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跟齊錦瑟約好一起晚餐的那天下班前,杜鵑在她的置物櫃裡發現了一大堆陌生物品:有口紅、粉底、眼影、腮紅、睫毛膏還有兩張卡片;她打開置物櫃時楞了一下,一時以爲自己開錯櫃子了。

她又不是不化妝,只是在醫院裡大半時間都戴着口罩,她化妝給誰看呀?最多是用有色隔離霜打一下氣色、口袋裡放一隻淺粉紅的護脣膏,至少面對家屬時好看些……杜鵑拿起睫毛膏,是誰帶這個來醫院上班的?

值班二十小時後就暈成熊貓了咧!她歪着嘴,狐疑的打量這裡頭躺着的兩張卡片,一張寫着‘加油’,另一張寫‘杜鵑’。

她決定先把‘加油’那張打開來看,果然是那羣小護士的傑作,希望她弄得漂漂亮亮的去見齊錦瑟嗎?哎,她是不想提,打小一起洗澡,他有幾根毛她會不……

杜鵑定格了一下。好吧,她的確不知道現在的他有幾根毛。

咳!只是在齊錦瑟面前,她應該沒有裝漂亮、裝嫺熟的本錢吧?他是真的夠了解她了,而且……她也沒興趣吸引他的目光。

因爲呢,她不認爲齊錦瑟會喜歡她這種女人。

杜鵑開始換下身上的支付,今天她穿了T恤跟牛仔褲,這是平常的基本戰服,她這個人呢,女性意識過高,又不柔順乖巧,世人認爲女人該做的她一樣都不會,更不想爲了男人去學做賢妻良母。

她承認打蛋她不會,但是刮除子宮腫瘤很拿手;切柳丁不知道該從哪一端下手,可是手術刀的使力輕重她可是箇中好手,從不會切到不該切的地方;縫衣服更別談,不過她縫合傷口超快的,反正病人都麻醉着,不會哀。

更別說她還有秘技呢!她可以同時甩三隻手術刀喔,嘿嘿~而且認真的說,用手術刀切東西,非常方便,尤其是切肉,超利的!

齊家是大集團,人家齊錦瑟是大少爺,她小時候不清楚,長大後懂事了,知道那種人跟她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她現在服務於貴族醫院體認更加深刻,那些有錢男人娶的老婆,那個不是論姿色沉魚落雁、論才德賢良淑德啊!

她這種不想當臺傭、不想相夫教子,也不想要進入禮堂浪費自己跟男人一樣短暫生命的女人,平常路人甲都不會要了,更何況是齊錦瑟?

雖然,她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憧憬……

杜鵑穿上牛仔外套,拿下皮包,硬生生的還是瞥了一眼裡頭那一堆化妝品……好,就擦個腮紅好了!

誰叫他一直很讓她在意啦,煩!

她不得不承認齊錦瑟是個非常吸引女人的男人類型,長得漂亮又具電人魅力,當然他兩個弟弟也一樣,只是沒人長得想他那麼美麗,沒有人連不笑時都像在淺笑般勾引着人,也沒有人奪取她的初吻……

是!齊錦瑟那傢伙在她小六時,硬生生的吻上她的脣!

她看向鏡子裡的自己,她在幹嘛?連粉底都打了!她覺得自己很好笑,爲齊錦瑟裝扮,證明她還是個女人嗎?

終於背上皮包,她拿出另一張未拆封的卡片,關上置物櫃。

裡頭沒有卡片,是一張她跟陳一誠的合照,他們去烏來時拍的,陳一誠在照片後頭寫着:我依然愛你。

今天下午放的嗎?杜鵑冷笑,誠如錦瑟所說的,對待愛人,不是他那樣的方式;要她犧牲、強迫她配合、逼她做不願意的事,拿世俗的枷鎖套在她身上。

踩開垃圾桶,杜鵑利落的把那張照片扔了進去。

他無法否認,當齊錦瑟抱着那束花來到,已經讓她驚喜莫名;當他說出那席話時,更是字字句句敲進她的心坎裡。

她爲那席話所沉迷,一直在期待的男人,好像就站在眼前了。

不過,說不定他那番話對十幾個女朋友都說過,呿!清醒點吧,杜鵑!

齊錦瑟打電話告訴她地點,她很聰明,知道她不需要派車來接,自己就能夠找到那間餐廳;他都親自聯絡她,這傢伙真的很瞭解她,不會派秘書跟她講話。

杜鵑難掩滿心的期待,她其實對於能坐下來跟齊錦瑟聊天吃飯,充滿了欣喜……

直到她下計程車的那一剎那。

這是什麼鬼地方?她僵在原地,在東區一條瀟湘鍾永燦,餐廳在地下室,她還得走下一長串階梯纔是門口……單位什麼走進去的人都穿得那麼正式?不是小禮服就是洋裝,衣香鬢影,就是沒人穿T恤加牛仔褲?

