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接下來又向雲青青請教了一下所謂的斬魂化形術,雲青青自不藏私,顧青一聽就懂,只是限於他神魂修爲尚且遠不及雲青青,所以暫時用不上這法門。
不過雲青青到底是天縱之才,顧青從這斬魂化形術中對於化身法亦多了一些新的看法。
他旋即舉一反三,有些問題雲青青能立時解答,也有一些問題雲青青要思考好一會纔有答案。
師徒倆不斷問答,小白被拋在一邊,但是她努力聽講,精神不斷損耗,到後面臉色越來越白。
顧青和雲青青都沉浸在對答中。
自雲青青修行以來,很少跟人論道,因爲旁人很難跟上她的節奏,何況顧青的提問絕非天馬行空,往往切中實際。而且兩人修行的生死、陰陽,一則涉及到超脫,一則涉及到宇宙開闢,俱是深奧無比,旁人要跟兩人論道,亦是無從說起,怕是得開闢洞天的天仙真君,方能跟兩人對答自如。
這卻是跟修爲無關。
顧青甚在廣博,但云青青精純如一,卻遠非顧青所能及。
兩人亦正好互補。
小白的異樣,兩人都沒發現。
“師尊,雲瀾童子求見。”隨雲的聲音響起。
顧青和雲青青才停止論道,這一番對答,兩人俱自生出惺惺相惜的情緒。
雲青青暗道:“這種感覺便是師父說的投契?倒是不錯。”
她愈發覺得徒弟着實很好。
隨即雲青青看到小白神色蒼白,頓時明白她是精神損耗過度,雲青青打出一道精純的元氣落在小白身上,小白頓時氣色好轉。
她忙地謝道:“多謝峰主。”
雲青青擺擺手,說道:“以後不要隨便聽我和徒弟交流了。”
小白不由惶恐,她道:“婢女知錯了,不敢再妄自偷聽真法。”
雲青青“額”了一聲,說道:“我的意思是你聽了,也沒法立時理解,而且耗損精神,對你的修行有害無益。光是剛纔那一番對話,你都得消化四五十年呢。”
小白懸着的心方纔放下。
雲青青又道:“不過你倒是比隨雲強,我傳他純陽指,他都花了好久才能勉強入門。”
隨雲不禁臉一紅,這多少年前的事了,師祖怎麼還記着。
顧青輕笑道:“師父,你不要說他們了,我去見見雲瀾童子。”
他又將小白叫過來,私下傳了她養神之法。
這自是爲了讓小白早點恢復,適才雲青青那道元氣也只是治標,小白的神魂還是需要靜養。
顧青可不希望小白出問題,畢竟現在他也很依賴小白做的酒菜,很快還得讓小白承擔更多的雜務呢。
小白用心記下養神之法,暗自感動。
不過顧青可沒等小白致謝,徑自出去見雲瀾童子。
他沒有收斂氣機,舉手擡足間,自有元景峰的元氣迎合,體內生死玄光不經意間泄露的威勢,都有攪動風雲的苗頭。
出了元景宮,到得半山腰,但見雲煙繚繞,古松青青,雲瀾童子一身素白,立在古鬆之下,見着顧青笑道:“顧師兄,你這修爲又精進不少。”
顧青輕輕頷首,同時到了今日,他竟也看不穿雲瀾童子的本相,對方修行的法門亦有云水變幻,捉摸不透,雖然顧青知道雲瀾童子肯定打不過他,但對雲瀾童子身上的秘密,仍是多有好奇。
雲瀾童子見顧青打量,嘆了口氣道:“別看了,搞得我賊不自在。”
顧青笑了笑,收回目光,問道:“你來是有什麼要緊事,莫非掌教徹底入妄了?”
雲瀾童子搖着頭,說道:“他還是決定等鬥劍之後再徹底入妄,如此可以全心全意衝擊元神。這些年掌教和許真人多有交流,我先跟你露個口風,若是你不打算承繼教尊之位,便做護教聖者如何?”
顧青道:“何謂護教聖者?”
