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韓廳長說完最後的一段話語,楚林生這纔算是徹底的摸清了這位老者想對自己真正表達的意思,感情他和自己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原來就是想告訴自己,不要去試圖和那些寄生在縣城內的黑暗勢力直接去硬碰,而是要先破壞掉他們的保護傘,這樣一來,他們的勢力就會不攻自破。但縱使是這樣,縱使這老者說話的時候喜歡繞彎子,楚林生對韓廳長的感覺也悄然發生了變化,由初次見面時的尊敬,轉化成了如今的敬畏。的確,對於這樣一個一眼就能看到自己骨髓的老人,相信沒人不會敬畏他。
其實楚林生從韓廳長的這番話語中也聽出了另外一層的意思,那就是隻要自己能破壞掉劉建國的保護傘,那麼,這位一直在強調不會幫助自己復仇的老人,其實是會出手幫忙的,畢竟這劉建國罪浪滔天,他若是沒有了保護傘,作爲工作在公安系統的廳級幹部,想弄他個灰飛煙滅還是可以做到殺人不見血的。
但韓廳長剛卻不會幫楚林生解決保護傘,他的意思很明顯,讓楚林生自己去做些事,半月後,他要帶着女兒離開縣城。
楚林生大致可以猜測出老者可能是想通過這件事考驗一下自己的能力。
韓廳長交代的很明白,想破壞掉劉建國的保護傘得需要一個人,那便是林媛,可是楚林生對林媛的印象早已經變得模糊,更不知道林媛如今身在何方,所以他只能將這些問題反饋給了韓廳長。
韓廳長呵呵一樂,道出了康定縣大多數對林媛感興趣的男人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韓廳長說,當年林媛的突然離開,的確是因爲一些事情,準確的來說,葉緣被調閒了,因爲一起關於貪污腐敗的案子。
所謂的調閒,就是上級部門對一些所犯錯誤程度不大、爲了維護政府的形象考慮而做出的一種處理手斷,一般情況下,就是由原來的實權部門調轉到一個級別相當但權利卻很小的崗位。
韓廳長還說,葉緣其實並沒有被調的太遠,她如今就在距離康定縣大約四十公里以外的建城縣的林業局工作,職位依舊是處級,任林業局的局長。
聽聞韓廳長這麼一解釋,楚林生頓時對調閒這個比較生澀的詞彙有了進一步的體會。
同是江川市下屬的縣城,楚林生對於建城縣還是有着一定了解的。建城縣是整個遼安省乃至全國的蔬菜生產基地之一,是一座幾乎所有的土地都承包了給老百姓用作蔬菜生產的縣城,可想而知的是,這樣一座以蔬菜生產爲主的縣城,他的林業面積會多麼地匱乏,而作爲林業局局長的林媛,工作將會多麼的枯燥而又無力。
“韓伯伯,你剛剛說到林媛是因爲一起貪污案件受到處分的,這件事情是怎麼回事”楚林生忽然問道。
韓廳長點了點頭,解釋道:“這件事的具體經過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剛剛給我的一個在紀檢委工作的朋友打過了去了一個電話,詢問了一下這件事,結果我的朋友告訴我,三年前,大概比你家出事之前還要早,江川市的紀檢委忽然接收到了一封舉報信,舉報信的內容就是關於林媛收取賄賂書面證據,寫信人沒有采取匿名形式,相反,在信中還提出願意在必要的時候出面作證。”
沉吟了一下,韓廳長繼續說道:“一般來講,類似於這種舉報信,紀檢委是不會太過於重視的,更不可能去直接找林媛談話的,當時江川市的紀檢委只是派出了一名科員,到康定縣的各個部門從側面瞭解了一下情況,可奇怪的是,無論是工商部還是宣傳部還是市委辦,甚至就連馬縣長也統一口徑的向紀檢委的科員反應了林媛平時的工作作風的確不是太好,也正是因爲如此,江川市紀檢委對此事開始了重視,找到了那麼舉報人展開調查,結果還真的就調查出了林媛的受賄證據,數額據說還挺大,後來考慮到了各方面的因素,上級部門最終並未中出太重的處罰,只是將她調到了建城縣的林業局而已。”
楚林生點了點頭,說實話,他一時半會還真就有點接受不了林媛真的能幹出受賄這事的事實,在他的記憶中,那幾年總會在電視中出現的林媛是一個工作幹練、作風強硬的樸素形象。
韓廳長一眼便開出了楚林生的困惑,搖頭笑道;“林生啊,對於官場裡的紛爭,恐怕你永遠也猜不透,但我要告訴你,林媛肯定是受害者,她,將會和你有着相同的敵人”
楚林生渾身只覺得打了激靈,這句話來的有點突然。
