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盛夏只覺得喉嚨一澀,莫名想哭,“我……我還活着……”
“嗯,你還活着……”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盛夏,別怕,孩子沒事,它還在……”
“孩子也沒事……”黎盛夏揚了揚脣角,彷彿自己竭盡全力守護的東西,最終沒有離她而去而感覺到欣喜。
譚情開口說道:“盛夏,太子爺也在找你,你要不要……”
黎盛夏聽見太子爺這三個字,整個人都變得狂躁起來,她瞪大眼睛,彷彿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激動地吼道:“不要讓他找到我!我不要再見到他!我不要再見到他!!”
“好,好,你先不要激動。”譚情連忙安撫她的情緒。
黎盛夏只知道無助地顫抖:譚情,你知道嗎?他要打掉我的孩子?我不能見他,我見到他,我的孩子就沒了……
我要這個孩子!他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要他!
我不能讓任何人奪走他!
譚情看到她害怕的雙眼,不住地安慰:“沒事了,沒事了,盛夏,沒事了,我在這裡……”
黎盛夏只覺得想哭,卻哭不出來,她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可是她卻很快就覺得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盛夏!”譚情扶住黎盛夏,一聲令下,“沿着海域一直往前開,開得越遠越好。”
“是。”
與此同時,病房。
池肅那邊傳來消息,天越來越黑,找人變得越來越困難,他們好不容易在海上展開巡邏,卻一無所獲。
墨念琛沒有想到黎盛夏到現在還是下落不明,心中悵然可想而知。他多恨自己沒有更快一步來到她的身旁……
他低頭看着這枚他送給她的紅色戒指,想起那個時候,他斷了一根手指,才重新將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她答應過不會再摘下來,可是她卻摘下來了!
她是在告訴他,她已經徹底對他死心,他的一切她都不要嗎?
分手費也不要,紅色戒指也不要,就算命懸一線,也不肯動用他給她的保鏢。
爲什麼,他做了那麼多,結果卻是這樣!
他只是想要好好地守護她,爲什麼,反而弄丟了她。
他多恨自己的無能,此生唯一想要守護的人,都守護不了。
——夏夏,你到底在哪裡?
——我讓你絕望了嗎?
——我讓你傷心讓你難過,你不是應該,驕傲地離開我,好好地活下去嗎?
——你怎麼可能,會尋死……
——每一次,我都在努力地猜測你遇到某些事該有怎樣的反應,可是每一次我都猜得大錯特錯。
——大概這個世界上,只有兩樣東西讓我無能爲力,一個是你,一個是我的命。
墨念琛久久失神……
就在這個時候,墨念琛看到病房門口出現了一個人。
是墨天縱。
“爺爺……”
“你瞧瞧你都把自己弄成什麼樣了,我墨家的兒孫就要有男子漢的氣概和擔當!不就是腦瘤,至於這樣要死不活,把人都給氣走!我已經幫你請了世界第一的腦瘤醫生,替你做這次手術,等你痊癒,再去找盛夏。”
爺爺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墨念琛詫異地瞪大雙瞳……
手術只有百分之八的把握,可以說,微乎其微……
“怎麼?你還有不敢的事情!?別說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即使手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也總比坐着等死好!墨家的人,只能生活,不能只是活着!”
墨念琛一直不肯手術,是怕自己就這樣死在手術檯上,就再也看不到黎盛夏……
他只是想要先確定她離開他也能過得很好,可是……可是,他真的沒有想到,她居然是這樣離開他的……
他感覺自己的心好痛,好痛,好痛……
“爺爺……我……我只是個將死之人,我本不想牽絆她的人生……我只想讓她找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好好地過完她的人生……我……我沒有想到,我會害了她……她不見了,我找不到她了……我該怎麼辦……她不見了……”
墨天縱冷冷地說道:“自己的愛人,就該自己來疼,推到別人懷裡像什麼樣子。如果你真的在意她,那就給我好好撐下去!立刻安排手術!”
“爺爺?”墨念琛不可置信地看向爺爺。
墨天縱鄭重其事地說道:“阿琛,你給我聽好了,這手術,你不成功也得成功!如果你死在手術檯上,再也沒有人會幫你去找盛夏!”
墨念琛的眼底掠過一片奕奕的光芒……
他要找到她,他要確保她安然無恙,他不能把她交給別人,他答應過她一定要比她活得更加長久……
一定要做到!
墨天縱看着墨念琛,心想,他若有不得不活下來的理由,手術的成功率應該也會大大增加。
墨念琛被推進了手術室……
那一刻,世界一片昏暗,他的腦海,只浮現出她的樣子……
——墨念琛,我討厭你,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你,我會討厭你一輩子……
‘夏夏……夏夏……’
我不能死……
我死了……
你還能討厭誰!
我一定要活着,我一定會找到你!我一定要完成跟你的約定,絕對不會比你先離開這個世界。
夏夏,等我,等着我!
手術開始了!
墨天縱站在手術室外,有一瞬的恍然。其實他也不知道這場手術的結果會是如何,他曾經和醫生溝通交流過,手術成功的概率很低,很低……
可是,如果拖延手術的時間,對阿琛來說也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他的病,隨時都會要他的命,自己絕對不能任由他坐以待斃。
就算是會失敗,也好過等死的滋味!
儘管是這樣想着,墨天縱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他感受過那種痛失愛人的滋味,當初,他的妻子離他而去的時候,他也覺得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一般,痛苦不堪。
可是,不管失去誰,自己都必須要好好地活下來。因爲有太多事需要他去完成,太多人需要他來負責,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悲傷,可是這一份悲傷,卻從未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