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紅妝’整條街都是封鎖的,但是和其他路的交叉口,還是可以通行的。
墨念琛一直盯着後視鏡,直到她從後視鏡消失,深深凝眉。這裡的一切都太熟悉。
他的腦海裡彷彿有無數的畫面在閃爍,可是他抓不住任何一個畫面,每一個畫面都那麼模糊,可是千萬的畫面卻瘋了一樣地灌進他的腦海,很壓抑,很難受,甚至讓人覺得窒息。
墨念琛試圖撥開那些隱約的霧氣,看到模糊的畫面,真實的一幕,可每當他想要一探究竟,就會覺得頭痛欲裂。這次也是一樣。
“阿琛,你怎麼了?看到什麼了嗎?”吳瑕看到他,搖開車窗向着後面看了看,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聽見吳瑕的聲音,擰着眉,搖頭,並沒有看她,“沒事。”
“你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要不,我們明天再回去也行。”
“不必了。”墨念琛說道。
吳瑕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噤聲。
一個半小時後,兩人到達了機場。
有很多整理不清楚的地方,如果他愛的人是吳瑕,爲什麼他總是無法真的靠近她。如果,他愛的人不是吳瑕,可是關於她的記憶,他又覺得是真實的。
他彷彿看到有一個深夜,他坐在一家咖啡廳裡,等着一個人。從下午等到傍晚,從傍晚等到深夜。他不厭其煩地打着一個號碼,然而始終不在服務區……
更多的想不起來……
他醒來就看到了吳瑕,他記得淡淡的茉莉的香氣,他的記憶會否真的出現偏差?他不知道……
他只覺得,總有一些地方銜接不上,而他想要探索,卻又找不到答案……
“阿琛?阿琛?該你了。再不進來飛機就起飛了。”
墨念琛這纔回過神來,發現吳瑕進了登機口。
大廳里正在不斷地響着一個女音:“飛往A市的旅客請注意,XXX次航班即將起飛。”
墨念琛的腦海裡彷彿閃過無數個聲音,那些聲音很雜亂,他根本聽不清其中任何一句,可是他覺得頭痛欲裂。
“阿琛!你愣着幹什麼,飛機要起飛了!”
吳瑕着急地說道。
“瑕瑕,我臨時想起還有事情沒有處理,你一個人先回A市,我坐下一次航班回去。”
“阿琛……”吳瑕想要跑出去,可是登機口已經被禁止通行了……
她只能站在登機口的裡面,望着外面的墨念琛。
他推着輪椅轉過身,朝着機場大廳外面而去……
吳瑕的心裡閃過千頭萬緒,彷彿意識到她正在失去什麼,儘管她從未得到過他,可是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彷彿永遠地失去了他。
他不過只是臨時有事,所以決定坐下一次航班而已,爲什麼她的心裡會這麼的不踏實?
是因爲他從來都不屬於她,纔會讓她這樣不知所措嗎!?
飛機起飛了,吳瑕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看着旁邊空蕩蕩的座位,煩躁無比。
與此同時……
墨念琛讓司機開車去‘十里紅妝’。
從機場開車去‘十里紅妝’也要一兩個小時,這一路上,墨念琛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清楚。
直到司機開口對他說,“太子爺,十里紅妝的路口到了。”他纔回過神來。
“就把車停在這裡吧。”墨念琛說道。
車子停下,墨念琛看着窗外因爲寒冷而抱着手臂不斷揉搓取暖的女孩,擰眉。
一小時過去了。
兩小時過去了。
三小時過去了。
時間劃過的長度,彷彿經歷了很久很長。司機在駕駛座上打起盹來,墨念琛仍舊沒有任何命令指示。
午餐時間,晚餐時間……
司機下車去買了食物給墨念琛,他一口也沒有吃。
司機看了看墨念琛的眼睛注視的地方,他不能理解,太子爺既然在意太子妃,爲什麼卻遲遲不肯下車。
而黎盛夏在十里紅妝一整天……
從早到晚,他根本沒有出現……
她的希望再次落空了。
她蹲在街角,拿出紙筆,用筆在紙上寫下他的名字。
墨念琛,墨念琛,墨念琛……
十年的秘密……
不過只是這簡單的三個字而已。
夜。
深夜。
黎明,天邊開始出現一層紅霞,日出,清晨。
第二天天亮了……
他還是沒有出現。
就好像十七歲的她,在音樂廣場等了他一整夜,他都沒有出現。
她突然拿起寫着他名字的紙張,打算把它撕碎。
她在心裡說,如果她一撕撕到底,撕掉了他的名字,就等於他們沒有緣分。如果沒有撕掉,她就再試一次……
她閉上眼睛,狠心地撕下。
紙張一分爲二。
一分爲四。
被她撕得粉碎……
她攤開紙張,尋找他的名字……
沒有,沒有,沒有……
找不到……
強烈的失落感侵襲她的世界,她突然好想大哭一場。
她好不容易纔走到今天,怎麼能跟他有緣無分!
突然,她從紙屑裡發現了他的名字,完整的三個字佔滿了那張紙屑。
震驚!
驚喜的感覺油然而生……
她捂住臉龐,差點快要哭出聲來。
沒有撕掉。
他的名字還在那裡!
是上天在給她指引,讓她不要放棄嗎?
她就知道,上天一定不會那麼殘忍,讓他們兜兜轉轉了十幾年還不給她幸福!
黎盛夏看着這個完整的名字,振作起來。
她將小小的紙屑小心翼翼地放在皮夾裡,收好。
這是他們有緣的證據,是她堅持下去還有意義的證明。
‘墨念琛,這次你不來沒有關係。我們還會有下次。’
她擡頭看了看天空。
連當初失望到要自刎的趙璀璨,在振作之後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她的幸福,也一定會來的吧。
雖然不知道要拐幾個彎,但最終一定會到來。
而墨念琛,看着黎盛夏,深深擰眉。
這個女人,竟然固執的站在十里紅妝的門口,等了他一天一夜。
而他,就這樣看了她一天一夜。
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去而復返,更不明白自己既然就在門口,爲什麼還是不肯下車。
他走向她,只隔着一個馬路的距離。
可是,這距離,卻是如此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