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
楚驍突然開口，冉瑤猛地回神。
抿了抿脣，輕聲說了句“抱歉”。
每當這個時候，楚驍就會覺得她離自己很遠，遙站在雪峰之巔，隨時都可能化作青煙散去。
抓不住，更握不牢。
“你不能離開我！”楚驍突然伸手，把她箍進懷裡。
冉瑤微愣，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阿驍？你……怎麼了？”
沒有掙開，靜靜靠在男人懷裡，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撫。
“沒……我只是覺得，捉不住你……”
“當我兔子，還是老鼠呢？”冉瑤失笑，捶了他一拳。
“你是我的小仙女呀！”
“油嘴滑舌……”冉瑤揪他臉頰，又嫩又滑。
楚驍任由宰割，不僅沒嫌，還相當配合。
“吶，車都借來了，好歹也過過癮唄？總不能剛開出來，就開回去還……”
冉瑤想了想，到底磨不過他，“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遵命，小管家婆！”
驅車至市中心，逛了一會兒。
轉眼午飯時間，楚驍提前訂好了餐廳，帶冉瑤過去。
“我記得這裡以前是家川菜館？”冉瑤站在門口，眨巴眼。
“是嗎？估計店面盤出去，又新開了一家泰式餐廳，裝修還不錯。走吧——”楚驍整了整衣領，屈起手臂。
冉瑤笑着挽住，兩人相攜入內。
點完餐，服務員收走餐牌。
一刻鐘後，“二位的菜齊了，請問甜品需要現在上嗎？”
楚驍問冉瑤：“……你說了算。”
“再等會兒吧。”
“好的，二位慢用。”
悠揚的樂聲緩緩流瀉，一頓飯下來，除了聽覺的享受，也是味蕾的極致體驗。
楚驍招來服務員：“甜品端上來吧。”
“好的。”
冉瑤兩眼放光。
“沒出息。”男人笑罵。
“哼！甜品萬歲，長胖無罪。”
“你呀……”無奈又寵溺。
突然，一陣低笑自旁邊傳來。
餐廳座位的設計是半開放式，不封頂，不設門，兩桌之間，僅用曲面波板隔開，半包圍的一方天地，就算一個包廂。
自然也不隔音。
旁邊那桌的客人只要站起來，視線就能輕鬆越過隔板，看到另外一桌的情況。
嚴放就在這個時候，像土撥鼠一樣突然冒頭，帶着幾分邪肆的笑容：“阿瑤，真巧。”
說完，繞過隔板，朝她走來。
冉瑤呼吸一緊。
楚驍半眯雙眼打量來人，一米八的身高，銀灰色西裝，皮鞋錚亮，英氣逼人。
只是目光過於放肆，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氣。
頓覺眼熟。
“hi，又見面了。”嚴放朝楚驍揮手。
電光火石間，記憶猛然回籠，那個在咖啡廳見過的男人，冉瑤發小……
楚驍眼神一暗，驀地起身，與之對視。
目光相接處，火花迸濺。
“是啊，又見面了，嚴先生。”
“哇喔！”嚴放誇張地拍了拍手，“楚先生記性真好。”
“彼此彼此。”
嚴放視線落到冉瑤身上，“不介意我坐下來聊吧？”
沒等冉瑤發話，他便自顧自挨擠着坐下。
冉瑤連忙往裡一避，像只受驚的小鳥。
嚴放：“別怕，我又不會吃了你。”
冉瑤：“……”
楚驍眉頭驟緊，往外讓了一步，“嚴先生不介意的話，可以坐我的位子。”
“我介意啊……”嚴放聳聳肩，相當無辜，“我喜歡挨着阿瑤坐。”
“嚴放，你夠了！”女人一聲低斥，即便再惱怒，也難掩軟糯的調調，撓得人心頭髮癢。
“ok，我聽你的，乖乖閉嘴好不好？”溫柔的眼神，寵溺的語氣，宛若情人間低絮呢噥。
冉瑤後頸一縮，見鬼的眼神盯着他，雞皮疙瘩早已爬滿雙臂。
楚驍眉心皺褶漸深，他又不傻，自然看得出嚴放是何居心。
“嚴先生，一個人來吃飯？”
“怎麼，不可以？”
“餐廳大門兩邊開，當然誰都可以來。只不過一個人難免寂寞，對嗎？”
