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衛生間,打開蓮蓬,任由溫溫的水嘩啦啦地從頭頂一直衝了下來,不一會的功夫,屋裡就滿是蒸騰的霧氣。霧氣把衛生間整個瀰漫了起來,站在裡面就不由產生一種騰雲駕霧的感覺,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滿是鈔爽的影子,迷迷糊糊感覺,鈔爽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件一件地把衣服脫了下來,露出了雪白而又光潔的肌膚,一雙渾圓的酥胸幾乎都要貼在了自己的臉上。自己身體裡好像在很久以前就醞釀了一座巨大的火山,在那一刻突然就要爆發了,只感覺全身的皮膚都在寸寸脹烈。
忽然從傳來幾聲嘟嘟的敲門聲,聲音很沉悶,似乎敲門的人在外面做了長時間心理鬥爭,最終才下定決心敲響了門。王清華的思緒一下子從幻覺中拉了會拉,使勁搖了搖,自語道: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聽到敲門聲,也不知道誰,不由又煩躁了起來,隨便那毛巾擦了擦,走出衛生間,穿上浴衣。
走到門口的時候,王清華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儘量的平靜下來,他不想對任何一個人發火,特別是主動過來的拜訪的。那些人不管心懷什麼樣的鬼胎,既然來拜訪,都能說明是對自己的一種尊重,得罪他們就等於自斷手腳。所以無論什麼時候,什麼樣的人來,王清華都必須拿出一臉哪怕是僞裝的、虛僞的,甚至連自己都感覺噁心的笑臉去迎接。
因爲王清華現在已經越來越體會道,要在一個地方樹立起一個好的口碑是多麼的不容易,而如果想樹立起一個好的口碑,就必須首先在身邊的人身上樹立好的口碑,再通過他們的嘴,爲自己做宣傳。只有這樣,才能在一個地方纔能一步步樹立起自己的威信。
來Y市上任之前,龍騰躍曾經給王清華說過一句話:我只能負責把你扶到這個位置上,能否在這個位置上站穩腳跟,並有所作爲,還要看你個人的造化和耐力。王清華初聽龍騰躍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充滿對龍騰躍的蔑視。因爲他覺得能到現在這個位置,完全是靠個人努力的結果,跟龍騰躍的扶持沒有任何的關係。如果沒有龍騰躍,自己或許會走到一個更好的位置,說不定X市市委書記的位置就是自己的,起碼應該是市長。把自己發配到了Y市這種經濟欠發達地區,還要說那麼一句屁話,簡直就是對自己的侮辱。
然而時過境遷,王清華越來越發現,龍騰躍的對自己說的那句話是多麼的重要。現在他才真正認識到,官場的權力角逐,並不是腐敗與反腐敗那麼簡單,而是充滿了陰謀的關係平衡。而這種關係的平衡,一是靠個人的能力,二是靠周圍的人氣,三就是看自己的耐力。如果沒有耐力,沒有忍辱負重的決心,遲早有一天會給對手留下可乘之機,被對手踩在腳下。
開了門,竟然是一張久違的面孔,王清華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感覺像五內俱焚的一樣,差點叫出聲來,可還是平靜地讓開身體,笑笑道:“是鈔爽啊,快請進來吧。”
鈔爽將身子一閃,就進來了,在屋裡看了一圈,臉上紅紅的道:“王書記,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已經休息了。”說着站在那裡笑笑。
王清華將剛纔沒怎麼穿好的浴衣整理了一下笑道:“沒關係的,坐吧。你這還是來的早的。有些人專門湊晚上快十二點了纔來。我早就習慣了。”說着走到冰箱跟前,打開冰箱問鈔爽喝點什麼呢。
鈔爽拉一個長長的嗯音,還是沒有具體決定,道:“隨便吧,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什麼都可以。”
王清華就關了冰箱,好像突然來了興致道:“那就來點紅酒吧。我這裡正好有一瓶上好的乾紅,一直放着沒有動。想了想,覺得只有像你這樣的女人才配喝它。”
說完了,從櫃子裡取出乾紅,又感覺自己從內心裡還是在有意無意地討好鈔爽,如果被鈔爽看出來,豈不是被人家誤會,可是也不能算是誤會,心裡就彆彆扭扭的,開紅酒的時候,就用眼睛的餘光在鈔爽的臉上閃了一眼,發現今天晚上的鈔爽特別的迷人,總是低着頭,臉紅紅的,像是剛剛喝過酒一樣。
