手中箭矢輕易捏成數段,以不輸於來勢的兇猛姿態激射向查克!
查克還保留着弓箭脫手後的姿態,斷箭以凌厲的氣勢透體而過,詭異的是查克未見有任何動作,身形竟然逐漸模糊起來。
威爾遜先是微微一愣,繼而把感知力擴展到了極限,卻感覺不到查克哪怕一絲的氣息。不單單如此,原本已經被他的領域力量折騰得半死不活的吉爾菲艾斯,竟然也趁着混亂給逃走了,再也尋覓不到他的身影。
費盡功夫,好不容易的才佈下這個局,到最後竟然竹籃打水一場空,還白白折損掉人力物力,威爾遜滿腔的不忿,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窩囊,咆哮着宣泄道:“竟然敢愚弄我!可惡的小雜魚!我發誓一定要讓你們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