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條短信楚林生有些莫名其妙,他原本以爲林媛爲了馬縣長的案子還會帶着蘇研留在省城,而如今她卻問自己在哪,莫非她回來了
好奇中,楚林生沒有回覆短信,而是將電話直接撥了過去。很快,電話接通。
“你現在在哪了”楚林生好奇的問道。
電話那頭的林媛聲音很平靜,她說我現在已經回來了,有幾件事想和你說一下,我過去找你。
楚林生更加好奇了,便問在電話裡不可以說嗎
林媛笑了笑,可笑聲中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成分,說電話中還真就沒法說清。
無奈之下,楚林生只好和她約定了見面地點,是一家咖啡廳。
來到咖啡廳後,楚林生找一了間包廂,隨後靜靜的等待着林媛的到來。不知道爲什麼,最近幾日心情一直不錯的他,在這段不算漫長的等待中,開始變得有些躁動了起來,他有種預感,覺得可能是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這事對自己還很不利。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後,林媛來了。
穿的很隨便,是一身白色的運動服,頭上戴着一頂白色的鴨舌帽,若是不看的她的眼睛,整個人完全就是一副青春靚麗的範兒,只不過這雙炯炯有神的眸子,卻讓她看起來頓時顯得不一般,很幽深,也很明亮,非是常人能擁有眼睛。
“到底是什麼事”楚林生爲林媛拉過了一把椅子的同時,向門外看去,他想找到了蘇研的影子。
“別看了,就我一個人來的”林媛接着說道:“我約你出來,只是想告訴你兩件事,而且這兩件對於你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楚林生心頭一顫,故作鎮靜的點了點頭,等待她的下文。
“第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在昨晚凌晨的時候,馬縣長死了。”林媛說話的語氣很平淡。
“死了”楚林生驚訝的問道。
“死了,死於自殺”林媛忽然攤開了自己的雙手:“很遺憾,在他臨死之前,雖然有關部門蒐羅出不少他的罪證,但關於你們家當年的那起事故,卻沒有什麼結果,說白了就是,你打算翻案的計劃基本泡湯了,他死了,劉建國也死了,死無對證”
楚林生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緊緊的盯着林媛,不知道爲什麼,他忽然覺得林媛變得有些陌生起來。
“他真的是自殺”楚林生忽然問。
林媛臉色微微一變,接着解釋道:“楚林生,我希望你能明白一個道理,在我們的體制當中,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都要保證官員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即使他犯了什麼錯誤,但往往也會秘密查辦,即使查出了結果,也不會公佈於天下,你明白的我意思嗎”
楚林生心中已是有了答案,但卻忽然生出了一種被人愚弄的感覺。難道政府爲了自己的光輝形象,就要讓當年的冤假錯案一直錯下去嗎
想到這,一股無名的怒火從心頭突生,冷冷道:“什麼叫死無對證蘇研弄的那張內存卡里不是馬縣長的資料嗎,在那段視頻當中,馬縣長親口承認了那起爆炸事故是他和劉建國所爲”
林媛有些無辜的看着楚林生,嘆了口氣:“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真的很想幫你們家翻案,解除掉那筆鉅額的賠償債務。”
楚林生冷笑一聲:“你要是真想幫我,就把那個內存卡還給我,我就算告到中央,也要把那起事故的真正緣由弄清楚。”
林媛再次輕嘆,道:“那張內存卡早就交到上面了,怕是拿不回來了”
楚林生重重的砸了一下桌面,怒道:“林媛,你耍我”頓了頓,忽然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當年被馬縣長等人誣告受賄的事情已經翻案了吧,上面的領導用不了多久就會繼續重用你,是吧”
林媛深深的閉上了眼睛,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哈哈”楚林生忽然笑了起來,緊接着,臉色一冷,道:“你被人誣告事情和我們家當年的那起事故都是一類案子,都是被人陷害了,而如今,你的冤屈洗脫掉了,而我們家卻依然揹負着賠償死傷者家屬的債務,這他媽是什麼世道”
