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圖行省。
西納鎮。
與古維羅行省相鄰,位於兩省的交界處。
清晨。
卜諾,一個身材矮小,全身皮膚長滿角質層的人。
如果威爾在這裡,一眼就能看出卜諾這是由於精神力不足,無法很好控制血脈能力,使得血脈能力失控,導致全身皮膚變異。
在不知道巫師世界的存在的人們眼中,卜諾的皮膚是爲了得到力量必須付出的代價。
在遍佈露水的草地上。
卜諾牽着馬,馬上放着行李。
和雷克走走停停說着話。
“你真的要走了嗎?不多呆一會?”雷克不捨的說道。
自從那晚一戰之後,已經過去五個月了。
那晚他們是怎麼活下來的都沒有印象了。
在那個強大得如神似魔的亞斯面前,他們如同螻蟻一般,所有的掙扎都沒有任何意義。
雷克相信,他能活下來是上天的旨意。
至於報仇?
想都不敢想了。
能覆滅劊子手七殺團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對於一切的始作俑者柯克家族,心中連憎恨都生不起,只有發自內心的無力和悲哀。
“抱歉,我的的諾言實現不了了。”卜諾眼神看向遠方,“我們曾經說過,幫你報了仇之後,一起找個地方,經營領地,安安穩穩的過一生。”
卜諾實力很強。
可這份實力帶來的代價實在太過沉重了。
由於血脈能力導致的身體變異,使得他從小開始,就受盡了白眼、鄙視和愚弄。。
即使他長大了,變強了。
從他人眼中得到的,也只有恐懼,沒有認可。
雷克是第一個認可他的人,也是他的第一個朋友。
他累了。
即使沒遇到雷克,也大概率會自己找一個偏僻人少的地方隱居。
能和好朋友雷克一起經營領地,一起老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遇到了亞斯。
那個能夠輕易碾壓他的存在。
在此之前,他一直自認爲自身的實力已經位於世界之巔,站立於人類的最高層。
單一實力能碾壓他的,只有隱藏在世界深處的,不知位於何方的傳說中的魔獸。
然而亞斯打破了他的妄想。
刷新了他的三觀。
五個月來。
每一夜,都在睡夢中重現着那一天的噩夢。
每一天,強忍着害怕恐懼,不斷的回想着那一夜發生的事情。
每一個瞬間,每一個細節都在腦海中回放了成千上萬遍。
終於,付出有了收穫。
他發現了。
“亞斯他不是神,也不是魔,說不定連天才都算不上。”
“他對血脈能力精湛超凡的控制,普通的方法是絕對無法做到的。”
“他與我們最大的區別,其實就是對於血脈能力的控制。”
“就像是大騎士和準騎士的區別一樣,準騎士中,也有天生體質強大,生命力量超凡,比肩甚至超越大騎士的存在,可他們的戰鬥力遠不如大騎士。”
“爲什麼?”
“因爲對生命力的掌控程度不同。”
“傳聞大騎士已經是人類體質強度的巔峰,即使是聖騎士,在生命力的量上也不會比大騎士多多少了。”
“可一名聖騎士可以應對五六名大騎士巔峰強者。”
“這是因爲聖騎士對生命力的控制達到了超凡的境界。”
“我們和亞斯的區別就在於此。”
越是說着,卜諾的雙瞳越是明亮。
同爲血脈能力者,亨利很強,對血脈能力的控制很厲害,但卜諾自認爲還是有可能達到那個境界的。
亞斯的不一樣。
“他們一定掌控了特殊的修煉技巧。”
“就像是呼吸法對於騎士一樣,專門用於修煉開發血脈能力的特殊功法。”
“這個世界上知道騎士的人很多,但知道呼吸法存在的人很少,很多底層的人民還以爲我們使用的是神授予的力量呢。”
“現在的我們,和那些無知的人羣是何等的相似?”
騎士很少,但血脈能力者更少。
卜諾數十年的生涯,遇到的血脈能力者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當進入血脈能力者的圈子之後,他發現了。
越是位於高層,身份爵位越是高的家族,擁有血脈能力的可能性越大。
仔細想想。
這不是應該的嗎?
這個是肉弱強食的世界。
沒有強大的力量做後盾,怎麼凌駕於衆生之上?
血脈能力的歷史存在了多久?
太遙遠了。
呼吸法和血脈誰先出現,誰先融入人類之中,早已不可考。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兩者都貫穿了人類的歷史。
血脈能力是如此的強大。
存在的時間是如此的漫長。
那肯定會被各個時代的天驕們創造出相應的修煉方法和運用技巧。
“我要去尋找,去挖掘,這個瑰麗的世界太多的精彩等待着我。”卜諾壓抑不了心中的興奮。
但對於在一旁的聽衆雷克而言,卜諾的話無異於晴天霹靂。
“你是說,這個世界上像亞斯那樣強大的存在還有很多?”雷克的聲音在顫抖,腦袋一片空白。
卜諾搖搖頭,“應該不會太多,像柯克這種伯爵大家族,能有一兩人就算不錯了。”
“哈哈,我們居然如此的渺小嗎?”雷克無語的望着藍天。
他現在還清楚的記得他晉升大騎士的那一天,是多麼的興奮。
大有一股大騎士在手,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氣勢。
原來,大騎士是這麼的弱小?
“好好努力吧,巴赫家族身爲子爵家族,或許知道些什麼。”卜諾拍着雷克的肩膀說道。
“不了,我已經放棄了。”雷克沮喪的低着頭,“就算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我又不是血脈者,無論我多努力,一輩子都不可能達成像你們一樣的成就。”
人,天生是有優劣之分的。
對於這個事實,現實一次又一次的教育了他。
“……這樣也好。”
對於雷克近乎自暴自棄的言語,卜諾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不過心中雖然不捨,但這個選擇對於雷克而言,或許纔是最好的。
卜諾嘆了一口氣,翻身上馬,“我走了,一定要保重啊。”
“卜諾,我的好友,西納鎮永遠是你的家,永遠歡迎你,什麼時候累了,隨時可以回來。”雷克緊握着卜諾的手說道。
“我會的。”卜諾重重的點頭。
忍住眼裡的淚花,揚起馬鞭,朝着初升的朝陽奔馳而去。
注視着卜諾逐漸遠去的聲音,雷克追了上去,大聲喊道:“一定要記得寫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