門口站了兩個服務生,仰着頭衝着她笑。

“嗨……”她硬着頭皮,還是走了下去,“這裡有……服裝的規定嗎?”

“有的。”服務生親切的迴應,讓杜鵑暗暗咒罵,“不過您應該是杜小姐吧?”

“……是。”她眨了眨眼睛。爲什麼服務生會知道她是誰?

“裡面請。”兩名服務生爲她拉開大門,“歡迎光臨。”

呃……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應該可以進去是吧?杜鵑不想多問其他,就怕遲疑個一秒,說不定會被關在門外,此刻的她可是餓昏了。

只是才一走進去,就有兩個美女服務生笑吟吟的等她,手上拎着一個盒子,領着她忘化妝室走了過去。

“請在這裡換衣服,我在這裡等您出來。”服務生深深一鞠躬,“齊先生已經來了。”

服務生把門給帶上,只留下杜鵑一個人瞪着那盒子看。她皺着眉頭打開來,裡面果然是一件深紫緞面的小禮服,還有一條看起來會把她頸子壓斷的項鍊;另一個袋子裡放的是同色系的高跟鞋。

她冷笑一抹,還是迅速的換穿。那件禮服非常別緻,深紫色的緞面會隨着光影產生不同的光澤,那條Y字形的金鍊,襯托出她頸子優美的線條。

她把換下來的衣服塞進盒子裡,齊錦瑟連手拿包都準備好了,所以她把手機放進去,其他便如數交給了在外頭等待的服務生。

踩着緞面綁帶高跟鞋,杜鵑終於出現在包廂門口。

一反平常男人會站起來迎接的畫面,齊錦瑟的位子正對着門口,他豪邁的翹着腳,手肘撐着桌面,用一種玩味似得眼神打量着她;燈光太暗,但是她隱約看出他眼底的光芒。

“你果然很適合紫色。”他看起來很滿意挑選的衣服,“完全改變了你的味道。”

杜鵑婀娜的坐了下來。那是張小方桌,她選擇坐在齊錦瑟的正對面。

“你這招很高明!”她把手拿包往一邊扔去,優雅的交疊雙腿,“你要是直接拿衣服要我穿,我不可能會換;但是等到了這地方,我就不得不換了。”

“不能怪我,誰叫這邊餐廳有服裝規定。”齊錦瑟一臉無辜的跟他解釋。

“去你的。”她大剌剌的說着,卻含着笑意,結果服務生遞來的菜單,“你推薦什麼?”

“你有什麼不吃嗎?”他婉拒了菜單,看來對這裡的菜餚已經相當熟悉。

“我不挑食。我第一次來這裡,餐點讓你挑好了。”她倒也乾脆,直接蓋上菜單,還給了服務生。

齊錦瑟爲他們兩個各點了一牛一羊,還開了瓶八一年的香檳,前菜挑了魚子醬跟鵝肝,杜鵑光用聽的就食指大動了,這些高檔料理她連吃都沒吃過。

最先送來的是香檳,她淺嘗一口後,立即就愛上它了。

他們兩個開始自然的聊天,有趣的是,除了問候杜鵑的母親外,他們都在聊工作上的情況,大學畢業後的事情,反倒沒有去提及國中失聯後的青澀歲月。

杜鵑假裝很瞭解齊錦瑟的生活,因爲他的女友不斷,光看週刊她都知道。

“我算過,最久好像不會超過半年。”杜鵑計算他的女友史,“不管再正的女友或是藝人都一樣耶,你的戀情都不長久。”

“感情這種事很難說的,不過我很開心,你有在注意我的動態。”齊錦瑟趁機扔給杜鵑一個笑容,他是說真的。

她又喝了一口酒,不知道是氣氛太,還是酒精作用,她的臉有點燙。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是你們三個臺醒目了,動不動就出現在八卦週刊上,要不注意都很難。”話是這麼說,不過她從不是個愛八卦的女人。

齊錦瑟心知肚明,杜鵑很早之前就注意到有關他的報道。

“那你呢?號稱不進禮堂的杜鵑醫生,不結婚總是會談戀愛吧?”他之前就篤定杜鵑一定交過男友,甚至認爲她現在可能有,因爲她實在是個吸引人的女孩。

即活躍又聰穎,是很容易吸引男人的類型。

不過,只要一扯到未來或是婚事,她懂得享受生命的理智太強,就很難被這個傳統的社會接受了。

像那個‘媽媽說’的陳一誠,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扣除他的觀念,還有一個媽媽在後面,那才棘手。