林媛也有些慚愧了,她不自覺的拉住了楚林生的手,苦口婆心的解釋道:“你不要這麼激動,你聽我給你講,其實這兩件事情是不一樣的,我是體制內的人,所以,我的事情就算是翻案了,也是體制內的事,對社會造成不了任何影響,外人更不可能會知道這其中的緣由,而你們家當年的那起爆炸事故卻不同,那件事在當年的判決結果很多人都知道,如今若是翻案的話,不僅僅會對政府產生負面影響,而且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的輿論效應。”
其實林媛說的這些話楚林生都懂,雖然他從來沒有在官場中生存過,但也知道那裡邊的水非常深,可如今他就是覺得憋氣,憑什麼上面的領導都知道了那是一起錯案,而還要一錯到底呢。
“林生,我雖然在現在幫不了你翻案了,但那筆錢我卻可以幫你一起還,以後我每個月的工資都會拿出一部分,幫你還債”林媛內心很自責,儘管她是一個傑出的女強人,但在體制下的她,對於一些事情,還是感到無力,也許,這就叫做潛規則吧。
“你的月工資”楚林生冷冷一笑:“我們家現在的債務有一百五十多萬,你算算,你的月工資需要還多久吧”
林媛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最近幾日我可能就被調走了,估計還是會在省內,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利用課餘的時間做一些生意,我或許會幫你一把。”
這句話忽然讓楚林生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再看看林媛此刻那滿臉慚愧的表情,心中的怒火頓時放下了不少。其實剛剛的楚林生之所以那麼憤怒,不僅僅是因爲那一百五十萬元的賠償款的問題,說實話,在有了黴晦之氣之後,他對於自己的賺錢能力還是很自信的。他只是覺得林媛口中的“體制”很操蛋,很坑人。
見楚林生的情緒開始緩和,林媛這才說起了第二件事。
“蘇研出家了。”
“什麼”楚林生一時間有些沒有太聽懂這句話。
“蘇研出家了。其實在我帶着他去省城的第三天之後,她就沒有什麼事了,期間我一直和她在省城遊玩,有一天,我們一同去爬萬恩山,結果在山的半山腰處的一個尼姑院內休息的時候,她便產生了出家的念頭,與尼姑院內的人聊的也很投機結果”說道這裡,林媛已經不再願意繼續說下去。
“結果怎麼了”楚林生心中大急。
“結果就在那天下午,她將頭上的頭髮全部剪去,任憑我怎麼去勸說,她還是不肯回來了。”林媛無奈的攤開了手。
“哦”楚林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忽然回想起了帶蘇研第一次見林媛時,她一直盯着林媛家牆壁上的那張觀世音畫像看個不停時的樣子。
看來,出家這個念頭,在蘇研的心中,可能是早就有了吧
對於這樣一個結果,楚林生也不知道是該爲蘇研感到高興還是該爲她感到難過,她有着一般女人難以擁有的容顏,同時,她還有着苦命的出身,爲了照顧妹妹,她被人包養了長達六年,埋下了她自認爲永遠洗不掉的骯髒。
“諾,這個是她讓我交給你的,她讓你轉交給她的妹妹。”林媛從錢包中拿出了一張銀行卡遞給了楚林生。
楚林生將卡接在手中,知道這裡面有着三十萬元,一時間,心中感慨萬千,看來,蘇研果真是放下了一切。
“她剪去頭髮之前讓我轉告你一句話,希望你能幫她照顧好她的妹妹。”林媛接着說道。
“嗯。”楚林生點了點頭,心中已是下了決心,以後對待蘇玉,就要像對待親妹妹一樣看待。畢竟蘇研走到了今天這一步,還是和自己有着脫不開的關係。
“那我先走了”林媛已是站起了身,對着楚林生揮手告別。
楚林生默默的點了點頭,掏出了根菸。
“關於你們家的那起事故,我欠下了你一個人情,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將這個人情還給你”頓了頓,林媛接着說道:“楚林生,你是個聰明人,所以,我希望你以後能夠走上正路,你若是能發揮好你的腦筋,我相信,無論在哪,都會有所成就的。”
說完這番話後,林媛不再猶豫,信步的走出了咖啡廳。
楚林生猛吸了口煙,看着包廂棚頂上的那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心中思忖着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走。
首先的任務肯定是還家裡的債務了,而父親的性格卻決定了這筆債務不可以找忠義幫的兄弟幫忙,那麼,還得靠自己利用黴晦之氣在賭場中大殺四方了,康城的賭桌太小,看來,得去江川市的賭場了。
其次,就是關於能否領取到畢業證的問題,自己在上學期的期末缺考了一科,使掛科的科目達到了七科,已經超出了學校的規定,同時,還將輔導員吳昕的心給傷了一下。
“唉”楚林生重重的嘆口氣,決定將這些事暫且拋在腦後,站起了身,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