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大晴天,陳玄明從自己的寢宮走出來,微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的太陽,愜意的伸了個懶腰。
離着他寢宮幾十步遠有十幾位服侍宦官,看到陳玄明走出來,忙不迭的向他的方向跑了過來。
陳玄明當年是鬼族元嬰,知道此事內情的只有程無常一人,甚至由於鬼族身軀有隱疾,陳玄明連嬪妃處都不去,所以當年侍應他身畔的也只有程無常一人而已。
當時的皇宮裡,都以爲陳玄明性格孤僻,不喜身邊有人在身邊,結果堂堂的陳國國主,就只有一個內應侍者——程無常。
如今的程無常一飛沖天,麻雀變鸞鳳了,自然不會在他的身邊了,而陳玄明早年間的性情已經傳得大內盡知了,反而不好改過來了。同時因爲陳玄明揹負了太多不足人知曉的事情,所以他身邊就一個貼身內侍都沒有了。
不過,因爲陳玄明的身軀恢復正常了,自然也不願意再過以前那種苦行僧的生活了,但一下子和以前大相徑庭也惹人非議,結果現在陳玄明身邊有幾十個內侍,卻都不再他近前服侍。
小宦官們都簇擁到了陳玄明的近前,爲他潔面,正衣冠,還奉上香茗糕點,好一番忙活,陳玄明享受着下人的服侍的時候,卻在一羣小宦官裡看到了一個特殊的身影,他揮揮手,讓所有人都散去,指着一個小宦官說道:“你來幹什麼?”
那個小宦官名叫陳小順,見到陳玄明問自己,忙開口道:“陳瓶郡主想念太后了,今日進宮來看望太后,小的隨着郡主進宮了。”
陳玄明臉色開始一端,長抽了口氣,指着陳小順說道:“正好,一會兒陪我到御書房吧,我今日想研習些典籍,你服侍吧。”
陳小順應了一聲,就跟隨着陳玄明向御書房走去,走到無人處,陳玄明嘟囔着,“讓瓶郡主去程府的時候就說過了,不要事事都彙報,本就不是讓她去做內應的!
程無常生性多疑,你們這般總往我這跑,太過着痕跡了!”
程無常自從離開大內之後,衆多國公加上陳王都忙着給程無常介紹自己族中的女兒做程無常的夫人,這下到讓程無常沒了主意,他一再的說自己做閹人多年,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方式,對男女之事並無多大興致。
而陳玄明和幾位國公的口吻卻很一致——這不是興趣不興趣的事,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爲祖宗傳承香火可不光是自己的事,這是對父母祖先的交代。
當然了,以前是身體原因,沒辦法,現在有這個條件了,必須要衍下子嗣纔算對長輩有交代!
現在的程老身份尊貴,自然不能去尋那些俗脂庸粉了,也只有王族和國公家的金枝玉葉才配的上程老。
就這樣,程無常一下子多了六個老婆,再加上這六個老婆帶的陪嫁下人侍者,多了上千口人在府中。
程無常心下明白,這是幾位往他這摻的沙子,索性光棍了起來,把以前自己的下人全遣散了,於是,整個程府也就順理成章的被陳王和國公爺們的人接管了,而程老爺的一舉一動都在陳王和幾位國公的眼皮下了。
他爲何這麼做,陳玄明和幾位國公心裡也跟明鏡似的,這派去程府的,自然是自家的內應,但如今程府一個程無常的心腹都沒有了,那反而什麼都打探不出來了!因爲程無常不想讓人知道的事,絕不會在自家府裡發生了。衆人都暗歎——程無常果然是老奸巨猾啊!
於是這些派去程府的人,都沒了打探消息的任務了,只是囑咐好自家的人,做好自家的本分,不要妄圖打探什麼,我們也對你們沒要求,只要安心在程府過日子就好了。
若不是天大的事,不要回來跟我們彙報,我們也不想天天聽你們傳回來的消息。
所以,陳玄明看到陳小順,纔有些生氣,纔會甩出這番話。
而陳小順聽了陳玄明的嘮叨後,忙開口道:“實在是有天大的大事發生了,郡主也不敢有片刻耽擱啊!那位程老爺,如今肋生雙翅,成了怪物了!
這等事郡主必須要第一時間告知王上啊!”
陳玄明霍然回頭,一臉驚訝的說道:“肋生雙翅?”
程無常確實是肋生雙翅了,就在陳玄明他們探望完程無常的第三天,程無常就長出翅膀了。
那天清晨,秦楚楚帶着玉雪兒來到了程府,看過程無常後,面沉似水,隨後玉雪兒單獨離開了,工夫不大,玉雪兒就帶着顧天恩回來了。
顧天恩就站在程無常的房間外,一臉傲氣的對裡面說道:“教主不在此地,顧某不敢與夫人同處一室,有什麼話夫人出來跟顧某說吧!”
秦楚楚一臉寒霜的走出房間,衝着顧天恩冷笑道:“你非要讓我們說的事世人皆知不成嗎?”
