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妖魔皆知
看着李紅妝離去的背影，李玄禮跟李青鈴等人都是神色憂慮。
妖王不出面，他們還算是頂尖戰力，能左右戰場局勢。
但妖王一出，他們在這戰場上，也需要四處躲藏，避讓妖王，除非有四立境掩護，他們才能衝殺。
可四立境強者哪有這麼多，要真有的話，那些妖魔也不會如此大舉進攻涼州了。
就算各方四立境增援過來，也需要時間，眼下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李紅妝手裡的那些戰旗。
涼州，東側。
一處平原上，接連沖天而起的烽火，映照到極遠的地方。
十幾萬元字營將士和其餘的數十萬涼州邊防軍，邊撤退邊掩護。
在他們背後，妖魔潮並未襲來，追趕他們這數十萬大軍的，只是六位妖王。
其餘的妖王暫未見到蹤跡，那位陰夫人也是，顯然是被那位大漠劍聖給纏住，否則那位陰夫人追擊過來的話，他們根本就逃不到這麼遠。
“再堅持下，馬上前方就是第二道防線了！”
李天罡渾身鮮血，他中途不衰之力恢復，又出手一次，全力爆發下，將幾隻妖王的腳步暫緩阻擋，爲大軍撤退爭取到時間。
但如今，他渾身的傷勢都在緩慢自愈，戰體接連重創，導致癒合的速度減緩。
儘管他已經渾身撒上藥粉，自己也吃了一肚子療傷寶藥，但藥效並非立竿見影，至少需要一兩個小時的吸收和轉化。
“隨我去阻擋妖魔！”
有將軍在耳邊咆哮。
李天罡轉頭望去，又是一支元字營的萬人軍團放緩了速度，留下來阻擊妖王。
沿途這樣的情況，已經發生數次。
他臉色難看，卻無力阻止。
儘管八方令旗已經傳出，能急速抵達數十萬裡，穿越各州，但那些增援來的人趕路卻需要時間。
可現在，這些妖魔連讓他們喘息的機會都沒，從速攻邊防到現在，太陽都還未落下。
“快，再快！！”
李天罡咆哮，他並未就此絕望，他身後是數十萬將士，他要帶領他們殺出去。
轟！
背後，大地震盪。
先前留下來的一萬元字營，剛結陣應戰，便被五位妖王聯手攻擊，將其軍陣破掉，全都鎮殺。
這萬人兵團，可輕鬆踏平一城，如今在妖王面前，卻是不堪一擊。
僅僅只阻擋數息的功夫。
馬蹄聲在耳邊震盪，李天罡幾乎能聽到坐下赤血馬猛烈跳動的心臟聲。
這匹戰馬也累了。
但它仍在全力奔騰，赤血馬有靈性，知曉停下就是死。
太陽西落，從平原的前方照耀而來，有些刺眼。
但那橘黃色如殘血般的餘暉，灑落在他們這些殘兵敗將的盔甲上，卻顯得是那樣淒涼。
李天罡看到了遠處的城池，看到了第二道防線，但他目光所及，身體卻未必能及。
這也是自己的黃昏麼？
李天罡眼神眺望，除憤怒外，更多的是惆悵。
一身征戰，斬殺妖魔無數，自己也要倒在這裡了麼？
大哥，二哥，三哥……李天罡眼前浮現出一道道身影，忽然覺得，死亡也沒那麼可怕。
因爲父親跟他們，都在那邊等待自己了。
可是……青青。
李天罡想到那位愛妻，心頭一痛，他還想修煉到更高的境界，踏入四立境巔峰，平定李家鎮守的四州妖禍，然後去大荒天，去尋找她。
但現在，是沒機會了。
燕北一別，便是永別。
李天罡很快又想到另一道身影，那個倔強的少年。
他心中暗歎，最終，還是沒機會再去教導他了。
希望二叔他們不會再繼續縱容，等自己死了，他應該也會回到李家吧。
到時真龍之位，也算有傳承。
只是不知，他能否承擔起這份重任，帶領李家前行。
殘陽照在李天罡的臉上，映照着他眼眸中的諸多遺憾。
他輕輕嘆息，從肉眼目測的距離，加上大軍的行進速度，以及一路上被妖王追趕過來的速度，他知道，無法抵達那防線了。
必須有人留下攔住妖王。
要麼是元字營全體留下，全力抵擋，爲他爭取活路。
要麼是他自己留下，爲數十萬將士爭取活路。
毫無疑問。
李天罡選擇的是後者。
他輕輕拍了一下坐下的赤血馬，輕聲道：“你也累了，去吧。”
赤血馬似乎聽懂了，碩大的眼眶中竟滴落下淚珠。
李天罡的身體御空而立，卻看到赤血馬也減速停下，留在原地，不肯離去。
李天罡不禁笑了一下。
隨後，他深吸了口氣，猛地轉身大吼道：“所有人聽令，全速前進！！”
“第二道防線就在前方！”
“衝！！”
他大聲咆哮，聲音傳蕩四方。
數十萬大軍都聽到了，也看到了那停下來的身影，有些人意識到什麼，眼眶溼紅。
“接下來，就交給五哥你了……”
李天罡轉頭看了一眼那遙不可及的城頭，心中想着，不知五哥是否在那裡。
可惜，已經無緣再見最後一面了。
他輕笑一聲，正要收回目光，卻忽然看到一道黑點出現。
他有些詫異，雙目凝聚神光，頓時看清那黑影的面容，赫然是自己的小妹。
