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掃尾(2)

站在城門外,看着這個國家熟悉的城樓,往事一幕幕浮現在心頭,感慨頗多,她深吸一口氣,走進城中去。

青玄院的位置離城門處不遠,墨九卿打算先沿小路回院裡看看,時值深秋,這個時辰,街上的行人已經很少了,做生意的小販大多都已經收攤回家。

路過一家小飯館的時候,墨九卿突然從裡面嗅到了一絲魔氣,她神色一凜,停下腳步,視線透過濃重的暮色直直射入到飯館的窗子當中。

南山之巔一戰,魔族的絕大部分勢力都已經被清楚殆盡,但也不排除有小部分黑魔王還在世時,偷偷溜走的黑魔人如今還藏在天宇大陸的各個角落。

片刻之後,一個人影果真從小飯館裡偷偷摸摸的溜了出來,那人一身黑袍,臉用黑色的帽子遮住,赫然便是黑魔人的打扮。

黑魔人手裡拎着一個錢袋,朝西邊潛行,墨九卿身形一閃,跟了過去。那黑魔人心情很好的樣子,一邊踱着小碎步,一邊嘴裡還哼着小曲,可惜他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一不留神,踩中了一塊香蕉皮,整個人立馬超前栽去。

摔了個大馬趴不說,手中的錢袋也滑出去老遠,裡面的銅錢都散落出來。黑魔人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撿錢。

他正伸出手去拾一枚錢幣,一隻白色的繡鞋覆了上去,黑魔人沉聲說:“讓開。”那鞋依舊踩在銅錢上,沒有一點變化。

黑魔人哼了一聲,丟下錢袋,站起身來,對上墨九卿清冷但依舊動人的臉孔,他愣了一愣,不過隨後馬上又恢復成一副陰森的嘴臉,用威脅的口吻說:“看起來,你還不知道我的身份。”

墨九卿聞言低笑了一聲,“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那黑魔人像是沒料到面前這個清瘦單薄的姑娘竟然不怕自己,手指一搓,在指尖凝出一簇魔火來。

他本以爲這總會讓這個姑娘產生一些類似恐懼或者是害怕的情緒,沒想到那姑娘卻依舊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似笑非笑的揚了揚眉毛,甚至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神色。

黑魔人徹底失去了耐心,他陰沉地說:“我已經給了你機會了,既然你自己不知好歹,那就怨不得我了。”他說着,指尖的火苗越來越多,逐漸佈滿整個手掌,揚起拳頭朝墨九卿砸去。

墨九卿動也不動,只是一個眼神掃過去,黑魔人還沒來得及落下的拳頭就止在了半空,黑魔人大爲詫異,但無論他怎麼用力,還是動彈不了分毫。

費了半晌的力氣,他才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慢慢擡起頭來看向墨九卿。墨九卿的表情沒有太大改變,一貫的清冷和淡然,但此時看在黑魔人的眼睛裡,卻令他感到無比驚恐。

他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墨九卿眼神又是一掃,他的聲帶就被遏制住,發不出一點聲音來了。他瞪着眼睛,驚悚的看着墨九卿的視線又轉移到自己的拳頭上,下一秒,只聽“咔嚓”一聲,黑魔人表情變得扭曲無比,渾身冷汗直下,他的手腕被人給生生折斷了!

墨九卿一伸手,地上那些散落的銅錢就自動裝好,飛回到了她的手裡,她風輕雲淡的說:“沒想到現在還有黑魔人敢上街作亂,也罷,既然你今天遇上我,我就勉爲其難親自動手,送你去見你的主子們。”

她說完,不急不緩的在手裡掐出一個靈力球來,在擲出的前一秒,一道淒厲的大喊突然劃破夜空,“住手,不要啊!”

墨九卿的動作暫時止住,詫異的看着這個魔力低微,但卻突破了自己的禁錮,得以發聲的黑魔人。黑魔人顧不上享受自己終於找回聲音的喜悅,就鼻涕眼淚一起流的哀求起來,“別殺我,求你,不要殺我,我沒做過什麼大惡事,最多也就是乾點小偷小摸的勾當而已,以後也不敢了,求你饒了我吧。”

墨九卿冷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黑魔人,說自己沒有幹過大惡事。”那人抽泣着說:“我,我不是黑魔人……是人類。”

“人類的叛徒,比純粹的魔族還要可恨不是嗎?”墨九卿冷冷的質問,她早就從“黑魔人”的氣息裡判斷出他不是純種的魔族,而是後來加入到黑魔人行列中去的人類。

但她依舊沒打算饒了這人,因爲魔族的入侵,各個部族損失了那麼多的同伴,偏偏還有這麼一種卑劣到極點的人,幫着魔族去屠殺自己的同伴,這種人最是該殺。

黑魔人見墨九卿不爲所動,哭的更是撕心裂肺,斷斷續續的解釋道:“我……我也不想加入魔族,但我沒有辦法,當時情況那麼緊張,跟魔族的人作對,就只有死路一條,我自己死也就算了,可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剛剛滿月的孩子,我實在是不忍心拋下她們啊!”

“上有老下有小”這種藉口墨九卿早在現代的時候就已經聽爛了,這根本不足以成爲作惡的理由,她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對那個黑魔人說的。

誰知道,那黑魔人聽了墨九卿的話之後,竟然勃然大怒。他激烈的控訴道:“你難道沒有父母嗎?你難道沒有孩子嗎?你難道沒有親愛的、想要保護的人嗎?你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們死在你的面前嗎?我看你這個人,根本就是冷血無情!沒有人性!”

墨九卿一把掐住他的下巴,由於力度太大,在他的皮膚上留下深深的青痕,她咬牙切齒地說:“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世界上不是你一個人有父母、有孩子,可是因爲你這種人的所作所爲,導致別人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和孩子,現在你求我饒了你,那些人被殺死的時候,又可曾有人饒過他們?!”

黑魔人顫抖不止,他渾身脫力,慢慢跪倒在了地上,墨九卿冷眼看着他掩面痛哭,他哭夠了,停下來,絕望一般地說:“你說得對,我是做錯了,你殺了我吧。”

墨九卿哼了一聲道:“看在你還不是無藥可救的份上,我就給你個痛快!”她說着,舉起靈力球來,在下手的前一秒,不知爲何,一絲莫名的情緒劃過她的心間,或許是那個黑魔人絕望的神情讓她有些許的觸動,她決定在瞭解這個人的生命之前,先窺探一下他的經歷。

靈力修爲高深的人,可以輕易的探查到沒有靈力,或者是靈力比自己低微很多的人的思想和過去。墨九卿把手放在黑魔人的頭頂,那人的過往便一幕幕的在自己眼前展開了。

從他呱呱墜地開始,到他長大成人。當然了,墨九卿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便很快將它們跳過,直接快進到黑魔人作惡伊始的那個階段。

眼前這個黑魔人一家總共有“四口人”,他本人、他的母親、他的妻子、還有剛剛出生不久的兒子。魔族襲擊了他們的村莊,這一家四口得以倖免於難,“黑魔人”便帶着妻兒老小,舉家搬遷,希望逃到一個不受傷害的地方去。

然而黑魔人的勢力極大,不論他們逃到哪裡,想要擺脫黑魔人的爪牙,都是不可能的。這也難怪,在魔族最爲猖獗的那段時間裡,連碧遊宗這種大宗派都岌岌可危,像他們這樣的平民,又能跑到哪裡尋求庇護呢?

在逃亡的過程中,“黑魔人”的妻子由於在月子中奔波的太厲害,身體承受不住,很快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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