倒了半杯紅酒,送到鈔爽的面前,鈔爽接酒杯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就抓在了王清華手上。王清華愣了一下,不過在鈔爽急忙放開手,擡頭看的時候,王清華的臉色馬上恢復了正常道:“嚐嚐吧,味道很不錯!”王清華對紅酒也不是特別的熟悉,只能說這麼一句籠統的評價。
端了酒杯,往嘴裡抿了一口,鈔爽就不顯得那麼拘謹了,站起來在屋裡看了一圈,見王清華剛剛換下來的衣服,還在椅子上放着,就拿起來要去往衛生間裡走,邊走邊道:“坐着也沒什麼事兒,我把你的衣服給你洗洗吧。”
王清華就攔了一下道:“這些事兒服務員會做的。再說了,菊園裡也有專門的洗衣房,不用你動手的。”
鈔爽卻道:“賓館裡洗衣服都是放在一起混洗,還不知道跟什麼人的衣服放在一起呢,說不定會有細菌,把你的衣服也感染了。”
王清華明知道,自己的衣服每天都是馬妮專門用手洗的,也不好拒絕鈔爽,就由着鈔爽拿衣服進了衛生間。不一會的功夫,鈔爽把衣服洗完了,拿出來晾在陽臺上。
鈔爽扭着身子去陽臺的時候,看着鈔爽的背影,王清華就感覺心裡特別的溫馨,好像有了家的感覺。鈔爽正是那溫良賢惠的妻子。然而,鈔爽畢竟是身爲**的女人了。鈔爽的老公到底是幹什麼的,在哪兒工作,長的什麼樣子,王清華從來沒有問過,鈔爽也從不提及。好像那個作爲鈔爽老公的男人,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一團霧氣,若有若無,或者叫可有可無,只是爲了證明鈔爽少婦的身份。而一個女孩子一旦變成少婦,就會有着更加讓人心動的韻味。
把一副晾好了,鈔爽重新坐在了沙發上,已經顯得大方了許多。人人往往就是這樣,總不願意讓自己作爲一個無用的擺設,一個付出了勞動,就會什麼都顯得理直氣壯,好像一下子有了底氣一樣,心裡也不會那麼發虛了。
王清華坐在沙發上,想跟面前這個讓自己夢牽魂繞的女人說點什麼,一時卻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不由自主就問起了鈔爽的情況。
“鈔爽同志,在哪個單位工作呢?”問出這句俗不可耐的話之後,王清華髮現自己竟然對這個如花瓶一樣的女人一無所知。
鈔爽抿了一口紅酒,將身子微微靠在沙發上,兩條修長的腿還是併攏着,看了一下王清華道:“說起來,可能會被王書記笑話,我從十二歲開始就在劇團工作,唱的是花旦。後來劇團越來越不景氣,就去了文化館。”鈔爽說着苦笑了一下接着道:“也許這也是一個人的命,在文化工作了沒多長時間,才發現文化館其實還不如劇團。”
王清華就有些疑惑了,廖天明是出了名的注重文教宣傳工作,像劇團、文化館這樣的文化產業怎麼可能不景氣呢,可是也不能把這層意思給鈔爽說破了,只好換了個方式問道:“據我所知,市委是非常重視文教宣傳工作的,劇團和文化館怎麼會不景氣呢?”
鈔爽優雅地搖了搖手中的酒杯道:“說是這麼說的,市委整天吆喝的也很厲害,總是說一定要重視文教、宣傳工作,要把市裡的精神文明建設上一個新臺階。可是現在幹什麼都需要錢,沒錢就什麼事情也辦不成。你要是下鄉送戲,看懂看不懂的老百姓都會去湊個熱鬧。可是一旦要錢,就沒有幾個人看了。向市政府申請經費,市政府總說經費緊張。有時給一些,有時乾脆不給,給的錢還不夠劇團和文化館的日常開銷。再加上劇團和文化館的幾個領導,錢從誰手裡過,都要扒層皮,能真正用在文化事業上的幾乎爲零了。”
鈔爽說完,好像馬上意識到了王清華的身份,感覺自己不該說下面領導的壞話,起碼不應該說領導扒皮的事兒,可是話既然說出來了,就收不回去了,只好又打了個迂迴戰道:“其實下面的領導也有下面領導的難處。關鍵的問題還是經費太少了。”
鈔爽說到這兒,王清華就不好說什麼了,再說就等於給自己身上攔事了。如果不管,鈔爽說出來了,如果要管,從何下手去管還是個問題。不能直截了當地給廖天明說,你所謂的注重文教、宣傳工作,萬重山壓根沒有執行過。更何況,這種事情廖天明也不可能不知道。更不能去直接找萬重山伸手提劇團和文化館要錢。如果自己這樣做,本來還不明朗的關係,一下子就明朗化了。萬重山,還有萬重山下面的那些人,肯定會馬上把自己劃歸到廖天明的圈子裡,說不定既要不到錢,以後萬重山還會跟自己針鋒相對,那自己等於給自己樹了一個敵人,那自己不就成了自討苦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