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大清早徐伯送來的，總共三件旗袍，五件外套，其中三長兩短，還有各種顏色花紋的圍巾若干。
“奶奶，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要去見初戀情人。”
譚水心神情微愣。
談熙咽口水，“不會真被我猜中吧？”
“胡說什麼呢？”老太太瞋怪，“我跟他……算是青梅竹馬吧。”
嗯？有情況！
談熙心裡好奇得不行，面上倒還正常，“那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譚水心對着穿衣鏡整了整旗袍領口，然後站直，兩手扣於小腹間，昂首，挺胸，大家閨秀的氣質乍現無遺。
看得談熙訥訥回不了神。
漂亮的女人分兩種，一種流於表面，顏好，可總缺了些獨特；還有一種，容貌也許平凡，但氣質卻極好，令人過目難忘。
老太太不屬於上面任何一種，因爲她是兩種情況的集成者。
有顏親切，卓爾不凡。
“熙熙，好看嗎？”
“好看。”她已經看呆了好嘛，紫色牡丹暈開在淺色緞面之上，一針一線極盡細緻，斜拉的盤扣將老太太前胸修飾得恰到好處。
“顏色會不會太張揚？”
“襯年輕。”
“我都一把年紀了，早就不年輕……還是換另一件……”
談熙就這樣眼睜睜看着老太太拿起另一間，換上，整理，然後同樣的問題又拿來問她。
“……好看！”
“顏色會不會太淡？”
“絕對不會！這叫素雅，跟您的氣質完全符合。”
“素雅？”
談熙瘋狂點頭，這都半個小時了，挑來選去，其實每件都很漂亮。
“行，那就這件。”
籲——長舒口氣。
譚水心把頭髮盤起來，繁複的手法看得談熙眼花繚亂，最後的成果可想而知——
“奶奶，太美了……”像民國畫裡走出來的閨秀，一舉一動皆是從容，一顰一笑都成古韻。
談熙更好奇了，那位能讓老太太如此慎重以待的“老朋友”究竟是誰。
上午九點，兩人出門。
陸徵一早就趕去津市分公司，接了個電話，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吃。
談熙心疼他，愣是拿個袋子裝好塞進男人手裡的。
出了小區大門，徐伯已經開車等候在路旁。
這還是談熙第一次坐勞斯萊斯這樣的老爺車，以前炎武也打算買來着，結果被她嘲笑倒洋不土，最後不了了之。
二十分鐘後，車停穩。
談熙扶着老太太下車，環顧四望，一座古樸大氣的老宅映入眼簾，有點像古代達官顯貴的府邸，就差掛上牌匾和用兩個石獅子看門。
此刻，大門開着，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快步迎出來，唐裝瀟灑，氣度攝人。
談熙眯了眯眼，那是上位者的氣勢！
“水心？”
老太太眼裡閃動着淚光，“唐大哥……”
老人眼眶瞬間變紅，“看到你就好！看到你就好！”
兩人寒暄敘舊，談熙就安安靜靜站在一邊，沒開口，但耳朵卻一直豎着。
原來這位姓唐的老人家曾經和老太太是鄰居，從祖上開始便頗有交情，加之兩家門當戶對，曾經還險些議親。
確實青梅竹馬誒……
談熙爲家裡的老爺子默哀三秒。
“阿嚏——”
“老爺沒事吧？”
“沒事，可能有人在念叨我……”“奶奶，明天想去哪裡玩？”
“這次來是有任務的。”
“嗯？”談熙目露疑問。
“去拜訪個老朋友。”
“男的？”
“聰明。”
“嗯，那應該是個老帥哥。”談熙點頭，可……老爺子確定不會吃醋？
譚水心不知想到什麼，眼神放空，半晌才感嘆一聲，“他年輕的時候確實挺帥。”
談熙眼前一亮，直冒八卦精光。
“感興趣？”
點頭，使勁兒點頭。
男人，尤其是有閱歷的男人，總是格外受女人青睞。
“正好，明天一起去。”
這晚，談熙跟老太太睡一間，陸徵宿在書房，長夜漫漫，寂寞總是格外撓人心扉，沒辦法，只好看件。
工作是最好的麻藥。
第二天，陽光燦爛，天空蔚藍。
老太太一早就起來收拾準備，搞得談熙也不好意思賴牀，洗漱好了就坐在牀邊看老太太表演“時裝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