李天罡心頭一震，頓時想到剛剛釋放出的求援信號，他的本意是求援防線內的駐守軍，或是趕赴涼州增援到防線裡的四立境強者。
結果來的卻只有自己的小妹。
孤身一人。
李天罡臉色驟變，怒吼道：“紅妝，別過來！！”
“晚了！”
聲音傳蕩而出的同時，六道殺氣翻騰的妖魔氣息，已經降臨在李天罡的背後。
其中的藤妖老者擡手含怒擡手，千百道藤鞭如電芒甩出，要將李天罡拿下，回去挽回先前的過失。
李天罡暴吼，渾身氣息都在蒸騰，拔出神刀劈去。
但與此同時，其他五位妖王也接連出手，轟地一聲，李天罡的身體倒飛出去，撞在地上，砸出深坑還滑行上百米，才停歇下來。
六位妖王動若雷霆，追擊而上，就在這時，一道破空聲自數十里外襲來。
嗖！
戰旗飛揚，在臨近六位妖王面前時，驟然爆裂開來。
李紅妝將戰旗主動摧毀，釋放出劍陣。
一道璀璨的劍光橫掃而出，將六位妖王的身體逼退，但劍光也消散了。
而趁這短暫的片刻，第二道，第三道戰旗接連飛來，落在李天罡面前，將其護住。
李天罡剛從地上爬起，正要崩裂大脈，背水一戰，卻看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他怔了一下，還未反應過來，就看到李紅妝的身影已經飛馳過來，落在了身邊。
“七哥，你沒事吧？”
李紅妝立刻將李天罡護在身後，看向那六位妖王，臉色難看，雖然戰旗背在身，但也有些心中沒底。
本以爲五哥那邊的情況夠糟糕了，結果七哥這邊的更險惡。
“你怎麼來了，快走！”
李天罡怒道。
“一起走！”
李紅妝迅速說道。
“那就誰也走不掉了！”
李天罡大怒，雖然知道李紅妝一片心意，但此刻危急關頭，根本不是婆婆媽媽的時候。
“沒事，有昊兒的戰旗掩護，咱們能走！”
李紅妝飛快說道。
李天罡懷疑自己聽錯了，憤怒的面容一怔，道：
“你說什麼？”
目光轉動，這才注意到，那斜插在自己面前的戰旗，已經舒展開，上面飄蕩着昊天二字。
那是李昊的昊！
“他也來了？”
李天罡忍不住想轉頭，四處查看。
李紅妝傳音道：“昊兒在天門關坐鎮，只讓我帶他的戰旗過來增援。”
“他的戰旗能有什麼用……”
李天罡聽到李昊還坐鎮在天門關，忍不住感到怒火上涌。
如今戰局如此緊張，就應該快速收縮防線，再死守天門關，只會讓妖魔從旁邊突破入境。
到時涼州都沒了，守着一個天門關還有什麼意義？
他心中雖惱怒，但也知道，李昊年紀太小，雖然天資絕世，但兵法這種東西不懂，只是，李昊不懂，難道他身邊那位四立境強者也不懂嗎？
還沒等李紅妝解釋戰旗的妙用，在他們前面的六位妖王已經停下，先前爆裂的戰旗釋放出的劍陣，讓他們神色凝重起來。
此刻看到李紅妝背上的衆多軍旗，頓時想到那先前探查到的某個情報。
李紅妝緊盯着六位妖王，看到他們臉上的凝重神色，頓時意識到，眼前這幾隻妖王只怕也知曉李昊的威名。
那個孩子究竟做了什麼事，居然讓這些妖王都如此忌憚？
李紅妝心中也不免好奇，可惜她現在已經不在李昊身邊，無法詢問。
“走！”
她抓住機會，迅速對李天罡說道。
她率先折返，李天罡咬着牙，事到如今，只能邊退邊戰。
六位妖王剛要追趕，李紅妝便引爆了地面上的兩道戰旗。
頓時有兩道劍氣射殺而出，朝六位妖王撲去。
李天罡看到此景，已經反應過來，先前從那道爆裂的戰旗中飛射出的劍氣，似乎不是李紅妝的攻擊，或是某種隱藏的手段。
“這是什麼？”李天罡急忙問道。
“是劍陣。”
李紅妝快速說道：“昊兒的戰旗中，封鎖着這劍陣，堪比道心境的攻擊。”
李天罡呆住，這些戰旗裡，居然封鎖了劍陣？
以他對司天監的瞭解，似乎辦不到這種事吧，畢竟戰旗太小了，而且，就算在戰旗上凝聚法陣，也不可能達到道心境的威力啊！
難道說，是司天監的隱秘手段？
他心中驚疑，可是，如此隱秘的手段，爲什麼會用在李昊的戰旗上？
他在燕北征戰十幾年，都沒得到司天監這樣的援助。
還是說，之前沒研發出來？
李天罡忽然想到，那位禹皇陛下對李昊極其看好，認定對方是李家的下任真龍，聽說還賜予那柄天下名劍之首給李昊，並且爲其加官封將。
應該是陛下惜才……李天罡心中暗道，難怪那孩子能夠鎮得住天門關，有陛下暗中相助，這戰旗有如此威勢，鎮守區區天門關又有何難？
那孩子身上受到的恩寵，遠比他想象的更多。
連陛下都垂青了。
他心中暗歎一聲，準備等此戰結束，還有機會的話，就回頭去天門關好好說下。
既然李昊得如此多的恩寵，事到如今，只要李昊不再做出格的事，他也不會再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