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迎着灼熱的晨光,楚林生離開了凱迪酒吧,昨夜忙碌的工作讓他雙腿有些發軟。
來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快到八點了,校園的小路上擠滿了前去上課的人羣,考慮到下週的考試,直接走向了教室。
在教室門口的時候,楚林生剛好遇見了楊大志,楊大志眼神錯亂的看了楚林生一眼,對此,楚林生並沒多想,雖然不知道這楊大志和李曉雪現在是什麼情況,但他也懶得再去過問,只要待會下課的時候,楊大志能夠老老實實的把那杯水的問題交代出來,這件事也就算了。
楚林生剛剛找了個座位坐下,一旁的邱天便湊了過來,但眼神卻有些擔心的樣子。
邱天是楚林生在大學裡唯一的一位朋友,他住在楚林生樓下的寢室。
邱天家庭條件不錯,人也隨和,學習也很上進,沒事的時候總喜歡和楚林生聊天,漸漸的,兩人便從大一下半年的時候就熟悉了起來。
楚林生每晚出去打工的事情很少和別人提起,但邱天卻知道。
“林生,出事了。”
來到楚林生的身邊後,邱天滿臉擔心的說道。
“嗯”楚林生挑眉看向了邱飛。
“剛剛我去輔導員那裡取資料,我聽到輔導員說她要找你,還要把你上報學校的學生處,說是要開除你”邱天說。
邱天口中的輔導員是一個年僅二十五六歲的女人,叫吳昕,在楚林生剛剛升入大學的時候,吳昕剛好從江川大學畢業,由於在校期間各方面表現極其優異,因此被留校任職,擔任輔導員。
這三年來,由於生活的負擔,楚林生的大學生活和一般人有很大的差異,一般剛剛進入大學的學生,表現都是非常積極的,成天混在導員的辦公室討好輔導員,積極加入學生會和協會組織,以此尋求個一官半職,也好在將來找工作的時候有個優先的資格。
可楚林生不同,整整大學三年以來,楚林生愣是一次也沒有去過導員的辦公室,但掛科的名單中卻總會出現他的名字,可以算得上是輔導員眼中那種不着調的學生了。
楚林生早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吳昕的印象中肯定會比較惡劣的,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吳昕竟然會突然想開除自己。
“開除我爲什麼”疑惑不解的楚林生對着邱天問。
“你逃寢啊,不知道輔導員是怎麼知道,反正剛剛我去她辦公室的時候,她就一個勁嘟囔你成天夜不歸宿。”邱天的眼神有點無奈。
江川大學的管理制度其實要比高中寬鬆的太多了,雖然學校明令禁止學生不可以夜不歸宿,但往往也就是官方聲明一下罷了,因爲平時的時候,基本上是沒有人去寢室查寢的。
可以這麼說,對於在校的住宿生來說,逃寢這個事算不上是什麼大事,但校方真若是真的追究下來,也絕對不是什麼小事,搞不好抓出個典型以儆效尤,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楚林生有些不安起來了,若是這吳昕真的把自己成天夜不歸宿的事實上報給學生處、從而使自己被開除的話,那等到父親出獄的時候該怎麼面對自己的父親呢
“林生啊,這節課你還是別上了,趕緊去輔導員的辦公室看看吧,好好和她說說,看看能不能有緩和的餘地了。”邱天有些替楚林生着急了。
“這”楚林生也矛盾了,這課要是不聽的話,那考試的時候咋辦啊
邱天似乎看出了楚林生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就快去吧,大不了這節課的內容我找時間幫你補上。”
感動的看了眼邱天,楚林生不再猶豫,在任課老師到來之前,快步的走出了教室。
看着楚林生焦急的背影,坐在人羣中的楊大志偷笑了一下,隨即看了眼坐在他身旁的李曉雪,心中舒服極了。
楊大志心想:你楚林生不是牛逼嘛,還想搶我的老婆,我倒要看看你被開除了以後還怎麼搶。
楚林生忐忑不已的對着輔導員的房門敲了敲。
“請進。”
辦公室內傳來了一聲悅耳的聲音。
