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公孫珩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然後整個身體就被太虛熵火吞沒,他元神想要破體出來,可是也沒有來得及。當一切燃盡之後,雪地之上,只有一顆丹魂在閃閃發光。
盧瑟冷冰冰地收起丹魂,目光轉動,盯着玄冰山中的巨龍骨。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
與他想的一樣,冰封於此處的檮杌果然看不到外界發生的事情,他有意收斂神念,雖然就在玄冰山外,檮杌也沒有發覺。在失去方少遠這個外力之後,檮杌想要恢復力量乃至破封而出,就得藉助於別人,因此公孫珩出現之後,它迫不及待地用自己的神力要誘惑公孫珩。
若公孫珩沒有那麼貪心,盧瑟此計便不得成,若檮杌不是那麼急切,盧瑟的暗算也不能成功!
又看了冰封中的巨龍與息壤一眼,盧瑟不準備冒險,雖然太虛熵火的特性,使得檮杌肯定也陷入麻煩之中,順着神力傳導到檮杌身上的太虛熵火,很可能可以重傷它,但盧瑟知道它的生命力極爲頑強,渾沌子嗣可以以脫皮的方式避開太虛熵火,那麼檮杌也肯定有它的保命方式。
因此,龍骨與息壤雖好,盧瑟還是準備放棄。他不但準備放棄,還準備將這裡掩蓋起來,免得後來的修行者因爲貪心而被檮杌利用。
他向周圍看了看,然後走向一座冰山。
這座冰山很高,至少比起封印檮杌的玄冰峰要高大得多。盧瑟飛上山頂,估量了一下地方,然後猛然一聲暴喝。
山上積累了千萬年的雪在他這一聲暴喝中開始發抖,緊接着,天崩地裂一般,巨大的雪浪從山上傾瀉而下,跟在盧瑟身後,飛速向那玄冰峰衝來。
“不!”
玄冰峰中,盧瑟隱約聽得一聲喊叫,但只是隱約罷了,他搖了搖頭,幾乎要當這個是自己的幻聽。
就在這時,一直陰雲密佈的天空中,突然露出一大塊藍天,陽光從雲縫中照了下來,直射在那玄冰山上,錐形的玄冰山瞬間反射出七彩的光芒,它的美麗,幾乎讓盧瑟屏住呼吸。
然後盧瑟就貼着玄冰山壁,開始向上飛行,在他身後,雪浪吞沒和掩埋了一切。
金碧輝煌的玄冰山,也被巨浪一般的雪崩所吞沒,陽光之下,它的最後輝煌留在了盧瑟的記憶之中。當一切平息下來之後,盧瑟的身下,原本該是玄冰山的地方,已經成了一大片雪原,而周圍數座高山,因此矮了不少。
盧瑟看着這一幕,面上露出微笑,這個大麻煩,算是被他解決掉了。雖然檮杌還在雪下,只不過它想再誘惑修行者助它就要難得多了。現在盧瑟還沒有力量去徹底摧毀它,能做到這一步便是盡了全力。
“可惜了息壤……缺一靈就缺一靈吧,反正這世上也沒有什麼完美無缺的事情。”盧瑟活動活動胳膊:“沒有靈蘊之前,我能夠用符紋法陣開出一條道路來,現在我身具四靈,符紋法陣之術也算是小有成就,難道說還會不如那個時候?”
帶着這樣自勵的念頭,盧瑟御劍升空,息壤是沒有指望了,那麼早些回桑谷纔是正途。
“回去之前,還有件事情要辦。”他不再掩飾修爲,御劍狂飛,數百里也不過是兩個時辰的事情,然後落下休息,當到了那莽莽蒼蒼的針葉林邊緣時,他心中又想起一件事情來。舒家與慶家的爭端並沒有完全處理掉,慶家還有一個修行者,因此有必要去看一看。
燕國大茅城,乃是進入北極雪原的關鍵隘口之一,當盧瑟在此地降落時,距離他雪淹玄冰山也不過是五日,他找了皮貨店子打聽,才知道無論是舒家的還是慶家的獵隊,如今還在那無邊無際的針葉林中,並沒有出來。
這就體現出修行者與普通人的差距了,盧瑟只要幾天功夫便可以飛越的莽林,普通人在裡面得繞來繞去花費大半個月的時間。
盧瑟打聽到慶家在大茅城中便有據點,是座廣大深沉的宅院,至於慶家老大慶太極的行蹤,外人當然是不知道的,因此他也不遮掩,直接尋到慶家的宅中,神念一掃,面色不由得一變。
這處宅院裡不僅有修行者,而且數量還不少!
他原本是想直接進去,取了慶太極元神便走的,發覺內中修行者不少,便又改了主意,以他的手段,要混進慶家宅院當然不難,沒花費多少時間,他便已經來到慶家宅邸之內。慶府裡的修行者並沒有掩飾行蹤的意思,盧瑟在外用神念再探,卻聽得一個人說道:“前輩確認果然有這等寶物?”