雲瀾童子微笑道:“就是有便宜行事之權,只要對萬象宗有利的事都可以去做,而且能調動宗門資源,甚至可以監察掌教。不過不管理具體俗務。”
顧青笑了笑道:“聽着倒是不錯,但是說到底這只是個名分,若無實力,也沒人會理我,對吧。”
雲瀾童子點頭,說道:“你有碧淵府,何況修行一日千里,這不是問題。”
顧青道:“我不做,肯定是朱師兄做掌教,對吧?”
雲瀾童子灑然道:“不錯,但終歸還是先看你的意思。”
顧青道:“既然掌教決定等鬥劍之後徹底入妄,那還是等鬥劍之後再說吧,你來還有別的事吧。”
茱萸子原本是沒法控制入妄的,不過那日顧青有意挑動茱萸子的妄念,怕是讓茱萸子道心精進,悟出一些玄妙,因此對於入妄和破妄的理解變得更深刻,方能做到推遲入妄之事,這也反應出茱萸子成就元神的希望着實變大了許多。
雖則不全是顧青的關係,卻也跟顧青脫不了關係。
這人情茱萸子肯定要還上,因此纔有護教聖者這個名目出來。
顧青自是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對護教聖者的種種好處也不懷疑,但碧淵府和昔我峰纔是顧青自身勢力的根本,與它們相比,無論是掌教還是護教聖者,都不重要。
當然最重要的是增進自身的修爲,跟這個相比,其他都可以排在後面。
所以顧青沒有糾纏在這件事上。
雲瀾童子道:“各峰峰主和掌教都可以進入陸祖師開闢的萬象天修行,算下來,你身爲碧淵府主,亦有這個資格,不過你既然進入了許真君尋到的那世界,行教化之事,因此進入萬象天修行,對你來說,沒啥意義了,畢竟在萬象天中所參悟的無非也是一些開闢洞天的玄理,你在那世界也該有所體會,甚至遠比他們進入萬象天體悟的深刻。故而這個資格對你意義不大,而你若是不用,也可以給你門下弟子使用,這是進入萬象天的靈符,上有進入萬象天的靈引,你看着辦吧。不過每十年便得更換一次,到時候你派人來明心峰找我便是。”
顧青心知他是行教化之事,方纔得到那些開天闢地的記憶,其他人確實沒這個緣法,既然雲瀾童子對他說意義不大,那便是真的如此。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雲瀾童子準備告辭時,想問顧青討要茶水。
顧青自知是茱萸子的要求,猶豫了一會,還是擠出一點原本所剩不多的茶葉給了雲瀾童子帶回去。
畢竟總不能真給無塵劍的洗澡水吧。
顧青持着靈符,思忖一會,覺得隨雲他們着實也用不上,難道就浪費掉,又見小白盈盈過來,還是決定快過期的時候,實在找不到人,就讓小白去吧。
這也可以當做昔我峰和碧淵府以後的一個福利。
“我走之後,玉宵子他們不知會幹些什麼事,要不要派人監督一下?”顧青想了想,還是決定過些年再去看看,暫時來說,他所得功德、道德都還不少,胡亂干涉,說不定還會少了呢。
如此顧青又在山中講道一番,不禁周圍的勢力來聽講,忽地一日,山下有客造訪,說是百花閣的人。
顧青正登壇講法,聽到稟報後,便徑自下山去見那使者。
只見那人身姿婀娜,戴着一個白紗斗笠,露出一截小臂,就給人無限遐思。
“顧青,好久不見啊。”斗笠下,傳出一聲盈盈淺笑,自是尺素。
顧青知道是她,卻沒想到這女人會突然來找他。
“你怎麼來了?”顧青道。
“山不來就我,我便來就山。你倒是狠心,這麼多年,都不管我死活。”尺素道。
顧青老臉一紅,隨即道:“我宗掌教茱萸子擅長推演天機,我請他算了一卦,發現你安然無恙,因此纔沒有去找你,倒不是不關心你死活。何況你我修道各有所成,自是好事。正所謂,泉涸,魚相處於陸,相呴以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你我之間,何必多言,相忘於江湖,各得其所自在,多好。”
尺素咯咯一笑,說道:“你這話要是慢慢鐵定信了,不過我也假裝信了,誰叫人家還有求於你,不過對你來說也是天大的好處,畢竟這跟金仙道祖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