獐頭鼠目的中年人這一聲尖銳的叫喊,引動其他受傷的食客瘋狂的詬罵,就是那幾位滿口鮮血,牙齒掉着了十幾顆的食客也全都爬起,用手遙指着模糊不清地叫喊,一張口血水夾着的破碎的牙齒涌了出來。
跑到客棧門外的七八位男女食客,沒等口中的食物嚥下,便大聲地指責着。此時街道上的行人不多,凡是路過都是駐足觀看,見到客棧內鮮血橫流、呼天搶地的痛叫,碟碗飯菜遍地狼藉的樣子,紛紛怒聲指責。
客棧內的小二哪敢上前勸說,躲在後廚中,探出個腦袋觀望着,客棧的老闆滿頭是汗,兩撇八字鬍亂顫,連跑帶顛地朝着後院跑去。
“青哥,你趕快走吧,等官兵趕到就麻煩了”一聲‘沒有’震得葉凌菲嬌容一白,而被打傷食客的揚言報官,這讓她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將涌到嘴邊的話語咽入愁腸,急切地催促。
在她心中,這般毆打事件,要被官府抓去,八十大板是躲不了,更糟糕的還要蹲幾年的地牢。
楊青心中煩躁莫名,右手用力地揉捏者左臂,偏過頭,不與葉凌菲相視,目光冷冷地望着痛苦叫囂中的食客,鮮血低落到地板上的聲響混合在門外吵雜的指責聲。
“報官!抓他!”……
楊青冷冷地望着腕骨折斷、手面面骨破碎、牙齒橫飛的食客,不僅沒未毆打普通人感到慚愧與懊悔,而且心中的殺意滋生,恨不得一拳將其打成肉泥。
“你快走啊!”葉凌菲焦急地推着,可她身子柔弱,手無縛雞之力,楊青的身形未動彈一絲。
“抓他送官!抓到這般暴徒定會得到獎賞,官老爺高興還能賞咱個官坐坐”一位身材短小精悍的壯年食客義憤填膺地說道,他膽怯地逃出客棧,這會兒覺得顏面無光。
“對,抓他,年紀輕輕不學好,得教訓讓他長長記性”
“他孃的,仗着年少力壯,這不是欺負人嘛,大家一起上,看他有啥能耐”……
客棧門外聚集了二十幾人,被那壯年食客慫恿,全都涌到客棧內,唯恐落於人後,抄起木凳當作武器,就是那獐頭鼠目中年人屁股下木凳也被抽走,身子下沉,一屁股做空,牽動腕骨和手背的傷勢,疼得他哇哇大叫,痛得眼淚唰唰地流出。
衆人人多勢重,口中叫喊着衝到楊青身前,衝撞得木桌傾翻,場面混亂不堪,那身材短小精悍的壯年,瞪着綠豆眼,揮起手中的木凳便砸去,他身旁之人怕被搶了功勞,紛紛效應,舉起木凳砸去。
葉凌菲不知哪來的勇氣,凹凸有致柔軟的身子緊緊地貼在楊青身上,用與其鼻子一般高嬌柔的身軀,去擋幾位壯漢全力揮舞,帶着呼嘯聲來的木凳。
她不敢睜眼去看,慌亂地等待着頭破血流、花容盡毀的下場。可是心底卻閃過一絲安慰,爲了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一兩歲的男人,也有着嬌顏不復後的期盼,那樣便可以逃脫被男人肆意凌辱、隨意玩弄的命運了。
短短的一瞬間,腦海中閃過各般思緒,在感覺發髻被木凳帶起的勁風吹動時,腰間一緊便靠入了一副結實有力的胸膛內,傳遞過來那溫熱的氣息讓她無比安心。
“咔嚓、咔嚓!”木凳碎裂的聲響!
“蓬!蓬!”
楊青神色冰冷間滿是糾結,伸手攬入柔軟的腰肢,讓其貼得更緊,護在懷中,幾拳揮出,木凳破碎爲數塊,隨即便是側身踹出。
衝入客棧內的二十幾人,被這股大力帶得騰空,紛紛拋起,衆人疊成一堆,哭爹喊娘地痛喊着,最下層的幾位被壓得面色通紅,翻着白眼。
柔軟不失彈性的嬌軀緊緊貼在身上,體溫能清晰地感受到,淡淡的香氣鑽入鼻孔中,朱脣中呼出的熱氣撩動得脖頸發癢,楊青心頭燥熱,抱緊那纖細腰肢的左臂不由自主地滑動一下。
葉凌菲伏在胸膛上,貪婪地吸着略潮的氣息,如此安穩的感覺幾年爲曾感受到,此時更是捨不得放開,那略有急促的呼吸聲更讓面色羞紅,身子不經意扭動。
“這幫兇徒,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兇,眼裡可有律法,全部拿下!”滿是憤怒的冷喝聲傳來,彭博宜一身銀色薄鐵鎧甲,面色陰沉,一揮手,十數位神色略有萎靡的城防士兵一哄而上。
紛雜的吵鬧聲打破楊青略有恍惚的神情,變的便無表情,推開懷中若水般嬌軀。葉凌菲面色羞紅,見到全部武裝的士兵神色再次慌亂,身子轉動張開纖細的手臂,護在楊青的身前,急切得美目中噙着淚水。
彭博宜信步走到楊青身旁,面色陰沉,低聲說道“沒想到你心腸這麼軟!”
