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歆瑤運轉真元攜帶着神識以查看楊青體內的情況,她所看到解開了她心中的疑惑,解開了楊青出現獸化的原因。
她在楊青的血液中觀察到一條只有頭髮絲粗的黑線,黑線被殘破的青色薄膜包裹着,黑線掙扎着想要衝破青膜的束縛。
青色薄膜的外又覆蓋着一層精血,這精血正是來至開明獸,正是這精血是楊青發生獸化,皮膚出現虎紋,具有開明獸的體徵。
這精血爲何進入楊青的血脈中,是因爲那縷煞氣所引,煞氣爲血肉產生,故此他能能吸收精血。
青色的薄膜是用以封印煞氣的,被封印的煞氣不會對楊青造成危害,但由於青色薄膜只有消耗沒有補充,楊青煉體血脈又強大,對青色薄膜的磨損更是嚴重,再加以開明獸攻擊對青色薄膜的震盪和損傷,導致薄膜此時已經殘破。
這使青色薄膜對煞氣的束縛減弱,煞氣影響楊青的神智,煞氣與精血糾結,共同使他發生獸化。
弄清楚這些,讓孫歆瑤知道楊青根本不是具有靈獸乃至神獸的血脈,故此,孫歆瑤必須加以阻止。
否則,且不說煞氣會不會掙脫封印,精血所產生的獸化,會讓楊青變爲人不人、獸不獸的怪物。
“楊青,你放鬆身體,不要與我的真元對抗,我是不會傷害你的”孫歆瑤心中有了計較,也不遲疑,鄭重地對着楊青囑咐道。
“嗯…”楊青發出低沉沙啞的聲音,一個字竟然帶着迴音。
孫歆瑤站起身來,纖手翻舞,手印結出,水藍色的光芒大盛,蹲下身體,緊攥着楊青的手腕,水藍色的真元涌入楊青的體內。
水藍色的真元在孫歆瑤的控制下,不會傷害到楊青,真元進入血液中,隨着血液流動,雖未造成血液阻塞和逆轉,卻也讓楊青感覺自己要炸開。
孫歆瑤將真元注入楊青的體內後,沒有與其切斷聯繫。
鬆開楊青的手腕,雙手結印,連連打出。
水藍色的真元接觸到開明獸的精血,便團團圍住,將其儘量全部收攏在青色薄膜的外表。
孫歆瑤額頭微汗,臉色漲紅,以她的境界和對封印術法的掌握,此時有些力不從心,已然融入血液中那開明獸的精血,很難剝離。
楊青血液中那水藍色的真元,壓縮,圍攏,隨着孫歆瑤長吁一口氣,水藍色的真元化爲薄膜將開明獸的精血封印在青色薄膜外。
楊青皮膚上虎紋消失,虎毛全部隱去,異變的四肢恢復了原狀,而些許殘餘在血液未能剝離的開明獸精血,沒有煞氣的引動,不能再讓他獸化。
雖是是隱患,但是孫歆瑤已然無能爲力了。
“你沒事吧”楊青手刨腳蹬地從地上爬起,沒有多少血色的臉龐寫滿擔憂地看着同樣面色蒼白的孫歆瑤。
“真元消耗過度而已,沒有大礙的”孫歆瑤輕輕擦拭額頭上的細密的汗珠,整個人顯得憔悴。
楊青臟腑上的傷痕所剩不多,再靜養十幾日便會痊癒,獸化被控制,精血暫時封印。
他能保住這條命,多虧了孫歆瑤,看着孫歆瑤,哭紅的眼睛、憔悴的神色,凌亂的頭髮,心中諸多情緒翻涌,說不出話來。
“不要這麼看我啊,我都害羞了”孫歆瑤臉色一紅,輕撫鬢角的秀髮,長長的睫毛扇了幾下,看向別處。
“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已經散開了”楊青意識到自己的無禮,撓了撓左臂,眼睛也看向旁處。
楊青二人來到這裡有小半個時辰,見到事情結束便打算離開。
“你還扛着它倆做什麼啊,財迷”孫歆瑤掩嘴輕笑,不似剛纔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這都是門派貢獻啊,我想它倆的價值不在雄薈果之下”楊青右手提精鋼棍,肩膀上扛着千斤重的開明獸,另一隻手抓着騰蛇的兩段蛇身,咧嘴一笑對孫歆瑤說道。
“你內傷剛好便不消停,真應該把你丟那不管”孫歆瑤嬌嗔一句,手中拿着小葫蘆,雙手背在後面,率先回走。
楊青聳聳肩,那條亮晶晶的鼻涕猶如仍在眼前,趕忙小跑幾步,與孫歆瑤並肩而走。
孫歆瑤與楊青講述了發生獸化的原因,並說明這道封印存不了多長的時間,除非楊青能放棄煉體,還可保他一生不受精血和煞氣的侵染。
要清除開明獸的精血和煞氣,只能服用清咒丹,能否徹底清除還未可知,畢竟這二者都存與楊青的血液中。
楊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太遙遠的事情不敢想。
二人在閉月山的山腳分別,孫歆瑤悄悄地回水靈峰,楊青扛着開明獸直奔遣華峰。
開明獸與騰蛇血液失去大半,好在開明獸的體內開殘留着雄薈果的藥力,最終,一共兌換了五百五十點門派貢獻。
