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燁等人都感受到了趙錚話語裡的堅決,正如他所說,這也許真的是衆人最後的活命機會。
“我去。”一塵突然說道。
“不行。”
戒癡按住了他的肩膀,道:“你已經去了兩次,事不過三,這次我來。”
事不過三,在風水學中算是一條忌諱。風水師尋龍點穴,爲人選址陰陽宅,雖然是爲人爲己某福利,所做的大部分事情也是順應天時地利人和,但畢竟涉及到一些改變自然的情況,逆天而行。
久而久之,風水師便總結出了這一條規律。無論是在一個龍脈點穴,還是爲出了問題的人家看宅子的風水,只要前兩次全都失敗,必然會抽身離去。事要過三,必受天罰,這跟師葬之地一樣,是自然形成的對風水師的束縛。
一塵已經上了奇峰兩次,一次點穴,一次研究龍爪,絕不可以讓他第三次上去。
“你?就你那水平還是歇菜吧!”雲燁突然插口,言語中充滿了鄙夷之意。
“我……”
戒癡被雲燁的話噎個半死,雖然知曉雲燁是好意,但這話實在太直白,太打擊人了。
見戒癡不言語,雲燁剛要動身,趙錚的手就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你比我經驗多嗎?”
這話讓雲燁身形一滯,他還真沒法反駁,石中有異物這件事就是趙錚告訴他們的,也只有趙錚見過那塊已經被林海雕刻完成的石雕。從經驗方面來說,還真沒法比。
“你們向後撤,不要靠近巖壁,也不要在師葬之地的中心點。”站在巖壁很可能有大石墜落,乾坤八卦困龍陣的中心點很可能出現氣爆,所以趙錚囑咐了一句,隨即一個人攀上巖壁,很快就來到奇峰之上。
“葬乘生氣,脈認來龍;穴總三停,山分八卦。”
趙錚腦海中想着萬相經中關於龍脈確認的方法,根據此地乾坤八卦困龍陣的地形,最終確定了穴點的位置,在一塵手掌印的邊緣位置。
他屏氣凝神,緩緩伸出兩根手指,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以極快的速度點在了自己所選取的穴點上。
“唰!”
意想不到的是,他沒有感受到任何阻力,手指竟然直接插入了巖壁。
“不對,這不是巖壁,而是通過光影產生的風水陣法。”
趙錚瞬間便反應過來,連忙用另一隻手摸去,只感覺是個極爲隱蔽的山壁小洞,只有成年人三個手指頭粗。而一塵剛剛點穴用的是手掌,此處不僅在邊緣位置,又因爲趙錚他們的提醒讓一塵焦急中出手,所以他並沒有發現。
位於乾坤八卦困龍陣的穴點,又構造的如此隱蔽,可以肯定,這裡面一定有着不小的文章。這樣的發現令趙錚很是提神,他緩緩的將手指慢慢深入,感受裡面由無奇異的地方,直到兩個指頭已經卡在了指根的位置,他才觸碰到了一條極細的,可以活動的,觸摸起來跟岩石一般無二的東西。
趙錚雙眼一亮,兩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夾着那長條式的東西緩緩向外抽。做這件事的同時,他還警惕的觀察着周圍,如果事有不妥,他會立即抽身。
然而,直到將巖壁裡面的東西抽出來,預想中的意外也沒有發生。
這是一根長約兩米,直徑不過五釐米的石條,上面人工雕鑿的痕跡明顯。而且,這石條是兩半扣在一起,就像一個另類的裝物品的盒子。
“這裡面會有什麼呢?”
這般想着,趙錚小心翼翼的將石條打開。
“嘶!”
就在石條被打開一瞬間,趙錚頭痛欲裂,腦袋好像要爆開一樣。右臂那久違的熟悉的灼熱感再次傳來。但是這一次,疼痛感大大增加。
石條裡面放的是一塊細長的黑石,隨着石條被打開,那黑石瞬間融入趙錚身上攜帶的黑石之中。
趙錚感覺自己像是遭受了強烈的電擊一般,悶哼一聲便暈了過去,整個人直挺挺的從奇峰上落下。
“趙錚!”
“趙師傅!”
由於趙錚背對着雲燁等人,所以他們並沒有看見趙錚在做些什麼。見他從奇峰上掉下,都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瞬間衝了上去。
遠方,衛永福等人看的也是一陣陣揪心,生怕趙錚有什麼意外。尤其是人羣之中的關馨,右手死死的握着司徒靜的手,嘴脣都被牙齒咬破卻一無所知,心思全都放在了趙錚的身上。
“轟……”
與此同時,奇峰所在的這座小山峰,竟然開始發出隆隆的巨響,好似地震一樣。
“快走!”