楊青面無表情,不言不語。
在彭博宜的印象中,修士的心上人被這般出言冒犯,只傷不殺的,他僅遇到楊青一個,得知昨夜楊青狠辣地殺伐,而今日卻是這般手軟,他心中略有不解。
食客等衆人很是懼怕這些城防士兵,被用力推搡不敢言語,偷偷打量有多少人去抓那兇徒,只見那面無表情的青年與神色驚異的花魁前後站立,哪裡有士兵去逮捕。
“那小子……”一位青年食客用手捂着胸口,皺着臉小聲諂笑地說道。
“啪!”沒等他說完,一個響亮的耳光響起。
楊青面無表情,右手捏着左臂,不予彭博宜答話,轉身走向樓梯。
“青哥……”葉凌菲神色悽然,輕聲呼喚。
楊青頭也不回,似乎沒聽到。
葉凌菲懸淚欲滴,悽悽然地看着那挺拔的背影。
彭博宜在吩咐士兵,回頭見到這一幕,略有好奇地看着二人,小聲說道“懦夫”,隨即嘴角一翹,莫名的笑意掛在陰沉的臉龐上。
客棧中耳光聲、訓斥聲、悶哼聲響做一片,客棧老闆點頭哈腰地趕來,沒一會兒的功夫,程萬良與一名傷勢較輕的鏢師趕來,一行四五十人‘呼啦’地出了客棧。
彭博宜與程萬良並肩而行,低聲交談,眼神卻是瞟向呆呆立於客棧內,背影顯着疲憊的葉凌菲,程萬良傾耳聽着,先是奇怪隨後便是瞭然,最後贊同地點了點頭。
葉凌菲美目含淚,朱脣緊抿,大顆的淚水滲入口中,說不出的苦澀,撕扯着手中錦帕,停了許久,小二愁眉苦臉、低聲抱怨着,神色間隱着幸災樂禍。
煙雨樓爲四層絳色樓閣,裝潢奢華,一樓爲寬闊的大廳,擺着鋪設着紅色幕布桌案,漆紅的圓凳散亂,大廳正中有一連接二層樓閣的丈寬樓梯,披紅掛綠,儼然是表演歌舞的戲臺,三、四兩層都是用以安歇的寢閣,此時門窗緊閉。
三個身穿灰白粗布衣袍的小廝,哈欠連天地收拾着大廳內的桌椅、酒具,低着頭眯着眼,心中想着儘快攢足銀子,去找小翠樂呵樂呵。
“蓬、蓬、蓬”響亮的踹門聲!
“誰啊,大清早的,想娘們想瘋啦!”小廝被打斷思緒,很不高興,低聲罵咧咧地去開門。
“蓬、蓬、蓬,開門!”木門劇烈晃動,再來幾腳就會散架。
“來啦、來啦”小廝心中一突,膽氣弱了幾分,看着架勢哪是來玩樂,分明是踢場子的,對旁邊那畏畏縮縮的小廝使了個眼色,隨後小跑着跑到門前,沒等拉開門閂,兩扇木門便被踹開。
門一開,十一位手持紅纓長槍的城防軍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爲首的正是毆打卜壯的十夫長,吳德安。
“哎呦,你他……,各位軍爺,這麼早來尋姑娘啊”小廝一屁股坐在地上,隨口便罵,可一見罷來人,麻利地站起,堆起笑,諂媚地說道。
“他孃的,這股酒氣,去,把老鴇子給我叫來!”吳德安厭煩地捂着鼻子,踢了小廝一腳,叫罵地說道。
“軍爺,老闆娘正睡覺呢,你看……”小廝堆着笑,爲難地說道。
“讓你去便趕快去,哪他孃的這麼多廢話,小心大爺閹了你!”吳德安,眉毛一豎、眼睛一等,嘴巴一歪,怒道。
“是、是、是”小廝不敢推諉,貓着腰跑掉,心中忿忿地想道“往日巴不得住這,今日裝甚大尾巴狼。”
仍在收拾桌椅的幾位小廝,一見凶神惡煞的城防軍看向他們,急忙低下頭。
不一會兒,一位衣着不整,頭髮散落的中年女子走下樓梯,扯了扯領口,讓已不光滑的胸脯露得更多一些,沒等走下樓梯便抱怨地說道“哎呦,吳爺,這般火急火燎地擾了人家美夢,好幾天沒來吧,這一來便帶這麼多兄弟來照顧生意啊”
老鴇子扭動肥碩的腰肢,來到了大廳之內。
“老鴇子,你就別賣弄風騷了,你就是倒貼銀子,大爺我都得考慮考慮”吳德安盯着老鴇子胸口一大片花白,撇撇嘴說道。
“哎呦,吳爺這是怎麼了,哪個不開眼的得罪您啦!”老鴇子也不生氣,手中的帛娟撩動。
“啪!”
吳德安喉結不知覺地聳動一下,伸出手掌用力地拍了一下老鴇子肥碩的臀部,打得一陣亂顫。隨即一板臉說道“今日來是爲葉凌菲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