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橘沫被燈光刺得眯緊眼,本能的將臉往一側偏了偏,可瞬間又被男人捏着下巴轉了過來,迎向她的,是男人一張陰森到極致的臉。
靳橘沫桃花眼劇縮了縮,而後劇烈閃爍了起來。
容墨琛捏着她的下巴,盯着靳橘沫的黑眸裡是看透一切的精明銳利,語氣滲冷,“怎麼回事?攖”
靳橘沫輕屏呼吸,綿密的睫毛微微拉下,小聲道,“感冒了......償”
一句話還沒說完,臉上的口罩便被男人的大掌也扯了下來。
靳橘沫瞳孔擴展,驚看着男人。
容墨琛盯着靳橘沫腫高的左臉,眼眸裡的視線刀片一樣刮在靳橘沫身上,太陽穴兩邊的筋絡根根危險的鼓凸,語氣冥寒沉啞,“誰打的?”
靳橘沫幾乎不敢看他的臉,垂下眼皮,呼吸不穩,“撞到門......”
“靳橘沫!”容墨琛低喝。
靳橘沫臉一抖,眼皮垂得更低,娟秀的眉毛卻似有些委屈的皺了皺,隔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兇什麼兇。”
容墨琛兩道長眉更緊的往鼻翼蹙了蹙,涼薄的兩片嘴脣繃緊成一條冰冷的直線,盯着靳橘沫的黑眸盛怒和心疼並存,可最後,在靳橘沫悄然溼潤了睫毛的瞬間,全數專爲疼惜。。
輕顫的閉了閉眼,容墨琛儘量緩和了臉色,伸手輕柔的撫了撫靳橘沫的左臉,嗓音嘶啞,“疼不疼?”
靳橘沫雙眼涌出一片熱流,搖了搖頭。
容墨琛心尖繃得更厲害,撐在靳橘沫頸側的手臂,肌肉線條繃凸得很明顯,青色的血管從皮膚表層突兀而出,很嚇人。
“誰打的?”容墨琛再次問。
靳橘沫抿脣,擡起眼皮看着他,並不說話。
容墨琛見她這樣,黑眸緊縮,聲音沉冷,“她打的?”
靳橘沫睫毛微閃。
容墨琛眼瞳涌出可怕的赤紅,靳橘沫甚至能聽到他肌肉每一寸收緊的聲音。
心頭微沉,靳橘沫伸手握住他鋼鐵般堅.硬的手臂,柔聲說,“這次是我自己沒防備,所以才讓她打到,不會有下次了。”
“該死!”容墨琛從齒縫間吐出這個兩個字,眼眸裡氤氳浮出的陰狠讓靳橘沫的心都不由涼了涼。
吞了吞嚥喉,靳橘沫微微起身,另一條手臂纏上他的脖子,臉靠近他青筋蜿蜒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聲道,“我也很生氣。你不知道,我當時都想打回去了。”
容墨琛下顎繃緊,垂眸看着靳橘沫。
靳橘沫將臉微微退後,看着他,清明的桃花眼分明閃過一絲委屈,“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光,我都快氣炸了。”
雖是這麼說,可靳橘沫的聲音卻細細柔柔的,分明就是受了委屈欺負的小女孩兒求安慰的語氣。
容墨琛心口又疼又暖,長臂摟緊她纖瘦的身子,薄脣清柔的吻了吻她的左臉,聲線卻仍是淡冷森寒,“讓你受委屈了。”
靳橘沫喉嚨一哽,輕扯脣,“只此一次,下次我可不會再忍了!”
靳橘沫說着,鬱悶的皺眉,“只是我明天這樣怎麼去試鏡?好歹我現在也是個演員,靠臉吃飯的。”
容墨琛深深的盯着微微撅起的粉脣,長指溫柔勾了勾她的耳發,柔聲說,“就算這樣,你也是最漂亮的。”
靳橘沫挑眉,看着容墨琛,“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情.人眼裡出西施?”
容墨琛低頭,吻了吻她的脣,“我只是實話實說。”
靳橘沫聽話,突然就笑了。
這樣懂得溫柔,會說甜言蜜語哄人開心的容墨琛,只有她見過,真好!
