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華剛回到辦公室,秘書就過來告訴王清華,蘭新天過來找。王清華說:“你叫他過來吧。”
蘭新天一進門就拉了王清華的手,一通感謝之類的話,說王光祿已經派人將鑰匙給他送了過去,房子很寬敞,四室兩廳,他老婆看了之後不知道有多高興,臉上都笑出了一朵花兒。他從來沒有見過他老婆那麼高興過。
王清華也只好客氣了兩句,接着道:“小王莊水庫潰壩的遺留問題,你讓辦公室起草個報告,再估算一下大概需要多少經費,完了之後,讓人給我送過來。我看看咱們再研究。如果需要上常委會,我給蘭書記和裘市長說說。你看怎麼樣?”
蘭新天還沒有從搬新房的喜悅中緩過神來,王清華又給了他一個驚喜,這讓蘭新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激動道:“我替清水鎮受災的老百姓先謝謝你了。”說完竟然一句話也說不下去了。
蘭新天的這種窩囊行爲,雖然讓王清華有幾分看不起,但是同時也能看出來,蘭新天的確是想爲老百姓辦事,就安慰道:“蘭市長,你就放心好了。解決小王莊水庫潰壩的遺留問題,不光是你蘭市長的事兒,更是市委、市政府的事兒。當然也是我王清華的事兒。我會盡快把這件事情解決好的。”
說完,蘭新天告辭而去。王清華就想去蘭滄海那裡看看。已經有好些天沒有去蘭滄海那裡走動了。上次和蘭滄海見面,還是在蘭滄海的辦公室,跟關鳳鳴三個人一塊討論自己的出路問題。
無論怎麼說,從表象上,自己的出路問題已經得到了解決。當然至於怎麼解決的,蘭滄海和關鳳鳴估計還不清楚。這種事情,王清華也不想這二位知道。
王清華到了市委九層的時候,原和平正在和幾個屬下也不知道在嘀咕什麼,見王清華上來,急忙迎了過去,打了個哈哈就低聲道:“王市長,剛纔的會戰結果如何?”王清華故意怔了一下神一臉嚴肅問道:“什麼會戰結果?”
原和平就嬉笑道:“這還用我說嗎。裘市長沒有說什麼難聽的吧?”原和平說着,也不管王清華的表情,自顧自說道:“你說這個裘市長也真有意思。市政府的事情,偏偏要我這個市委辦公室主任給他傳話。這不明顯屬於‘逾制’行爲嗎?”
王清華道:“你就別在這兒挑撥離間了。什麼‘逾制’不‘逾制’的,你少拿封建社會那套理論煽風點火。難道裘市長就不是市委常委了,讓你傳個話兒都不行了嗎?”
原和平碰了一鼻子灰,也只好悻悻作罷,沉默了一會問道:“你找蘭書記有什麼事兒?”
王清華髮現原和平越來越討厭了,好像在市委機關裡,唯獨別人不知道他是小喇叭一樣,什麼事兒都愛打聽,什麼事兒愛管。
王清華就將臉一沉道:“原主任,是不是要我再給你打個報告,做個彙報,讓我把所有要給蘭書記說的事情給你說一遍?”
這話的味道就不一樣了。原和平不是傻瓜,急忙擺手道:“不敢、不敢、不敢,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也知道我這張嘴,沒有把門的,想起什麼就說什麼。你別往心裡去。我這就給蘭市長彙報去。”
王清華冷冷道:“不用了。”轉身王蘭滄海的辦公室走去,走了半截忽然掉頭道:“原主任,你這個辦公室副主任幹了多少年了?”
原和平一時不知道王清華問這種話到底是什麼目的,還以爲自己剛纔的話得罪了王清華,王清華要免他的職,可一想,王清華要免他的職也沒有這個權利,就傻愣了一下道:“具體時間我也記不清楚了,大概有七八年了吧。”
王清華接着問道:“你有沒有意向動一動?我看憑你的能力,在辦公室確實有點屈才了。如果你個人沒有什麼意見的話,我可以想蘭書記提議一下,給你加加擔子,換個崗位。當然主要還要看你個人的意願。”
原和平磨機了半天,倒底不明白王清華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就只能道:“謝謝王市長,我……個人沒有什麼意見,一切服從組織安排。組織上覺得讓我去哪兒合適,我就去那兒。”
王清華道:“那就好,不過這件事還沒有一個着落,你不要到處亂說。我也只是偶然的一個想法,只能給市委提一提,大量的工作還需要你自己去做。你明白嗎?”