“林媛這人我雖然不太瞭解,但我敢肯定,他被康定縣的各部門領導給陰了,而這些領導,也正是你的仇人的保護傘。”韓廳長說這番話的時候,就像已經看到了事情的真相一樣,他頓了頓,接着說道:“一個二十四歲就能做到縣委書記一職的人,她肯定也是有背景的,但她的能力也肯定是毋庸置疑,她強硬的工作作風一定是侵害了那些人員的利益,所以他們才決定統一力量趕走林媛的,要不是林媛有些來頭,恐怕受到的處分絕對不會僅僅是調閒這麼簡單。”韓廳長接着說道:“我猜想,林媛一定是掌握了一些人的犯罪證據,但肯定是不太充分,所以造成被人反將一軍的情況出現。”
楚林生張了張嘴,感覺這官場裡的玄機也未免太多了一些。
“你可能對我們國家的政體不太瞭解,我簡單的和你說吧,一個行政系統中,書記往往是代表黨的存在,而類似於縣長、局長的職務,則是代表政府,黨領導一切,所以書記的本質的工作就是監管政府人員和他們所作出的抉擇,從這一點來說,葉緣抓住了他們犯罪的線索就不足爲奇了。”韓廳長怕楚林生有些聽不太懂自己的話語,於是特地進一步解釋了一番。
楚林生雖說對於官場的事情一竅不通,但卻是一個還算聰明的人,所以一聽韓廳長的解釋,頓時有些茅塞頓開的感覺。
“今天,我就把話說到這裡,具體該如何去做,你自己定奪。”韓廳長淡然的笑了笑,“我得上樓去看看冰雪了。”
“我和您一塊去。”楚林生連忙說。
“不必了,冰雪說她最近不想見你,我怕你上去之後她的情緒又會出現波動,所以,這段時間你還是去忙着自己的事情吧。”韓廳長的話雖說說的很有禮貌,但卻給人一種不可拒絕的感覺。
楚林生兀自的嘆了口氣,突然回想起了之前在病房內韓冰雪對自己大喊大叫的情形,於是只好停下了腳步,默默的看着老者那漸行漸遠的背影,耳畔中卻響起了老者那剛剛的話語。
“林生,萬事注意安全,做事情,要深思。”韓廳長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說道。
楚林生有些感動,點了點頭:“放心吧,韓伯伯。”
韓廳長不再猶豫,雙手伏於身後,繼續向住院部的樓口走去,但在心中卻道:楚林生,這次考驗的不僅僅是你的智慧和能力,我要還要考驗一下你的定力,你若是能對葉緣生出非分之想,那你就是一個花心之徒,縱使我女兒雙腿落下了殘疾,但你這輩子也做不了我韓家的女婿。
楚林生就算再聰明也猜測不出韓廳長竟然還會藏着一層玄機,再次嘆了口氣,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遠處,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去哪裡。
他有心這就去找那個傳說中的林媛,但卻覺得準備有點不太充分。
剛好在這時,口袋中的電話卻很適宜的響起,是滾地雷打過來的。
滾地雷開門見山的就對着楚林生說他現在已經將全部的兄弟都帶回了濉溪鎮,只留下了小四繼續留在縣城觀察風向,並問楚林生自己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楚林生苦笑了一下,心想究竟你是老大還我是老大,但話卻不能這麼說出口,於是略微的琢磨了一會後對滾地雷說,這些天切不可來到縣城,一切要等他的消息。
滾地雷在電話那頭呵呵一笑,道,老弟啊,不瞞你說,兄弟們現在手都有些癢了,在縣城偷偷待了那麼多天,結果卻一場仗也沒有幹着,心裡有些發賭。
楚林生無奈的笑了笑,說不能心急,堵的受不了就用拳頭去砸牆。
滾地雷不好意思笑了笑,說兄弟你要是這麼說我就明白了,放心吧,我們會聽你的安排的。
放下電話後,楚林生忽然想到了韓廳長和自己說的那些關於黑社會的事情,於是他便問了自己一句:和滾地雷這樣的人交朋友,自己算是好人還是壞人呢還有,若是滾地雷真的有和龍頭幫開戰的那天,自己是插手呢還是聽韓廳長的話遠離這些是非,只需要用法律的手段去捍衛自己呢
楚林生覺得韓廳長的話肯定會沒錯,但是,他也已經清楚的知道一件事,若是真有大戰的那天,自己還真就做不到袖手旁觀、對滾地雷那一票兄弟的安危置之不理。
所幸的是,這韓廳長還能在縣城中呆上半個月,這段時間,那王局長一定還會拼了老命的去抑制戰鬥的爆發,也會使自己有足夠的思考時間。
剛好在這時,又進來了一個電話,低頭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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