這一晚,被容墨琛摟在懷裡的靳橘沫,並沒有因爲捱了方靜禕一巴掌受到任何影響,依舊睡得很踏實。
可容墨琛卻是整夜未眠。
第二天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了某人的蹤影,靳橘沫以爲時間很晚了,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沒想到才七點不到。
靳橘沫微皺了皺眉,掀開被子起牀,走進衣帽間取了件薄外套披上,拿着口罩邊戴邊往臥室門口走。
在客廳和書房都找了一圈,沒有看到某人。
靳橘沫有些怔愣,這麼早,他就去公司了?
輕抿了口脣,靳橘沫折回主臥洗漱,而後出來給兮兮寒寒準備早餐。
送兮兮寒寒去了幼兒園,靳橘沫沒有回公寓,而是去了市博物館,閱看一些跟話劇有關的作品,預備下午去劇院面試後去超市買晚餐的食材再回去。
古色古香的閨閣院落,方靜禕穿着真絲睡衣從臥室走出來,剛睡醒,方靜禕神情慵懶,即便不抹脂粉,臉上也是光潔無暇,比起同齡的女人不知年輕了多少。
“夫人,您終於醒了。”這些年一直貼身伺候的傭人焦急走來。
方靜禕懶懶的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佩玲,大清早這麼慌里慌張的,見鬼啦?”
這比見了鬼還讓人驚悚!
羅佩玲急急道,“夫人快去換身衣服吧,二少爺來了。”
“......”方靜禕愣住,盯着羅佩玲,“你說誰,誰來了?”
“二少爺來了!”羅佩玲說着,憂心忡忡的壓低聲音,“七點不到就來了,一直在前院等您。”
七點不到......
方靜禕微微沉默,冷扯了扯脣,“還真是怪了,從不來我這兒的人,今兒卻來了。”
“夫人,二少爺臉色不太好。我讓他進屋坐,他又不肯。在院子裡站了快兩個小時。”羅佩玲疑惑的瞅了眼方靜禕冷冰冰的側臉,小聲道,“您和二少爺,沒發生什麼不愉快吧?”
方靜禕立刻瞪了眼羅佩玲,“多嘴!”
羅佩玲忙低下頭,沒敢再開口。
方靜禕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驀地走進房間。
羅佩玲以爲她進去換衣服,沒一會兒就能出來。
可不想半小時過去了,她仍舊沒從裡出來。
羅佩玲着急的直捏手指,頻頻朝門口探頭看,想開口叫她,卻又不敢。
又過了十多分鐘,方靜禕才施施然從裡走了出來。
看着走出來的方靜禕,羅佩玲神情變了又變。
方靜禕披散的頭髮已經一絲不苟的挽在腦後,臉上畫着精緻到看不出一絲瑕疵的妝容,身上穿着深綠色的長袖旗袍,旗袍領上佩戴着一串上好的珍珠,臉色嚴肅,下巴輕擡的從羅佩玲身邊擦過。
那樣子那像是去見兒子,分明就是披了一身戰袍上戰場殺敵的模樣!
羅佩玲除了嘆息,就只剩下無語。
方靜禕從前廳走出去,就見容墨琛背對着她站在院子裡,背影透着凜冽。
方靜禕微眯眼,站在石階上,盯着容墨琛涼聲道,“這麼多年沒回來,我還以爲容總裁已經忘了回家的路!”
正如方靜禕除了四年前爲將靳橘沫趕出錦銘港城以外,沒去過容墨琛的住所,同樣,從容墨琛被方靜禕丟給容正豐以後,容墨琛便再未回過這個所爲的家!
容墨琛冷扯脣,轉身看向方靜禕,比起以往在方靜禕面前不露聲色,沒有情緒,而今那雙盯着方靜禕的黑眸,卻每一寸都是冰冷,“這裡是方女士的家,不是我的。”
方靜禕心頭怒意翻涌,厲厲的看着他,“既然不是,你回來幹什麼?”
“我來是想警告方女士,只此一次下不爲例。倘若方女士再去爲難我心愛的人,我不會就這麼算了!”容墨琛每一個字都吐得極爲清晰,卻字字冷翳。
“警告?你警告我?”
方靜禕怒極反笑,畫着完美到無懈可擊的臉龐卻因爲極怒隱隱扭曲,尖聲厲斥,“容墨琛,你這麼跟生養你的母親說話,不怕遭天譴麼?”
“生養?從我出生之日起,方女士有盡過一天身爲母親的責任?”容墨琛神情越發陰鷙,“方女士但凡有一點身爲母親的自覺,就不會詛咒自己的骨肉遭天譴!”
“……”方靜禕臉色驀地滲白,雙腿竟是站立不穩往後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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