“是啊,談過幾次,但後來發現總是心碎的結局,我就不談了。”她咬下一口麪包。喔,這裡連麪包都是極品耶!“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都很好,只是到最後,男友欣賞我的優點就瞬間變缺點了。”

“呵……他們覺得你都不會爲兩個人着想,覺得你不像個正常女孩子,覺得你應該幫忙收拾家裡、打掃一下,好歹把衣服拿去洗。”齊錦瑟說得一副好像他在場似的,“然後談論起婚後生活時,你會直接說你要繼續工作,沒興趣做飯、其他家事一概不會……接着這些男人就咋舌不已,問你愛不愛他們!”

杜鵑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滾進眼前的湯裡了。敢情齊錦瑟是隱形人跟着她生活嗎?還是半夜靈魂出竅跑到她身邊,不然怎麼知道得那麼詳細?

“喂,你是遇過喔?”她直覺想到這個。

“怎麼可能!我只是推測。這不難啊,我只要用我們的心態去想就好了。”齊錦瑟說得倒挺自然的,“光拿靈犀來說,他就覺得家事廚房都是女人的事,更別說萬一有了孩子,帶小孩也是女人的事,男人在外面是努力工作闖天下的。”

“”最好是現在有幾個男人能賺錢顧全家大小的啦!雙薪生活還敢把瑣事丟給女人!哼!她就是瞧不起這種男人。“不過你們不一樣,齊靈犀也是個董事長,他是有本事擔起一家生活啦。”

以前單親家庭呢,男人在外打拼,女人在家負責家事還算分工合作,理所當然;問題是現在雙薪家庭都不一定吃得飽了,幹嘛家事還要女人一肩扛?

“所以如果是嫁給我,你就願意爲我洗手作羹湯、學習做家事、相夫教子?”齊錦瑟打趣般的說着,但心裡早有了答案。

“我纔不會放棄工作咧!你再有錢都一樣,那是自尊問題。”杜鵑哼了一聲,驕傲的笑着,“要我跟你伸手拿錢,下輩子吧!”

“哈哈哈哈!”他不由得笑了起來,笑到她覺得很錯愕,她是講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嗎?他幹嘛笑成那樣?

笑到連湯都喝不下去,還一直停不下來。

“齊錦瑟,你笑夠了沒?你是在嘲笑我還是怎樣啦!”這會換杜鵑不是滋味了,“再笑下去,我要罵人咯。”

“沒事……沒事。”他連那雙桃花電眼都笑出淚水了,“我只是……覺得你果然是杜鵑。”

“我越聽越不順耳。”她噘起了嘴,瞪着他。

她那樣極有自信而飛揚的神采,輕易的牽動他的心。

他喜歡這樣的杜鵑,不會只想着過享受的生活、不會認爲女性嫁人生子是唯一歸宿,也不會認爲想要什麼都跟男人撒嬌,而是要憑自己的力量去獲取。

最重要的,她覺得自己短暫的人生是不分男女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會爲感情衝昏了有,也不會爲了愛情停下腳步。

愛情不是犧牲,這是他的信念之一;瞧老爸跟老媽,老爸胼手胼足的開創事業,老媽並沒有放下教職陪老爸一起打拼,她留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奮鬥,直到不小心生了他,她曾一度因爲忙不過來,興起辭去教職的念頭。

但那時老爸跟老媽說,他不希望她爲了家、爲了孩子,犧牲了自己要的一切;他不希望幾十年後,她回憶起現在這一段,帶有一絲一毫的後悔。

“那個陳一誠……我聽說你們訂過婚。”齊錦瑟很在意那個文縐縐的男人,“我挺意外的,因爲訂婚意味着……可能會結婚。”

話題扯到這件事,杜鵑果然有些不自然。

“不是說不要提到他嗎?她不悅的又灌了口酒。”

“我很在意,是怎樣的男人,可以讓你願意爲了他,踏入不想碰觸的婚姻?”