“若不是有寶物,我幹嘛大老遠地跑到你這裡來,慶太極,你們天池宗難道沒有接到消息麼,北地宗門裡象樣點的人物都已經深入北極寒原了。”一個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們來晚了,現在需要嚮導,並且看中了你們,你只有兩個選擇,帶路或者死!”
聽得這話,盧瑟不由自主地揚了揚眉,這種兇蠻霸道向來讓他厭惡,不過想到在裡面被威脅的是慶太極時,他心中的同情便消失了。惡人自有惡人磨,慶家威脅舒家的時候,態度並不比這個好多少。
“前輩何出此言,前輩既然有吩咐,我慶某人哪有不遵命的道理!只不過前輩此前未曾進過北極寒原,不知道北極寒原的可怕,那兒不能久飛,落地便會迷失方向,就算是晚輩,也沒有絕對把握順利經過大森林抵達藏寶之地……”
“你是要拒絕了?”又一個聲音響起,那聲音陰惻惻的,雖然不大,卻比方纔那出口威脅之人更顯得有氣勢。
“不……不是,晚輩只是有個建議,對幾位前輩找着寶物或許有些幫助。此地有些獵人,年年都深入北極雪原獵取毛皮的,有他們帶路,穿過大森林絕對不成問題。晚輩手中也有些這樣的獵人,但最好的獵人卻是出自舒家與納家……晚輩自然會將家中最好的獵人帶到,可他們最多隻能領着我們出森林,要繼續深入,非得尋舒家與納家的獵人不可……”
“嘮叨那麼多廢話做什麼,舒家和納家在哪兒?”第一個威脅者喝道。
“這個時候各家獵人正陸續進山,他們家主也在這大茅城中,我在這裡召集最好的獵人來,兩位前輩若是能抽空去那兩家走走,他們必然會將手中最好的獵人送來!”那個慶太極不疾不徐地說道,對着兩個修爲明顯比他高出一個檔次的修行者,他竟然能如此鎮定自若,倒是讓盧瑟頗有些驚奇了。
“既是如此,我們就各走一處吧,你讓人帶路!”那二人中的一個道。
慶太極很快吩咐好,在那兩個修行者走後,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太極,做得漂亮。”
“不過是得了阿爸一點皮毛罷了,哼哼,如此一來,舒家與納家免不了要死上幾個人物,阿爸吞併了他二家之後,每年往宗門裡交的例貢可要增加,我與爾袞如今正處在關鍵之時!”
“我必然會以這北極之物力,結修行者之歡心,太極,只不過你要小心一些,我慶家的未來,就寄託在你們兄弟身上了!”
“我自有大計。”慶太極對於父親並不是十分恭敬。
“我當初只是舒家的一個家奴,能到這個地步,全是靠着兩個字,一是狠,二是忍。太極,你莫要以爲阿爸是一個凡夫俗子就瞧不起我,這狠忍二字夠你終身受用了!”
“說起來當初舒家也有不少男丁,到這一代只餘一支了……阿爸,當初是不是你用了什麼手段?”
“舒家內亂,我乘勢而起,只不過是順應天道罷了,這些陳年舊事,你問那麼多做什麼!”慶太極父親陰惻惻一笑,言語中的陰寒之氣,竟然不亞於方纔出去的修行者。
聽了這父子的對話,盧瑟心中暗暗有些後悔,在雪林之中,他對慶爾袞還是太寬容。這父子分明是那種死不悔改的人物,放縱一個這樣的惡人,便是要爲禍無數善良之人!
不過現在還爲時不晚,他還有時間來糾正自己的錯誤。
他無聲無息地離開慶家大宅邸,向大茅城的東北角飛過去,他的神念察覺到,那兩個聖階修行者正在往這個方位趕。
舒家與納家相距不遠,因此二人先是到了離得比較近的納家,纔到納家門口,兩人正要命慶家之人去喊門時,突然間,從納家宅邸之中傳來了股強大的神念,直接掃過兩人,神念中帶着強烈的警告意思,他二人渾身一凜,這神念之強大,遠在他們之上!
二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這納家裡面,有一個聖階以上的修行者!
他們心中嘀咕了一聲,慶家可沒有提到這件事情,以他們兩個聖階初層的修爲,不要說裡面是位聖階之上,就是一位聖階巔峰,他們也只有退避的份!
“回去再與他算帳,先去第二家。”二人中陰刷刷的那個道。
他們便折向舒家,纔到舒家門口,便見着一個神情平靜的年輕人從其中出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陪在身邊,二人還談笑宴宴。到了門口之後,那管家關上門,年輕人轉過身來,目光便停在他們身上。
“滾!”毫不客氣的話語從年輕人嘴中吐出,與之同時而至的,是一股強大到讓他們無法抵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