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五祖祖輩輩都居住在桃花山下,以種植草藥爲生。當然,他種植的草藥多不值錢,多是鄉野郎中使用,和秘者煉製秘藥的藥材沒有一點關係。
除了經營一片藥田,祁五還經常去西鬱江邊的碼頭去賣茶水,賺點辛苦錢。
這一天,雖然還只是五月,但日頭已經火辣辣的了。在這種日子裡,很多人都選擇待在家中。可是,祁五就早早燒好開水,放入一種自己採來的藥草,推着車子,往江邊而去。這種天氣,江邊賣苦力的最喜歡喝他的涼茶。因爲裡面放了藥草,還有提神和健身的作用。
經過桃花山的路口,他看到開設客棧的杜掌櫃有些沒精打采的。他手下的夥計週三臉上也顯得不高興,在那裡嘟囔着什麼。
桃花山的風景不錯,但並非什麼名勝,遊人也少,原本除了一些山民,並沒有什麼外來的客商,所以也一直沒有什麼客棧和酒館。可是前段時間,這裡卻多了許許多多的怪人,談吐都和常人不同。同村的封六還說,他見到過那些人在天上飛。那些人會不會飛,祁五不清楚,可那些人的奇怪之處他卻看在了眼中。他們揮金如土,生活講究,導致桃花山下的客棧生意頓時興旺起來。杜掌櫃便是其中一家做這些人生意的。
往日裡,杜掌櫃的臉上常常帶着笑,他手下的夥計週三也是個機靈的小子,慣會說話。可看他們今日的樣子,卻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因此,祁五沒有像平日裡一樣和他們打招呼說話,而是低着頭推車向前走。
“那不是祁五嗎?回來,回來!”祁五剛想離開,杜掌櫃卻把他叫住了。
“杜掌櫃,你叫我有事?”
“賣我一碗茶解解渴!”
“杜掌櫃,你這不是逗我樂嗎?你開客棧的,還缺茶水呢?再說了,我這涼茶不值錢,你若是願意喝,我送你一碗就是了,怎麼能賣呢?”
“這鬼天氣!”杜掌櫃收起了手上的算盤和賬簿,才說,“你一個賣茶的,不容易,我不需要你送。週三,拿錢。”
“掌櫃的,我也渴呢!買兩碗!”週三笑着說。
杜掌櫃熱得滿頭都是汗,懶得說話,擺擺手,讓週三趕緊付錢。
週三付錢的時候,祁五忙問:“我說,你們這麼大的一家客棧,連水都沒有?”
週三無精打采地說:“別提了。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就是點不着火!就算是曬得最好的木柴,也點不着。真邪門了。而且,你看整個客棧,連一個人都沒有。”
“你們的生意一直很好啊。最主要的是,怎麼能點不着火呢?要不你用我的火石試試?”
“不是火石的事。別的地方能點燃,可就是我這客棧內不行。別說火石,我從別的地方弄來的明火,到了這裡也很快就滅掉了。”
“嘀咕什麼呢?還不趕快把涼茶端過來!”平日裡十分和善的杜掌櫃今天的心情很糟糕,說話也帶着火氣。
就在祁五推着車子要離開的時候,前方多出了兩個怪人。其中的一個,光頭赤腳,矮矮胖胖,如同一個肉球;另外一人,頭髮、眉毛和鬍子都很長,卻乾乾瘦瘦。相同的一點事,兩個人穿着的布料看起來都很好,又輕又薄的樣子,但是兩人的面相都很兇。
杜掌櫃趕緊放下茶碗,親自過來問:“兩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祁五對杜掌櫃暗暗稱讚:不愧是做掌櫃的人,雖然看到二人的長相也是一驚,但是杜掌櫃馬上就能滿臉堆笑地上去說話,臉上絲毫沒有顯現出異象。換作他,可做不到這一點。哪怕是現在,他看到這兩個人,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廢話怎麼這麼多?我二人若不住店,到你這破地方來做什麼!”矮胖的人隨後又罵了一聲,走了進去。
“愣什麼?趕緊招呼啊!”杜掌櫃看到週三還在發呆不由來氣。
週三被杜掌櫃的大喝嚇得一哆嗦,半碗茶都抖到了衣襟上,也來不及擦,趕緊將兩個怪人讓到了屋內。
“準備兩間上房!好酒好菜儘管上!”乾瘦的人將一塊銀子丟在桌子上,和矮胖的人一起大大咧咧坐在靠窗口的一張桌子上。
透過窗戶,可以輕易看到桃花扇的景。不過新來的一胖一瘦的兩個人對窗外的景沒有絲毫興趣,坐下去之後就開始小聲嘀咕。無論是杜掌櫃還是週三,豎起耳朵也聽不到二人的聲音。
“愣什麼!還不快去準備!”乾瘦怪人一拍桌子,衝着週三吼道。
“是,是!二位爺稍等,酒菜馬上就好!”週三慌忙去端酒菜,杜掌櫃則親自去查看客房。
又過了一會,一個裝扮樸素的青年走進了客棧。看到店內除了兩個客人外,沒有其餘人招呼,便隨便找了個桌子,坐在了一旁。
一般的人,對於胖瘦兩個怪人的外貌都會好奇,都會忍不住偷看。若是直直地盯着看,說不得會被二人痛打一番。
新來的青年也是看了一眼,既不是偷偷摸摸的,也不是畏畏縮縮的,也不是目光直直的。看過之後,既沒有厭惡,也沒有畏懼,也沒有好奇。他就像是走在林中,看到了一片樹葉一樣。只是看了一眼。
這種眼神沒有任何歧視和傷害,偏偏讓胖瘦二人都覺得不舒服。說來也怪,二人不舒服的原因竟然是陳楓沒有惹他們生氣,他們連拍桌子的理由都找不出來。
這是個見過世面的年輕人。胖瘦兩個怪人這樣想着,都盯着青年看了起來。週三抱着一罈酒走出來,正好迎上了胖秘者的目光,只覺得在這大熱的天,渾身冰寒刺骨,彷彿被脫光了衣服丟入了冰河中一般。猝不及防之下,週三懷中的酒罈直接跌到了地上,摔得粉碎,裡面紅豔豔的酒水躺了一地,酒香也充斥了一屋。
剛剛回來的杜掌櫃看到了這一幕,不由氣急:“週三,你這個月的工錢都沒了。若是再這樣,你從哪裡來就滾回哪裡去!”說完之後,他盯着地面,恨不得趴在地上,將這些尚未淌淨的酒水喝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