算上一共採摘的三株十年份的鬆衫靈芝,楊青此刻共有八百七十八點門派貢獻。
看着符紙上‘八七八’的字樣,楊青覺得《混元三十六式》近在咫尺。一路上哼着不着調的曲調回到了寒鐵礦區。
“楊青,你不會把那個女弟子給吃了吧”呂真呲着牙、咧着嘴,眼神怪異地看着楊青。
楊青的衣袍上有他吐出的血沫和開明獸、騰蛇的血液,這副樣子確實如吃了生肉一般。
“瞅瞅,這是啥”楊青神色有些得意地說道,拿出記錄門派貢獻的那張符紙,遞到呂真的面前。
“八百七十八點門派貢獻,你不會真把那水靈峰的弟子給打劫了吧,誒,說說,劫色了沒?”呂真驚訝地看着符紙,隨後嬉皮笑臉地說道。
呂真鼻子、眼睛、嘴都挺小,此時都快聚到一起了。
“老天爺啊,你開開眼吧,降個雷,要麼劈死他,要麼劈死我”楊青仰着頭,長嘆道。
楊青與呂真同住在一個石屋,對他的性格很瞭解,整天沒有正行就是他最突破的品行。
隨後,齊小虎和田博來了,楊青簡要地說了開明獸與騰蛇之間發生的衝突,他受傷垂死和獸化的事情沒有說出來。
呂真三人聽到只會徒增煩惱,他們幫助楊青很多,楊青不想因爲自己的事情再給他們惹來什麼麻煩事。
“呼吸…呼…吸”
楊青盤坐在牀上修煉《化息決》,神識探到體內查看五腑六髒的情況。
傷痕癒合,留下淺淺的印記,這些印記如蜘蛛網似得散佈在臟器上,隨着《化息決》的修煉,這些印記緩慢地變淺着。
楊青臟腑上的傷痕能恢復這麼快,是雄薈果、膽汁、《化息決》共同的功勞。
單憑殘餘在開明獸體內的那雄薈果藥力,楊青雖能保住命,也會在短時間內如同廢人一個。
楊青現在還沒有想到辦法去處理血液中的煞氣和開明獸的精血,清咒丹對於他來說太過貴重,在坊市中需要二百顆下品靈石,在御風宗兩萬點門派貢獻才能兌換一顆清咒丹。
並且,服用了清咒丹能否徹底清除煞氣和精血還未知。這一點讓楊青焦頭爛額。
楊青神識習慣性地掠過左臂,驚奇地發現一縷實質的黑紅色的煙霧附在左臂的肌肉處,這黑紅色的煙霧,正是楊青感覺中不屬於他身體的那個。
以往,楊青能感覺到,神識卻觀察不到,現在神識一掃就發現了它。
楊青經過這次瀕死的經歷,懵懂地領悟了《怒江棍法》四式外式的中‘驚濤駭浪’,神識能籠罩一丈方圓。
楊青心中有一個感覺,不是他神識增長才發現這縷煙霧,而是,這呂黑霧接受了他,他才能觀察到的。
在垂危之際,朦朧間見過這縷煙霧,此時神識能查看到,這縷黑煙既熟悉又陌生。
楊青牙齒打顫,身體不住地顫抖,煙霧散發出的肅殺之意,讓他莫名地恐懼。
神識收回識海中,楊青額頭出現掛滿冷汗,眼神中恐懼未散盡。
“什麼鬼東西”
楊青第二次體會到這種感覺,那種恐懼,不是修爲境界上的差距、不是地位的差距所能締造出來。
這種恐懼,使楊青只想逃離,躲的遠遠的。
這一切遠超出楊青的認知,心中亂糟糟的憋悶,理不出頭緒,情緒低落,神色萎靡。
沒有心情去修煉,雙手抱着頭,盯着窗戶,腦海中思緒萬千。
兩年多時間,發生在楊青的事情很多,一件件浮現在腦海中,有歡喜有憂愁,有痛苦無奈,更有舒心神愉。
楊青認爲,他的生活中喜悅的多於悲傷的。爲何?因爲他心中有着期盼。
能在漆黑的夜中等待到曙光,這才能使他堅持不懈。
他能有今日今時,是因爲他能看到希望,而非仇恨的力量。
他心中沒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那份希望,爲了得到能讓人真正地活着的那口氣。
今日發生在楊青身上的事情,讓他再次陷入無比的黑暗中,黑暗讓他看不清方向,找不到能證明他還活着的光亮。
光亮不需要多麼的耀眼,一縷就好。
在黑暗中摸索着,前進着,濃墨般化不開的黑暗,讓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漫無目的遊走着,楊青他弄不清自己是在前進還是後退,或是,在原地踏步。
“好刺眼”
緊忙閉上不知道還存不存在的眼睛。
楊青睜開眼睛,發現石屋的窗戶中透過一縷晨曦,正巧照在他的眼睛上。
原來,他在不知不覺中睡着了,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天地間,萬物自有定數,盡人事、聽天命。”
長長地伸個懶腰,精神抖擻地走出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