她跟陳一誠交往三年,在去年訂了婚,然後戀情每況愈下,在大街上爭吵司空見慣,在陳家大吵也是家常便飯,一直到前幾個月分手爲止,都是轟轟烈烈的。

“一個願意包容我、接納我,而且不會用世俗的觀念綁住我,也不強迫我做不願做的事的男人。”杜鵑幽幽的說,手裡把玩着的叉子越握越緊,“我曾經以爲,他是那樣的男人。”

一誠真的很溫柔,不管她說什麼、生什麼氣,他總是能夠包容她;提起未來,他們有共同的藍圖,雖然無法同調,但是她願意爲了他讓一點步,因爲這是彼此的事。

只是訂了婚,他母親的嘴臉就不一樣了,她得變成媳婦,連他家的事都要她做,還開始跟她談家族禮數,而站在一旁的他卻默不作聲,並不打算幫她說話。

所以她自己說,陳家的事是陳家的事,她杜家的事自己負責,沒有理由要她分身去伺候任何一個人,要也是一誠去做;家事她一樣都不會做,她會請傭人來掃,若看不下去,她願意跟他輪流做。

戰火就是這樣起來的,她跟他媽媽吵、跟他一堆喊不出來的親戚們吵,他卻在後面扯她的後腿,要她讓、要她退、要她做、要她學,要她爲了他,犧牲自己的個性、犧牲自我,變成一個乖巧的媳婦。

“你根本不愛我!”那一天,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對她吼出這句話。

因爲愛,所以她要去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情嗎?因爲愛,她必須捨棄自我嗎?因爲愛,她就必須去接受不公平的待遇嗎?

“不可能,我不想失格。”杜鵑的聲音很小,“我當場就回答了他。”

齊錦瑟伸長了手,握住她緊握的粉拳,他很不悅,因爲他覺得那個陳一誠是個混賬,自私的只想要杜鵑爲了他做牛做馬,並不願意爲她擋去阻礙,而是要她抹滅自我。

“你在怎麼回答他?”他握着她的手,力道相當溫柔。

“我跟他說……”杜鵑輕揚起一個笑容,“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愛你了。”

餘音未落,她發現眼眶有點溼潤。

連她自己都很詫異,她看着模糊的燭光,伸手沾了落在戀家的淚水。

齊錦瑟更驚訝,杜鵑爲了那個男人哭泣,那滴淚說很不值,而且他也不是很高興。

他一動身子,坐到了她身邊的沙發。

“分手後你沒哭過對不對?”他的嗓音低沉,像低喃般在她耳邊說着。

“好像……”她說,淚水掉的更兇,“我不想爲那段戀情掉淚。”

“你付出過,會傷心是正常的,你趁現在哭,只有我看得到。”齊錦瑟遞過手帕,自然地摟過了她,“哭完了,就可以坦然的面對下一段戀情。”

“我不想再談戀愛了。”杜鵑偎向他的肩頭,開始哽咽,“我不適合戀愛、不適合結婚。”

“誰說的?”他緊緊的摟着她,任她放聲大哭。

你只是還沒找到適合的人而已。

他默默地任懷中的女人大聲哭泣着,甚至一度摒退服務生,要他們稍晚送餐;他一句話都不再說,小包廂裡只充斥着杜鵑的哭聲,偶爾夾帶着咒罵聲,有時是罵那位前男友,剩下的是罵自己沒用。

他怎麼能對她做了哪些事之後,還有臉寫出他依然愛着她呢?

等哭得差不多了,她又連灌了好幾杯酒,主餐才送上來。大概是哭過了,杜鵑心情大好,加上美食陪襯,她吃得不亦樂乎,而且話匣子大開。

她開始提及小時候的趣事,他們在一起的無憂時光,她念醫學院時的辛苦,還有她怎麼樣考取執照的過程。

幾乎都是她在講話,因爲她實在喝得太多了。

“香檳好好喝喔!”杜鵑坐在高級坐車裡,突然天外飛來一筆的說。

“那是因爲我開的是一九八一年分的。”不管她懂不懂,他還是耐着性子回答。

“聽起來很貴。”她還保有意識,沒想到香檳跟酒一樣,還有年份之差。

“給你喝的我不嫌貴。”他望着因醉酒而雙頰緋紅的她。這樣的杜鵑性感得迷人。

“你……你幹嘛每一句話都這樣講?”她終於忍不住的往車窗靠去,懶洋洋的斜躺着,“爲了我怎樣、願意幫我幹嘛、給我喝的不嫌貴,今天這套衣服也說值得……”

“你不喜歡聽嗎?”他順勢湊近了她,“但是對於給你的一切,我並不會捨不得。”

“很喜歡聽……呵,哪個女人不喜歡聽?”她笑得很柔媚,也望着湊近的他,“你在想什麼? 爲什麼要灌我迷湯?”