雲燁大吼一聲,背起趙錚,和戒癡等人一起快速的向遠處飛奔。
“嘩啦啦……”
隨着時間的推移,師葬之地周邊一圈的山峰,全都劇烈的搖晃起來,碎石不斷下落。
“轟!轟!”
伴隨着兩聲巨響,北側山頂似馬的巨石與旁邊似羊的巨石從山頂滾落。下落之時,巨石還將山壁凸起的奇峰砸斷,幾塊大石重重的落入山谷,掀起了漫天的沙塵。在一股狂風的推動下,向谷外飄散。
“咳咳!”
狂風過後,雲燁等人重新出現在衛永福等人的視線裡,他們一邊抖着身上的灰塵,一邊吐出嘴中的沙子。一行人看起來狼狽無比,除了趙錚還處於昏迷當中外,幾個人全都成了沙人,身上佈滿了沙粒。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哈哈的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
在狂風吹拂過他們的身體後,他們分明感受到,被師葬之地氣場作用的感覺消失了,也就是說,他們真的做到了前人沒有做到的事情,在進入師葬之地點穴的情況下,破解師葬之地,成功的活了下來。
這是一個奇蹟,一個幾千年來沒有人做到的奇蹟。哪怕這個師葬之地由於乾坤八卦困龍陣的原因,並非純天然的。能夠破解師葬之地讓自己活下來,這已經是曠古絕今的事情,他們八個人的名字,必將出現在華國風水學歷史的記載當中。
也許在很多人眼裡,他們是神秘的、有天分的風水師。可在這個時候,他們只是成功的從絕境中脫險而出,享受生之喜悅的年輕人。
很快,衛永福等人也趕到近前,當他們確定衆人都安然無恙後,都興奮的歡呼起來。
這個時候,沒有人去考慮這最後一論比拼的冠軍是誰,衆人只想享受生的喜悅,享受自己身邊親近之人活下來的喜悅。唯有一個人,內心卻是極度的不甘。
明明是極爲完美的一箭三雕的佈局,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意外。能從被點穴的師葬之地生還,這可是千年以來都沒有人做到的事情,卻讓這八名年輕風水師做到了。不僅沒有出現傷亡的重大事故從而牽連衛永福,還與他撕破了臉,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不甘心啊!”苟慧仁心中悲憤的吶喊道。
儘管已經和衛永福挑明,但在衛永福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依舊是龍城玄學會的副會長,表面該做的事情,他還是要做。
“喬老,趙師傅沒事就好。”
“青辰子前輩,我就說歐凱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沒事的。”
“苦禪大師,這一次是我們的疏忽,有時間來我那裡坐坐……”
他與每個人都好言相談,做着表面上副會長應該做的一切。待衆人緩緩前行,他才低聲對走在最後面的衛永福咬牙切齒道:“師葬之地都能被破解,算你走運。”
衛永福並沒有反脣相譏,只是神情複雜的看着苟慧仁,輕聲道:“回來吧!”
苟慧仁聞言,身體一震,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但雙眼立刻蒙上一層戾色,冷笑道:“回去?我已經回不去了。我就不明白,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爲什麼還要追求風水學至高無上的境界。停下腳步,跟我一起享受這花花世界,坐擁金山,醉臥美人,是多麼暢快的事情。就算你不喜歡,爲什麼要來調查我,你研究你的學術,我享受我的生活,大家互不干涉,爲什麼你要多此一舉。”
看苟慧仁一副歇斯底里的樣子,衛永福知道,當年同村的玩伴再也回不來了。
他沉默許久,輕聲道:“我說過,我不反對你賺錢享受生活,但你不能因爲這個原因去害人。你已經被名利遮住了可以望穿星空的雙眼,你不適合再待在副會長這個位置上了。而且……”
衛永福頓了頓,沉聲道:“我會全力找到你害人的證據,讓你接受法律的制裁。讓你用下半生的時間,替那些你害死的人,懺悔!”
“頑固!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種地時候的思想,眼中對錯分明。可這個世界那有絕對的對與錯,這些不都是掌權者說了算,只有權力纔是最重要的。至於你要找證據,隨你的便,我一點都不在乎。”
苟慧仁冷笑道:“對了,忘記告訴你,過幾天我會轉到浙省的玄學會,職位是……會長。”
聞言,衛永福身形一頓,望着苟慧仁囂張的從他身邊走過,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