嚴放挑眉，這才從冉瑤身上移開目光，正眼看他，旋即輕笑出聲，“這是諷刺我沒有女朋友？”
楚驍目光微動，但笑不語，似乎默認了他這種說法。
“也對，”輕聲一嘆，嚴放狀若感慨，“不是誰都能找到阿瑤這樣稱心如意的女伴。”
絲毫不加掩飾的愛慕和野心。
楚驍眼底怒意翻涌，“嚴先生恐怕忘了，我纔是瑤瑤的男朋友。”
“你也說了，是男朋友，不是老公，可以換人的。”
“嚴放！”冉瑤氣得渾身顫抖，“你胡說什麼？！”
“阿瑤，生氣了？”他有些着急，但笑容依舊是清潤而邪肆，並不如語氣裡的慌張。
“……”
楚驍眼底閃過危險之色：“公共場合，還請嚴先生——自重！”
“感情嘛，總是要爭取的。”意有所指。
“老話說得好，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一點感悟，送給嚴先生。”
嚴放半點不見惱意，輕笑道：“同樣的話，也請楚先生共勉。”
冉瑤抿脣，兩個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夾槍帶棒，說的人不腦不怒，反而她這個聽的人窩了一肚子鬼火。
“你們說夠沒有？沒夠慢慢聊，我先走了。”
說着，順勢起身，視線落在嚴放身上，“麻煩，讓一讓。”
男人二話不說，直接放行。
冉瑤走出一段距離，止步，回身，朝還愣坐着的楚驍一招手：“飯都吃完了，還捨不得走嗎？”
“啊？哦！”眼底驚喜不加掩蓋，臨了，狠狠瞪了嚴放一眼，才追上去，緊跟着離開。
嚴放目送二人的背影走遠，眼裡似笑非笑的神色逐漸被輕蔑所替代。
楚家老三，也不過如此。
連當初的宋子文都不如，又憑什麼得到她的青睞？
“阿瑤，我說過，你會後悔的，怎麼偏偏不信呢？”一聲低喃，似嘆非嘆。
楚驍追到她的時候，冉瑤已經把卡遞給收銀員。
“等等，用我的……”
“已經好了，”她晃晃手裡的賬單，抓過筆，簽下大名，“你的，我的，都一樣。”
楚驍把卡收回來，笑容燦爛。
冉瑤挽了他的走，往外走，一邊解釋道：“嚴放那個人不定時抽風，你不用理他。”
“……哦。”楚驍滿腹疑問已經到了嘴邊，聞言，便再也說不出口。
下午，兩人去看了場電影，又繼續逛街。
吃過晚飯，已是月上中天。
楚驍：“時間不早了，送你回家？”
“嗯。”
一路平穩前行，等到了公寓樓下，冉瑤已然進入夢鄉。
昏暗的路燈，在夜裡柔柔放光，透過擋風玻璃，映照在女人半張側臉之上，恬靜美好。
楚驍忍不住在她頰邊落下一吻。
冉瑤醒了，稍稍一滯，旋即眼角眉梢點染笑意，“偷親我呀？”
“是王子吻醒了睡美人。”
“人民公僕也喜歡看童話故事？”
楚驍糾正：“是喜歡看你。”
冉瑤靠在座椅上，朝他微微一笑。
下車的時候，楚驍也跟着下來了。
“送你上去。”
“不用，”冉瑤擺手，“太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回去早點休息。”
“那我看着你上去。”
“這次，換我目送你離開，好嗎？”
楚驍心頭霎時一暖，恨不得把全世界雙手奉上，“好。”
冉瑤看着寶藍色瑪莎拉蒂逐漸消失在蒼茫夜色之中，脣畔笑容逐漸收斂，直至面無表情。
調轉腳步，朝旁邊停着的一輛黑色奔馳走去。
叩叩——
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而後，車窗逐漸降下，露出男人一張俊臉。
“我就知道，你能認出來。”嚴放輕笑。
“你到底想做什麼？”
“生氣了？怎麼板着一張臉？”
“嚴放！”冉瑤低吼，“我有沒有說過，再也不想見到你？”
男人一頓，眼裡閃過受傷：“你對誰都仁慈，卻唯獨對我殘忍！憑什麼？冉瑤，你憑什麼？！”
－－－－－－題外話－－－－－－
十點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