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一片大亂。
不同於上次的動盪,這次稱之爲浩劫更貼切一些,狂風驟雨之中,這個城市就如同站在怪獸嘴邊,搖搖想墜,分崩離析只在一瞬間。
市區被封鎖了,所有經過車輛都要暫停接受排查,在救治老方的同時張濤已經將封鎖線鋪滿安城整個內三環,只要痞三沒有插上翅膀,是絕不可能逃離出去。
遠遠地,痞三就看到許多扎眼的警察,不由將帽子向下拉了拉,閃身來到一旁小巷。
掏出手機想打電話,卻發現屏幕一片漆黑,坑爹玩意兒這時候沒電了,無奈,痞三順着小巷往前走,不多時找到一間便利店,這裡面有公共電話。
痞三能記住的號碼不算多,鳳舞兒就在其中一個,撥出號碼,不多時順利接通。
“喂,舞兒,什麼也別問,到雲水謠小區11單元303找到葉倩,你們倆一起到步行街,我在迪歐咖啡廳等你們。”
痞三簡單的做過交代,掛掉電話。
安城算是一個面積中等的城市,以張濤手下的警力在短時間內控制所有大街小巷是不太可能,至多被他扼住幾條交通要道。
再者說,因爲大規模改造建設項目的進行,如今安城民怨本就很大,張濤就算再怎麼喪心病狂也得忌憚這一點,肯定不會做的太過分,不多時痞三已經走到步行街,不出預料,這裡並不是排查區域。
來到迪歐咖啡廳,隨便點了一杯飲品,痞三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安心的等待鳳舞兒與葉倩,外面的暴風雨越來越大了,一些近幾月剛本栽植的小樹苗甚至被連根拔起,路上行人紛紛避逃,似乎老天也不想給痞三一條活路。
十分鐘過去了,鳳舞兒和葉倩還沒來,算算路程大概還需要二十分鐘左右,痞三叫來服務生續了一杯咖啡,又點了幾道茶點打包,在他的印象中包月的飯量並不是很大,這些應該夠了。
又是十分鐘過去了,痞三接連兩次續杯,縱然有咖啡提神也不由的打起哈欠,無聊的望向窗外,暴雨沒停,倒是一輛白色的寶馬車吸引了痞三的視線。
這輛車遠遠地駛來,越來越慢,最終就停在咖啡廳門口,緊接着三人從車上走下來,無一例外,這三人痞三都認識。
司徒亮,萬金遊,還有萬金遊的秘書小周!
下一秒,三人走進了咖啡廳,痞三已經沒有逃跑的機會,因爲他看到三人朝着自己這邊過來了。
顯然,他們是有備而來。
既然避無可避,那就勇敢面對吧,痞三欠欠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滿面笑容的迎接了三人的到來。
“好久不見。”司徒亮理了理頭髮上的雨水,很隨意的坐在痞三對面。
“呵呵。”萬金遊輕笑着,坐在了司徒亮旁邊。
至於秘書小周,他本就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或許平日裡還能與萬金遊平坐,但在今天這個場合他就只能站在一旁充當守護者。
“真的是好久不見。”痞三端着咖啡,抿了一口,輕輕放下,眼中射出憤怒的火花。
天府賭場那夜,司徒亮和萬金遊每人在痞三身上留了深深地一刀,傷口雖然癒合,仇恨還在。
因爲身份,因爲地位,因爲自負,司徒亮和萬金遊從不會輕易將
仇恨表現在臉上,除非到了一擊必殺的時候,所以今天兩人還是一副自然隨和的樣子,甚至還煞有介事的各自點了飲品,絕口不提關於此次浩劫的半句。
品嚐了這間咖啡廳的拿鐵,司徒亮擡起頭,看着痞三,道:“其實我做不做市委大官並沒有什麼太大關係,即使做不成,對我也沒有什麼切身的影響,只不過要個近水樓臺的機會。最近我在一首曲子裡領悟到一個真理。”
頓了頓,司徒亮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真正有實力的人,從來不需要機會。哪怕是窮途末路,你也一樣可以成功!”
“這句話是對我說的?”痞三輕笑,反問道。
“不。對我自己說的。”司徒亮並沒有在意這些,也是輕輕笑着,道:“即使我做不成市委大官,沒有近水樓臺的機會,我也一樣可以拿下陸清風。”
“所以,你今天來找我就是說這些?”痞三眉頭一挑,道,“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想我們並沒有什麼好說的。”
“不不不,當然不是。”司徒亮接連擺手,沉吟片刻,道:“你很好奇我爲什麼會知道你在這裡吧。其實外面那些東西都是拿來做樣子的,實際上,你的左手……”
說着,司徒亮指着痞三的左手。
張濤爲痞三帶上的手銬還沒有取下,不過因爲只帶了左手一邊,對痞三沒有什麼影響,揣兜裡就沒人能看到了。
被司徒亮這麼一指,痞三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偷偷低頭看了一眼,似乎沒什麼奇怪的。
“張濤的手銬被我偷偷換掉,現在你手上的這一副是經過特殊加工的。”司徒亮帶着一臉玩味笑意,向痞三道明瞭事實,“事實上,手銬的鎖眼裡藏着一個小型發訊器,這兩個小時你所有的行動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現代科技無比發達,司徒亮只花了兩千塊就搞來這一套東西,功能僅限於定位,不過已經足夠了。
“然後呢?”痞三雖然生氣,卻沒有表現出來。
“然後,然後我就通過定位找到了你,並且坐在了你的面前。”司徒亮聳聳肩,淡淡說道,“我這麼做,除了要向你表明這件事我沒有直接參與之外……還有,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iwanttoplayagame!”
