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圖窮即是匕現
孫傳庭也無法反駁陳操的話,只是哀嘆一聲:“可憐我被讀書人,從小被教育忠君愛國,可如今...”
盧象升雖然轉職了武將,但畢竟是文人出身,便勸慰道:“伯雅兄莫要嘆氣了,能者在我大明朝不差,只是朝廷不能全用而已。”
唐延年一見孫傳庭又是這般德行,當即就有些不快:“孫大人多慮的很,得知公爺重掌定武軍之後恐怕全軍上下就孫大人一人消瘦了些...”
“延年...”唐開年皺眉怒目:“還不快像孫大人賠不是。”
唐延年正要拱手,孫傳庭一臉苦笑道:“唐大人說的並無錯,自公爺撤了總兵之後,咱們定武軍的軍費直線下降,伙食自然是差了許多。”
陳操哈哈一笑,解決了帳中的尷尬,然後端坐在主帥寶座之上:“衆位想必也知道了,本公時隔數年,再次掛帥,總督南軍北上,建奴現在不斷坐大,威脅國朝安全,幸蒙陛下恩准,再掌定武軍,咱們也就不說些官面上的話了;
此次北上,任務只有一個,掩護大軍側翼安全,好讓袁巡撫的大軍可以突破雙臺子河口,直插遼陽。”
“公爺,水師現在讓趙天臨那廝掌了,咱們怎麼去遼東?”
現在趙天臨在定武軍的名聲那是仇了,畢竟當年趙天臨的命都是陳操給的,但現在那廝卻成了二五仔。
陳操面帶微笑,絲毫不生氣:“別忘了,我還有定武號旗艦一艘,三千料海船三艘,即便我沒有這些船,如今上海縣的船廠已經建設完畢,三千料的三桅軟帆戰船可以在一個月內製造下水,我還怕他趙天臨給我使絆子?
如今朝廷的公文已經下達,讓本公暫提操江水師的調運,他趙天臨現在輪到我管,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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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軍都督的衙門內,陳操正在辦交接的公文,事情雖然繁瑣了些,但過程還是需要的,畢竟此次陳操再次掌軍總督南軍,按道理還可以繼續抽調衛所部隊。
公房內,陳操恰好遇見當值的馮克烈,便拿着公文走了進去,馮克烈見着陳操進來,便起身拱手:“涼國公好雅興...”
陳操哈哈一笑拍了拍馮克烈的肩膀,然後坐在馮克烈的案桌對面,左右賊眉鼠眼的看了一下便道:“宋寧侯,刺殺人的時候你心裡是什麼感覺?”
馮克烈身子一震,然後臉色不善道:“涼國公,本爵不知道你的意思?”
“嗨...”陳操又笑着拍了拍馮克烈的肩膀,然後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又不是讓你動手,你就告訴我,派人搞刺殺的時候心裡是什麼感覺就對了。”
馮克烈臉色肅穆,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涼國公,我等都是國朝世襲的勳爵,怎麼能做出如此勾當?”
“你的臉沒紅啊?”陳操跟個看猴子似的上下左右不停的盯着馮克烈,然後又道:“我以爲人說謊的時候都會臉紅誒...”
馮克烈一咕嚕的站起身,正聲道:“涼國公,若是公事,請國公示下,若是私事,咱們只有生意上的往來,可以在其它地方說。”
陳操這下便認真起來了,盯着馮克烈許久,然後才靠在椅子上,一臉嚴肅的看着他:“記得當年我和你喝酒那晚喝你說的話嗎?”
馮克烈怎麼不知道,他自己說的‘破船還有三斤釘子’豈能記不住當時陳操的最終意圖。
“喝完酒你卻先行離去,而後半夜我離開之時遭到了蓄謀的刺殺...”
陳操眼神中帶着殺氣,低着頭靠向案几,頭略微朝上,這個表情外加動作嚇得馮克烈往後退了退。
“十七個刺客埋伏於道路兩側,趁我大醉之時動手,只可惜他們失敗了,”
陳操說着便收起了那陰狠的表情,然後迴歸了正常看着馮克烈:“錦衣衛仔細探查,這些都是來自軍中,且這幫人還是慣用火器,他們的手便能證明一切;
這麼多年我陳操遇襲三次,最嚴重的一會是在前往天津的路上,那一次差點死在天津,若不是我陳操命大,現在大明外貿集團恐怕已經在你們幾位勳爵手裡了。”
馮克烈緊盯着陳操,他內心有些害怕:“國公,你到底想說什麼?”