“我喜歡灌你迷湯,你值得被寵愛、被疼惜,而且值得我爲你做的一切。”齊錦瑟望着她光裸的頸項,輕輕的撥開覆在上頭的長髮,手背自然地掠過粉嫩的肩頸。

“哼……齊錦瑟,你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杜鵑突然曲起右腳,以膝蓋抵住了他的胸膛,“我跟你那些女朋友不一樣,我承認你很迷人,但是我還沒有那麼容易就撲上去。”

“我從沒把你當作普通女人,因爲你從來不是。”齊錦瑟沒有退卻的意思,反而是跟她維持僵持的狀態,“你那麼兇悍,在我童年烙上陰影,我怎麼可能把你當成一般女人?”

“我把那當作一種恭維。”杜鵑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撐起身子,出手推移了下他。“你童年全靠我罩,沒資格說陰影啊。”

那個很孃的齊錦瑟,竟然變成現在這種挺拔模樣,誰料想得到?

“杜鵑,如果我說……”他突然冷靜的開了口,“我真的對你有意思,你怎麼說?”

杜鵑一瞬間以爲酒醒了,不可思議的看向坐在她身邊的好男人。

“你醉了。”這是她唯一能導出的結論。

“從上星期見面後我就一直想着你,除了幼時的情誼外,我一直很想再見你一面。”齊錦瑟很認真的看着她說話,那眼神反而讓杜鵑卻步,“前幾天我決定去醫院找你,釐清我的感覺,如果只是一種對童年玩伴的懷念,我會很清楚的知道。”

她頭有點暈,覺得齊錦瑟說那話讓她更暈了。

“然後呢?我記得你抱着一大束百合花走過三個街口,就爲了來看……童年玩伴。”她很難忘記那束花,因爲他記得她愛的花朵、願意捧着它們走在路上,就爲了專程來找她。

當然她更不可能忘記,他對陳一誠說的那段話,是如何深深地打動她的心。

一個不要她犧牲的男人,一個可以讓她馳騁在自己人生道路的男人。

“我回去後不停的想你,而且我對那位陳一誠沒來由的反感。”齊錦瑟專注了焦距,彷彿捕捉到獵物般,凝視着她,“我對於今晚的餐敘興奮不已,我想要再更加接近你。”

“你喝多了,語無倫次了。”杜鵑有點心慌,爲什麼齊錦瑟望她的眼神有着強烈的?“再不然就是一時被酒精迷惑心神,每個男人一開始都覺得我很有趣,但是後來一旦……”

“我早知道你是杜鵑,我比別人都知道所謂的‘後來’。”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將她往懷中攬,“可是那不足以叫我打退堂鼓。”

杜鵑倒抽了一口氣。齊錦瑟的肩膀與臂彎,突然間都像帶有電力一般,讓她全身都麻痹了,無法動彈。

“追逐對男人而言,是一場充滿樂趣的遊戲……”他仰着首,蠕動有些乾渴的脣,緩緩道出她的想法。

“那被追逐呢?”齊錦瑟低首,只望着她的脣瓣。

杜鵑緩緩地眨了一下眼,再次睜開時,她演練裡只映着齊錦瑟那張風采醉人的臉龐,還有他幾乎已經要覆上的嘴脣。

“那要看追逐我的人是誰。”她沒有退縮,反而擡起下巴,一瞬間竟迎上前去。

熱火,開始延燒。

從車子裡狂熱的擁吻,杜鵑的腦子熱烘烘,幾乎暫停了運作,只知道自己好喜歡齊錦瑟的吻,也很喜歡吻着他。

他的吻落在她頸間時,帶給她一陣陣的酥麻感,她解開他的襯衫時,動作一點都不含糊。

司機冰雪的將車子開到齊錦瑟的豪宅,他們的愛火一路從車上往房子裡蔓延,儘管有傭人迎接,他們卻飛快地消失,狂亂的啃噬彼此。

從玄關到樓梯,載一路到齊錦瑟偌大的牀榻爲止,全是他們陸續退下的衣服,事實上,在樓梯間時,傭人就發現他們應該沒什麼衣服好脫了。

這一夜瘋狂的令人難以想象,杜鵑半夢半醒的被擁抱,也擁抱對方。

她記得齊錦瑟的吻、健壯的胸膛、寬闊的肩膀,更記得他留在她身上的每一個印記、每一次愛撫,還有每一次律動。

肌膚相貼着,他們每一次合二爲一時,他都覺得讓她迷醉的不是酒精,而是他。

或許這是場夢,一場難以言喻的春夢,她在夢裡與錦瑟放縱的**,感到被擁抱的快感與幸福,甚至還隱約記得錦瑟在她耳邊低聲的呢喃。

應該只是場夢,在接近天亮時,杜鵑這麼想着,終於筋疲力盡的裹被睡去。

她累到連枕在齊錦瑟的手臂上,都渾然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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