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過河的卒子

方正接着對墨辰說:“我告訴你倆件事,這倆件萬年前都是大福音。如今看來,都難實現了,倒是你女兒,將來若成了妖仙別忘了我的造就!

我現在真身被毀了,現在就是這界裡一個小金丹修士,對此我也愛莫能助。白天羽當年也算幫過我,我這番連修爲都沒了。也算報答的血本無歸了。我最後告訴你妖修渡劫修煉的秘密,我跟你們妖族就算是各不相欠了,我逍遙三百歲歸天了。”

墨辰整了下衣冠,大禮直接拜服了下去,嘴裡說道:“白城主長生界上,仍心繫我等,上仙你捨身赴難,救我等妖族於水火,實在爲我界妖族的大恩人,請受老夫一拜!”墨無雙在旁邊愣住了,想了想,也不說話,跟着拜了下去。

方正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大禮並不意外,他甚至會心裡有些得意,自己也是有做神棍的潛質的。他這番話其實大部分是真的,或者說,除了自己的來歷之外,全是真的,只不過自己當年在地球上,不是得道真仙而已。

方正心裡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經完成了。白天羽讓自己下界,然後教自己修行,就是爲了讓方正結丹後把這秘密告訴妖族,是哪個妖也不重要了。白天羽當年走偏的路子現在告訴後人該怎麼走,至於後人走不走得出來,那跟白天羽沒關係了,這是他能幫他當年出生的界中的羣妖的極致了。

而給方正的報酬就是讓他在本界快活的過三百年。

此時的墨辰是異常興奮,回頭從墨無雙說道:“去黃云溪宗!說我要待客,叫他們多送些好酒菜來,我要與上仙一醉方休!”墨無雙應了一聲,回身飛了出來。

方正笑道:“墨老,我叫方正,此番回長生界當仙人也沒希望了,你就別上仙上仙的叫了,這越叫越勾起我的傷心事來了!你如今算要比我年長的多,這輩分也不好論,咱們做個忘年交,你就喊我小兄弟吧。我現在的身份是黃婉兒的弟子。還不是真傳弟子,你要囑咐你女兒,別說出我的來歷!”

墨辰應了聲,回身寫了個傳音符,直接打了出去。轉回身說:“那老夫就先告個罪了。方小哥兒這修成過正果的,心胸果然是豁達!真身被毀的此番大變還能如此淡然處之,我輩不能比啊!他日定能再塑金身,重登仙界的。你如今是我界羣妖的大救星!倘若現在時節還能有用到我妖族的地方,我等必萬死不辭!”

方正搖了搖頭,說:“你也別安慰我了,我自家人知自家事,我人族妖族兼修,所以這靈力彙集的方式是你們妖族的脈輪,那你們妖族正常要千年才能滿生殖輪脈輪,渡妖劫後成精魄的!就算一直修白天羽的功法,也得大幾百年才能滿脈輪的。

我現在就二百多年的壽元了,這事根本不可能的!何況我不渡劫但是要修五行自己造精魄的,這個過程許多人族金丹到壽元盡都沒修出來!再說,這人族化嬰可是可能直接身死道消的!

當然你們這界人族衝嬰會死全是自造孽,不可活。可我知道又怎樣,我又不化嬰,人族金丹修士死生於我何干?就這麼舒舒服服的過完這三百年吧!

其實我這倆秘密對你們妖族來說也不是救星,只是讓你們知道怎麼去做妖族救星。等有人給你們種活了化劫樹,你謝謝他吧。”

他這番話說的是實話,他這時間根本不夠修煉的,何況就算夠了也要化嬰的。即使他覺得人族化嬰的秘密他已經掌握了,但是要讓他拿自己的命去做小白鼠,他心裡還是牴觸的。不過前世宅男的愛顯擺自誇的老毛病又犯了,這莫須有的事就這麼從他嘴裡吐出去了。

其實方正這時候想:白天羽讓自己就這樣逍遙三百歲挺好了,自己在地球本來就該死了,就算不死都活不到三百歲,如今讓他白賺了三百年還不行嗎?何況這金丹仙人在本界也是人上人的存在了,自己也能很有質量的逍遙這段歲月了。

至於自己死後白天羽會不會再把自己帶上去,他也就是想想,有就更好了,沒有也不算差。其實白天羽也算對得起他了,雖然這事事不提前跟自己說讓他心裡很不爽,結局起碼還是滿意的!

方正的回答讓墨辰也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接了。方正說的對妖都是好事,但實際上對他並不算天大的好處,知道了又怎麼樣,自己修行不回去了,不過對自己的女兒倒是天大好處,但那也是以後了!

眼下這妖族凋零,並不是知道秘密就能解決的。重要的是,連涅槃菩提都斷根了。這秘密其實只能算個希望,他看不到實現的可能的希望。

不過方正說他知道人族化嬰是自作孽,難道人族化嬰可能死這事有蹊蹺?想想人家是曾經的上界真仙,這話怕是真的,那這麼說這方正是可以無憂化嬰的!墨辰突然有了個想法……這想法讓他渾身一哆嗦,心裡有些不安定了!