“錦衣衛在南直隸境內探查了各個衛所及鎮兵,均未發現有士卒失蹤或死亡,於是我把探子撒去了九邊,因爲刺客只有出自九邊,追查起來才無從所獲;
這麼些年了,總算沒有白費苦心,南直隸留守勳爵家中都豢養了不少家丁,這些家丁的成分來源可不全是家生子...”
陳操說着一直面帶微笑看着馮克烈,然後伸手示意馮克烈坐下:“勳爵辦事,地方衙門可不敢雖然管,所以留守勳貴的家丁招募上,大多喜歡用邊軍退下來的衛所兵,最好還是上過戰場的;
包括魏國公在內,南直隸的勳貴家裡都有大批的邊軍家丁,這些人在個人武力上確實是個好手,而刺殺我的人,卻正是這些退下的邊軍。”
未等馮克烈開口,陳操便哈哈一笑,然後低着頭若無其事的看着馮克烈:“那晚和你說完話就遭到了刺殺,那時我在閹黨內可是如日中天,魏忠賢決斷不會動我,而東林黨雖然與我有些小恩怨,但他們的實力還不至於招募這些邊軍來作爲他們行刺的主要手段;
即便有,人數也不會超過十個...
另外,你知道我爲什麼說這些話嗎?”
陳操轉頭看了看公房外,然後再次賊眉鼠眼的看着馮克烈:“因爲第二天一大早魏國公就親自來看我了,其實他並不是來看我,他的真正目的是看看我到底是生...還是死...”
陳操說完眉頭一擡,馮克烈當下就愣在了座位上,陳操盯着馮克烈,然後眉毛一挑,絲毫不以爲然的靠着椅子望着花漆房樑:“那時候你們都知道,我陳操的防衛可謂森嚴,你們想要派人來根本進不了我的府邸,而只有魏國公親自來,我纔不會阻攔,並且他還可以真正的見到我;
然而我閹黨的死對頭東林黨爲了探究我陳操是不是還活着,特意派瞭如今的傅山前來我府給我診治,其意圖也是昭然若揭,總之,不管是東林黨也好,還是南直隸的勳貴也罷,其實都對我陳操抱着警戒心理;
畢竟我是靠着閹黨倖進的佞臣而已...”
馮克烈此刻冷汗直冒,他的手不自覺的伸到了桌子底下,那裡他藏着一把匕首,而且從徐弘基那裡得知,陳操的身上一直揣着短銃,還穿着一件金絲甲,防衛不可謂不嚴密。
陳操自然沒看見馮克烈的動作,即便他看見了也會不以爲意,一個世襲的勳貴哪裡是他的對手:“哎呀...畢竟我是佞臣封爵,想要融入南直隸這個大圈子,當真是不容易啊...”
馮克烈一直沒說完,感嘆完之後的陳操再次人畜無害的看向了馮克烈:“知道我爲什麼給你說這些嗎?
因爲那些刺客就是你宋寧侯親自派來的,只不過時間倉促,你並沒有調集火器給他們,而是單純的以爲我醉酒之後身邊只有趙信一人,你們十七人足以將我陳操斬殺在當場;
只可惜讓你們意想不到的是我身上居然有火銃,大雨之下火槍居然還能擊發...”
陳操微微一笑:“若是你當時給他們配置了火器,我那時候都死了,你也用不着擔驚受怕...”
陳操這纔看見馮克烈的右手在桌子下面,便笑道:“手拿出來吧,即便我陳操身上沒有火器,憑藉我的身手,要殺你宋寧侯簡直易如反掌,今日我和善的來和你說話,就證明我絕對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安心吧...”
呼...
馮克烈長出一口氣,將自己的手拿到桌子上,然後顫顫巍巍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身爲五軍都督府的人,國公真以爲我們調集不來火槍?”
陳操眉頭一擡,講道理,若是馮克烈咬住不是他乾的,他還真的沒辦法,因爲先前他說的話都是他的猜測,雖然結合了一些實際證據,但這些也無法證明是馮克烈和徐弘基的手段。
所以陳操能做的只是詐一詐馮克烈,若不是他,此次出征便可以安心而去,然而現在情況卻不同了。
“哦,那你們爲何不用火槍?那些個死士經查驗可都是善用火器的高手。”
馮克烈面帶苦笑:“魏國公臨時阻止,讓他們不帶火器去...”
“哦...”陳操拉長了音調:“原來是這樣,難怪當時國公爺讓我就此作罷了,原來如此,看來是我陳操冤枉國公爺了...”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馮克烈乾脆直言詢問道:“陳操,你真的想要造反?”
陳操一副正義的擺手:“我說了,我不造大明朝的反...”
站起身的陳操面向門外,然後轉頭看着馮克烈:“但這大明朝的天下得換一個主人來,否則天下百姓永遠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遲早有一天會被建奴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