顧天恩譏笑道:“難道夫人還和顧某有不能爲世人知的事不成嗎?”
這下連裡面的程無常都惱怒了,發出低吼道:“顧天恩!你不敬我,也不敬夫人嗎?”
顧天恩點頭道:“是啊,那又如何?她修爲比我低,入教比我晚,我爲何要敬她?就憑她是教主夫人嗎?
顧某聯合沈千機暗算教主的大事都做了,我連教主都背叛了,還敬重他的夫人幹嗎?”
秦楚楚臉上寒冰不減,冷冷的對顧天恩說道:“夫君從沒覺得你背叛了他,是你自己覺得的!
若說夫君真的記恨你們的話,也是因爲我的緣故,你這段日子,欺負我家老祖宗可是不輕!但在這事上,你死也沒用,你手下那幫當日欺負我家老祖宗都有份,若要報復,一個都跑不了!
顧天恩,從夫君被困此界後,可曾埋怨過你?可曾尋得你往日種種?夫君聯合李滄海三人獨挑雪國的時候,可是把我和李門主的家眷都放在茶園的!
我家老祖宗勸過夫君,讓我們去霧國,你知道夫君說什麼嗎?
他說——他們是太一神教的教衆,神教是我建立的,我連手下都不信任了,還能去相信誰?
你們說沈千機背叛我,我不覺得是,因爲沈千機沒有投靠冥皇,他還是我的戰友,冥皇的敵人,這就不算背叛。
沈千機只是不服我,他認爲他能把太一神教帶得更好,那就讓他帶好了,這個神教是我自己建立的,沒了我再建個就好了。
你們都做個評判,看看最後是我新建的神教好,還是沈千機帶着我的老部下的那個神教好。
顧天恩,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你想把罪過都攬在自己身上,讓夫君放過你手下的魔崽子,可是,夫君還拿你當部下那!那羣魔崽子也沒打算滅掉他們,你又爲何要死那?
你自己心胸狹隘,就非要想我家夫君也和你一樣嗎?笑話!天之驕子的胸懷又豈是你能比得了的?”
顧天恩聽完秦楚楚的話,半天不做聲,過了良久,長吐了一口氣,說道:“夫人,顧某錯了!顧某從開始就不該聽信沈千機的話,教主不認爲我背叛了他,但顧某自己心裡明白,教主回陳國之日,就是顧某在教主面前自裁之時!
顧某隻有一個要求,顧某爲了名利打壓秦尊者,手下是真的無罪的,顧某……”
秦楚楚厲聲說道:“顧天恩!你別說了!你死不足惜,但你死都不悔改,還要帶着你手下的魔崽子錯到幾時?”
顧天恩一下子楞住了,嘴裡唸叨着,“我如何不知悔改了?”
秦楚楚冷笑一聲,說道:“再說一次,你沒背叛我家夫君,但你真的錯了,你錯就錯在——你一直要你手下的魔崽子比我們強!
你聯合沈千機打壓我家老祖宗爲什麼?因爲沈千機跟你說妖族和魔族都要比人族強,而你信了,所以纔有什麼正道外道之爭,你打傷程無常又爲什麼?因爲你想讓你的魔崽子們進學宮,來頂替掉陳國人族子弟進學宮入我教的機會,而程無常破壞了你的計劃。
你可知道——太一神教裡從沒有過高人一等的種族,萬物皆向長生大道,那萬物皆可在我教中求長生大道,這是我教的立教宗旨,你忘了嗎?
若教中只有你魔族人獨大,我們所做所爲與冥皇讓鬼族成爲世間主宰又有何差別?”
顧天恩登時臉紅起來,他跳起來說道:“我沒錯!我不是要我們魔族比你們強,我只是不想魔族比你們差而已!
秦山河若有教主一半胸襟,我也不會跟沈千機一道的!
他來了靈通界就打傷熊不強,不讓我們建立聚魂臺,他還聯合海家把凡人都喝得起的茶葉賣給我們魔族天價!若不是沈千機,我們要拿靈玉換茶餅你知道嗎?
他還操控糧食,聯合海家打壓霧國妖族,現在不是我們要比你們人族強,是你們人族要讓我們魔族和妖族做你們的附庸!
秦山河還……”
秦楚楚怒斥一聲,“夠了!”
顧天恩怒吼道:“沒夠!顧某不爲別的,就求個公平!
秦夫人,你與教主有同心珏相連,你讓我見教主一面,我跟教主從頭說說!
秦夫人!你以爲顧某真的是爲了名利跟沈千機的嗎?若沒有沈千機,我們魔族和妖族都要被秦山河治死了!
顧某不知道沈千機的狼子野心,以爲他是好人了,從這點說,顧某就是背叛教主了,我還是那句話,教主回到陳國之日,就是顧某自裁之時,但是顧某死之前,就想得到教主一句承諾——一句不再讓秦山河奴役我們魔族和妖族的承諾!
從這點上說,背叛我教宗旨的是秦山河而不是我!起碼開始不是我!
顧某的確死不足惜,顧某求的公平若在,顧某萬劫不復都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