“呃?”痞三詫異。
一直沉默不語的萬金遊突然伸出了手,將一枚銀色鑰匙放在桌面上,平推到痞三面前,道:“這是手銬的鑰匙,你隨時可以打開手銬,隨時擺脫我們的定位追蹤,但同時遊戲也算正式開始。至於遊戲內容嘛……”
“只要你在這場浩劫中順利活下來,就算你贏。相應的,你也能得到一張生日宴會的邀請函。”司徒亮接過話茬,說道,“雖然你成功從我手上逃脫,我還是不肯承認你的能力,除非你在這場浩劫中表現出些什麼。不然,我很難讓我的家人來見證你我之間的鬥爭。”
自負流於表面,這讓痞三想起最初在天府談合作的時候,那時的司徒亮就是這副嘴臉。
肯定有不少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自負遲早會害了自己的。
但仔細想想,司徒亮說的也不無道理,司徒家怎麼說也有上百年的歷史,倘若司徒亮就這樣將痞三放到幽州土地上,傳出去恐怕會貽笑大方,現在的痞三雖然有名
氣,卻還無法到達能與司徒家爲敵的高度。
“你這算是……”痞三望着面前的那把鑰匙,擡頭,看着司徒亮,笑道:“變相的施捨?”
“不!”司徒亮果斷搖頭,道:“雖然你現在還不能被司徒家當做敵人,卻已經被我當成了敵人。這是一位前半生沒嘗過失敗的年輕人,對對手的尊敬!”
“謝謝。”痞三拿起了鑰匙。
“沒關係。”司徒亮端起咖啡杯,喝完最後一滴灰色液體,打個響指。
身後的小周應聲走上前來,從夾在胳膊下的公事包裡拿出一個檔案袋,交給司徒亮,司徒亮又轉交給痞三。
“這些,是蔣軍爲首的那些市委幹部的簡單資料,算是我提供給你的道具,一定會對你有所幫助。”司徒亮笑着說道:“現在黃飛可是自身難保,要生要死,還是得靠你自己。”
“呵呵。”痞三也是笑着,並沒有伸手去接。
司徒亮倒不在意,將檔案袋放在桌上,又丟下一張百元鈔票,帶着萬金遊與小周離開了咖啡廳。
直到三人來到寶馬車,白色的寶馬車消失在風雨中,痞三依舊沒有伸手去拿檔案袋,儘管他真的很需要這份資料。
司徒亮不是善男信女,如果說痞三是睚眥必報,司徒亮就是小肚雞腸,兩者的區別在於前者是有仇報仇,後者是沒仇也得製造仇恨再報仇。
其實這次司徒亮並不虧,要說投入那就是用來購買發訊器與定位儀的那筆錢,貌似大方的給了痞三一次遊戲的機會,最終他的收益要比投入大很多倍。
這次浩劫是由黑白兩道同時發起的,且不論黑道吳克那邊,僅白道以蔣軍爲首的市委幹部,多大十幾二十人,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是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痞三生還的機率很小,幾乎是十死無生,笑到最後的只能是司徒亮。
退一萬步來說,即使痞三僥倖活過了這場浩劫,司徒亮也無所謂,他與痞三之間遲早在幽州還要一戰,到那時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的司徒亮幾乎是十成勝算。
再者說,痞三活過這場浩劫所必須做的就是推翻蔣軍那夥人,能來到市委的可都不是尋常人物,坐上幹位置置的更是皆有靠山,哪怕是兩袖清風的陸清風,若不是謝千里在暗地裡一廂情願的打點關係,僅靠一個女人腳踏實地是不可能在幾年內就爬上副市長的寶座,這些大家心裡都清楚。
所以,倘若痞三僥倖獲勝了,興許不用等到幽州一戰,蔣軍他們的靠山就會把痞三給撕成碎片。這也是司徒亮將這份檔案資料交給痞三的原因,他巴不得痞三多惹幾個仇家,最後死的痛苦一些。
痞三也看出了這些,所以他沒有伸手去接,這份資料最終一定是要看的,他只是在向司徒亮表明一件事,他看出了司徒亮的陰謀詭計。
不多時,兩個急匆匆的身影出現在咖啡廳門口,身穿警服的鳳舞兒與一身白紗的葉倩在來到咖啡廳後四處張望,最終找到了躲在角落的痞三。
兩人快步來到痞三面前,鳳舞兒一個貓撲進到痞三懷裡,緊緊抱着痞三不撒手,帶着幽怨的哭腔直攝人心。
這一刻葉倩倒是表現的挺大度,或者說,鳳舞兒纔是東宮娘娘,葉倩頂多算是南宮小妾,自然不能與鳳舞兒爭風吃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