倆人就這麼有句沒句的寒暄着,突然一道傳音符進來,墨塵伸手接着,感受了下內容,笑道:“黃婉兒親自把酒宴送來了!方小哥你還真得迴避下的好。”方正笑道:“這是給他父親收屍來了。這黃雲意已經屍骨無存了,她來了也找不到。”

墨辰嘆了口氣,說:“這老黃雖然差點害了我,不過在有走的機會下,能捨身赴難也算是條漢子”。方正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回頭轉到宮殿後面去了。

宮門一陣變化,一條無水的通道顯現,墨無雙陪着黃婉兒進來了。黃婉兒對着墨辰見了禮,就從自己的方寸袋裡掏出一個個食盒,笑着說:“墨老的貴客那?晚輩這還怕手下人笨手笨腳的衝撞了客人,這不親自送來了!還沒到場?”

墨辰一聲冷笑:“老夫劫後餘生,討點酒食自己慶祝下不行嗎?你不去結丹,來這幹嘛?這墨玉潭以後跟黃云溪宗也沒交情了!老夫當不起黃門主的大駕。”

黃婉兒立起身子,對墨辰說:“墨老!晚輩自知我父女對不起你,只是爲人子,想了解下父親下落。我不來問你這當事人又去問誰啊?所以,就這麼腆着臉皮來了,還望墨老可憐下晚輩一番孝心。”

墨辰嘆了口氣說:“你爹爲了你結丹,斷送了老夫的未來,你還敢來找我!你是膽子大還是腦子小啊!不過,黃雲意是條漢子,他在必死的局中,絕地衝嬰,功虧一簣。

老夫敬他這麼赴死的決心,在最後關頭答應他,不找你麻煩。他已經被天劫炸的屍骨無存了,你上去在空地找找吧,或許有些他的遺物,從此墨玉潭跟你門宗再無關係了!你快點走吧!你要記得,你的命是你爹的死換來的,但你要再不走,老夫不保證會不會一直信守諾言!”

對黃雲意的死,黃婉兒心裡是有預期的,但是當她聽說墨辰還活着,還要跟門裡要酒食的時候,也不由得生出一絲渺茫的希望。希望聽到父親也躲過大劫的消息,所以纔不顧一切的趕過來了,如今聽到這最應該是真相的消息,還是心裡一痛,放聲哭了出來,扭回頭跑了出去。

墨辰嘆氣道:“遇事不謹慎,做事無計劃,出事沒擔當!這等心性,這等見識,怎麼掌門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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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白天羽正在長生界的水潭邊盯着方正看,他從方正下界來幾乎沒停下來,除非神力不繼了纔去休息回兒。而身邊的黑衣人也片刻不離的陪着他看。有時候甚至在白天羽神力不繼的時候,他幫着開追蹤。

這時,黑衣人說:“小白,這連番的際遇有些神奇,但現在他可能真有機會結嬰了!如果他走出這條路,你有沒有別的想幫他的,一把化劫劍不夠!”

白天羽搖了搖頭說:“化嬰不夠,時間上不夠!但機緣這東西,誰說得清那?我也想幫,可我沒法幫他了,如果真到了我能幫他的地步,他就已經成長到不需要人幫了!”

白天羽讓方正下界就是爲了送信給妖族的。

他給方正的功法讓本界修士無從探詢,但是妖族脈輪自動吸收天地靈氣的特質再加上白天羽給方正的功法可以保證方正在百年內突破眉心輪,所以只要方正老實的不惹事,自身又躲過了天劫,那就肯定能成金丹大道,可以完成任務。

不過他不是沒想過方正可以結嬰,他單獨教方正凝練三魂,還要讓方正先學會,卻沒說是凝金丹的法門,就是來源於白天羽的一個猜想,關於人族成嬰的猜想。他沒法去試驗,但卻希望方正如果有機會成嬰的話,去證實下!如果他直接告訴方正凝三魂是結金丹,可能固性思維會毀了方正。

他不直說是因爲如果凝三魂和成嬰沒關係那?作爲神仙他不能說出我可能想錯了,你要自己去試驗的話。所以那就機緣給你,看你造化了!反正結金丹要凝三魂基本方正只要踏足修真界就會知道,方正不結嬰那順利結丹的可能性非常大。

白天羽的天分有目共睹,長生界都找不出幾個的異類仙人哪個不是蓋世奇才!而白天羽最大的特點是周密,事無鉅細,追求完美。方正幾乎沒有成嬰的可能,他卻連方正上長生界得道成真仙的路都給了方正,哪怕萬中無一的事也要讓它變得萬無一失才行。

涅槃樹這事,直到他上了仙界纔想起當年沒想到樹誰做母體的問題。所以這變成了他的一個執念,作爲一個完美主義者他要讓自己的一切都完美。所以纔派下方正去糾正自己的錯誤,至於妖族最後能走出什麼結果,不重要了!

現在看來,這方正不管怎麼機緣巧合,在下界十年光景裡就完成了他給方正定下的百年任務。白天羽也不由得興出了讓方正繼續走下去,幫妖族的心思。

這方正十年結嬰,真心把自己從一個小卒子生生過了河當車用了!白天羽的那些多餘的設計真可能實現了,白天羽開始多想了,這時,他看向黑衣人的眼神開始有了變化!

白天羽走到亭子裡的棋盤邊,手裡拿起一個棋子放到棋盤上,喃喃說道:“事到如今,這暗棋該改明棋了!”於是,他對還站在水潭邊的黑衣人喊道:“玄英,下棋嗎?要下棋就現在下場來啊!”

玄英回頭看了眼白天羽,說道:“我不會下棋的,你不是知道嗎?我除了修行只會喝酒,別的什麼需要學才能會的東西我都不會!我喝酒都不會行酒令的!”

白天羽笑着說:“你可以學啊,你該學學了,學會了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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