這話就敞亮多了,原和平當然能聽出來,王清華的意思是要擡舉自己了,原和平臉上緊繃的肌肉馬上鬆弛了下來道:“謝謝王市長,你放心好了,我不會給你丟人的。”
王清華說了一句“這就好!”轉身進了蘭滄海的辦公室。原和平像喝了蜜糖一樣,站在那裡愣了半天神。
不想王清華進了蘭滄海的辦公室,屁股還沒有坐下來。蘭滄海就開始大發雷霆道:“清華,你給我說說,這個裘學敏到底要幹什麼?剛剛上任市長,還是個代理,就開始大搞‘黨爭’。這小子是不是有點太囂張了。”
王清華一時摸不着頭腦,只好道:“蘭書記,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蘭滄海氣吁吁道:“還能有什麼事兒,他裘學敏要撤劉建民的職,還要把矛頭直接對準我,要查我的帳。”
一聽劉建民這三個字,王清華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大半。劉建民應該是蘭滄海的人。裘學敏當然也知道劉建民是蘭滄海的人,中午對劉建民發的一通火,其實不是在罵劉建民,而是在臊蘭滄海的臉。劉建民從裘學敏那裡出來,就直接到蘭滄海這裡告了裘學敏一狀。
王清華道:“蘭書記,你不要生氣。裘市長新官上任燒三把火,也屬於很正常的。要不然今後的工作就沒辦法搞了。或許他並不是衝你來的。”
“什麼不是衝我來的?”蘭滄海根本不聽王清華的勸告,“他仗着有裘元博這顆大樹,什麼時候把我們放在眼裡了。我看收拾劉建民只是一個開頭,以後還不知道要搞出什麼幺蛾子。我看他就是想把我這個市委書記趕下去,好給他騰地方。”
對於這次市裡的人事調整和安排,蘭滄海知道一些,但只能說知道一些皮毛,更深層次的問題,他並不知曉。可以說,蘭滄海連這次政治博弈中的一個棋子都不算。至於他做什麼,不做什麼,怎麼樣做,大家也就是看看,不會對這次政治博弈起到任何的影響。對於一個不知情的市委書記,王清華能做的也只有勸導了。
“蘭書記,我說句不中聽的話,你不要見怪。”王清華接着道,“市城管委這塊也確實到了該整治整治的地步了。其它的不說,蠻橫執法,激起民憤這一點,對於我們的黨和政府的公信力的影響的確極爲不好。城管委是有一些難處,但總不能作爲蠻橫執法的理由吧。”
蘭滄海愣了一下,好像不認識王清華了一樣道:“清華,你什麼時候變的沒有原則、立場了。你怎麼反倒替裘學敏說起話來了。”
王清華急忙道:“蘭書記,你誤會了。我並沒有替裘市長說話。我只是就事論事。再則,如果因爲這件事情,你跟裘市長鬧起來,你也沒有任何正當理由,弄不好還會被裘市長抓住把柄,說城管委的這種做法,是你在背後給城管委撐腰,或者乾脆說就是處於你的指示。這樣你以來你就更加被動了。再則說了,城管委是政府部門,雖然也在黨的領導之下,但畢竟是在市政府的直接領導之下。你橫插一手,也很容易引起別人的猜忌。讓老百姓認爲我們不團結,搞派性。對你的影響也不好。你覺得呢?”
王清華只從目前的厲害關係給蘭滄海分析了一下,並沒有提及深層問題。
蘭滄海沉默了下來,想了想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如果任由裘學敏這樣搞下去,遲早有一天我這個市委書記要被他架空。”
說了一大通的道理,蘭滄海竟然絲毫不開竅,王清華就有不耐煩了,心中暗道:你哪裡是怕裘學敏把你架空,你這是怕裘學敏做你的手腳,把你的老底子翻出來。
兩個人說着話,關鳳鳴推門而入,見了王清華先是一愣,接着笑道:“清華,你可是真是深藏不露啊。前段時間,我們兩個老傢伙還在考慮你的去留問題。你馬上搖身一變就接了裘學敏的班兒。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王清華道:“關主任過獎了。我那裡是深藏不露,也不過是讓人當槍使罷了。人家能用上了,就把咱提起來,用不上了,自然就會被踢到一邊。說句不客氣的話,要不是譚副省長遇害的問題,我估計早就被髮配到溝水鎮去了。”王清華說完故意哈哈笑了幾聲。
關鳳鳴就寓意深刻地指了一下王清華,自己找了地方坐了下來。
爺爺曾經明確交代過自己,不要將自己的身份輕易暴露給人。王清華當然不能說破這層意思,只好將羅榮天拉出來做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