辦公室內,穿着一件白色連衣裙的吳昕正坐在辦公桌前審覈幾份同學的入黨申請書,見來人竟是楚林生,不知覺的皺起了秀眉,這個從未來過自己辦公室的惡劣學生怎麼來了難道他聽到什麼風聲了
楚林生捏手捏腳的來到了吳昕的身旁,雖然兩人的年紀相差不大,但看起來就如同一個犯錯的孩子面對家長一般。
不經意的,看了眼吳昕那張俊俏的臉蛋,楚林生忐忑的心情頓時泛起了漣漪,漂亮啊,太漂亮了,若不是每天必須爲生活奔波的話,楚林生恐怕也會毫不猶豫加入那些激進同學的行列,每天混在這吳昕的辦公室裡了。
一句話,太養眼了
“有事”吳昕壓根對楚林生就沒有什麼好印象,這傢伙成天逃寢,從不和自己請假,要不是今天一早楊大志舉報的話,自己還一直矇在鼓裡呢。
學習不求上進。
多門功課掛科。
整天渾渾噩噩。
長年出去過夜。
他。
還把我這個輔導員放在眼裡嗎
“嗯”楚林生點了點頭,接着沒有底氣的問道:“吳老師,你真的要把我逃寢的事兒上報學生處嗎”
吳昕冷哼了一聲,責備道:“楚林生,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現在也不需要和我解釋什麼,你就等着學生處給出的處理方案吧。”
“別啊吳老師”楚林生有些激動,隨即連忙解釋道:“吳老師,我的事你不知道,我逃寢也是有苦衷的。”
三年來,楚林生從未向校方提出過學費貸款申請,因爲他知道,自己的父親進了監獄,想申請也申請不了,況且在骨子裡當中,楚林生始終抗拒着那種同情似地資助,他覺得,自己並不需要可憐,更不需要同情,只要等到父親出獄的那天,他就會重新擁有一個幸福溫馨的家庭了,他堅信自己的父親在出獄之後的不久,便一定會將那些沒有償還完的債務問題解決的。
正是因爲這個想法,他從未主動的去找吳昕說過自己的難處,原因同樣是不想以此來換取別人的同情。
可現在的情況是,如果不把話說清楚的話,這吳昕看樣子是不會放過自己了。
吳昕冷笑了兩聲,隨即對着楚林生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心中暗道:全身下上穿的都是名牌,阿迪耐克都看不見,不是勁霸就是傑克瓊斯,你還能有苦衷,你的苦衷恐怕就是每晚去酒吧泡妹子喝酒傷身吧
吳昕清楚的記得,大約在一個月以前的晚上,她下班後逛街路過凱迪酒吧的時候,楚林生剛好從外面走進了酒吧,只不過那時候的吳昕沒有想到楚林生竟然在那裡一玩就是一整夜
這就是一個典型的紈絝學生嘛
見吳昕眼神中充滿了鄙夷,再一聯想到這吳昕剛剛對自己着裝的打量,楚林生頓時明白了這吳昕是怎麼想的了。
想到這裡,楚林生指了指自己已經有些發白的勁霸牛仔褲,道:“吳老師,我這個褲子是我高中時候穿的,是五年前的老款啊。”接着又指了指自己傑克瓊斯的短袖:“我這衣服也是四年多以前的。”頓了一下,繼續道:“我現在就是一個窮光蛋,我每晚不回寢室也不是出去吃喝玩樂了,我是出去打工了,我要是不打工的話,我就沒有辦法在這裡讀書了。”
聽完楚林生這番解釋,吳昕的心口不知覺的顫抖了一下,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楚林生的穿着,果真都是一些老款。
不過很快,吳昕心中好不容易出現的那一絲波動便消失不見。
這樣油嘴滑舌的學生的話可不能信
“你別解釋了,我不管你是什麼原因,但你逃寢就違反了學校的規定,我必須上報給校方。”吳昕決心已定,隨後拿起了辦公桌上的座機,準備向學生處的領導說明情況。
“別啊”
情急之下,楚林生上前一把攥住了吳昕的小手,也顧不上需要消耗多少寒氣了,將心臟處生出的那股寒氣,一股腦的逼到了右手之上。
漸漸的,吳昕本來冷峻的眼神開始發生了變化,變得溫和了下來,隨即輕輕的將電話放下,對着楚林生弱弱的問道:“林生,你剛剛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你真的是爲了生活費和學費外出打工嗎”
見寒氣已經產生了效果,楚林生一顆高懸的心這才逐漸放下,狠狠的點了點頭,道:“吳老師,真的,我真的是出去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