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轉來微弱的波動,睜開眼的秀蓮華看見的是境空那張英俊不凡的臉,和他伸出的一隻手,手裡正拿着她的那一盞河燈,秀蓮華鬆開手,境空隨既拿着河燈放了下去。
剛剛放下去,秀蓮華就輕閉雙眼許願,再次睜開眼睛時,之前的鬱郁這色漸退,一慣的調皮笑意佈滿眼角,笑着對境空說:“小和尚,知道我許的什麼願嗎?”
境空搖頭不語,秀蓮華轉頭看着河燈說:“我希望再次見到我的姐姐,希望我的姐姐秀蓮英還活着,不管找不到得到,至少希望她還活着!”
“秀姑娘不必擔心,有緣千里來相會,秀姑娘與令姐必定不淺,絕對會再見的。”
秀蓮華眯着半月眸的眼睛笑眯眯的說:“小和尚真會安慰人,小和尚,聽說你過幾天就要回少林寺了。”
“嗯!”
秀蓮華轉頭看了看河中的河燈和星空中的月色,淡淡的說:“今天的月色很美呢!”
一時間,二人都看着河燈與月亮倒入水中的朦朧倒影,湖面上煙霧輕籠圍繞,秀蓮華不禁又想到了她與境空初遇時的場景,她躺在黑色沙帳之中,透過黑沙只朦朧的看見他挺拔的的身影,黑沙中的她,好幾次都在想,外面的那個男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隨後她又想起了他爲她吸毒時的情景,那個時候莫明狂亂的心與此時此刻因月色的美麗而心猿意馬的感覺是一樣的,讓她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在聽到他要回少林寺時,心情會那般悵然若失。
“小和尚,你能爲我許一個願嗎?”
“姑娘請說。”
“那你先閉上眼睛。”
境空有些疑惑,卻依舊照着秀蓮華說的做了。
“小和尚,你說有緣千里來相會,我也是這樣覺得,我的心願是……。”
話未說完,粉紅色的脣便覆上了境空的脣,幽幽傳來的女兒香與嘴脣上的觸感,讓他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時,驚慌失措的他推開了秀蓮華,在看到她的背後是條河是,卻又伸手去拉她,在她快掉入河中的時候拉了上來,這種季節,若是落入河中,少不了會生一場風寒病。
而秀蓮華卻不依不饒的順勢倒入境空的懷裡,用側臉貼在境空的胸膛上,聽着他狂亂的心臟,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焚香味,有些惡意得逞的得意與調皮,隨後抱着他的腰說:“小和尚,還俗吧!”
如此香豔的場景,若是一般的男子,恐怕早已把持不住,而對面前的美人應了,可境空只是輕輕的推開秀蓮華,用依舊淡雅而清朗的聲音說:“秀姑娘,請自重。”
幾天之後,境空回了少林寺,而秀蓮華則繼續一路尋找着秀蓮英,他離去的時候沒有來和她道別,而她便也裝做不知情,未去與他道別,只是她這般開朗調皮的性格,如此忍隱多少有些默然神傷。這一別,不知是青山暮雪再相逢,還是浮生幽冥永不見,而她在此刻便壓下了自己的感覺,既然君不願,那麼她便不強求。
秀蓮華在當年剿殺黑雲山的兵官後,經過他們的口訴,當年的黑雲山剿匪時太亂,只知道黑雲山的山賊都被殺了個乾淨。帶領着衆人剿匪的是當時名聲鶴起的鐵頭將軍,出動了整整一萬大軍,將黑雲山團團圍住,廝殺了三天三夜纔將所有的黑雲山山賊殲滅。其間還發生過山賊用人質談判的戲碼,只是當時主導的官員徐子傑是個不分青紅皁白且非常強勢的人,在圍剿黑雲山之前便有寧殺錯不放過的前例,是個非常可怕的人,山賊的淡判沒有讓徐子傑心軟,而是下令將所有人都殺了,包括人質,當時鐵頭將軍是反對的,可他也只能聽命于徐子傑,所以圍剿黑雲山纔會那麼順利。而那些順利是建立在那些人質身上的,玉石俱焚般不給山賊任何僥倖的心理,在廝殺中讓他們漸漸絕望。
而在清理屍體的時候,其中也發現了年幼的孩子,死後依然保持着天真無邪的表情,像是不知發生何事般迷茫,倒在血泊中無比悽慘。
秀蓮華再也無法自持的倒地痛哭,最後的一絲希望都破滅了,她的姐姐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
尋找的目標不在了,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留在外面的理由,可她並不想回秀家,那個毫無溫暖的秀家如同一個深不見底的牢籠,囚禁着她所有的一切,只爲着有朝一日能在秀家的利益上獻出她的所有,這是她的悲哀,是生在秀家卻不是謫女的悲哀。
在經過幾天的思考後,她想起她曾經的家在漠北,那個漫漫風沙吹拂,只有土牆石屋的家鄉,在那裡,她曾度過一個美好而溫暖的幼年,有姐姐的陪伴,有母親的疼愛。
想着想着,竟不知爲何,眼淚便悄然落下,若是沒有那次的遷徙,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她的姐姐蓮英不會死去,她的母親不會因心焦而神身疲憊,在到達秀家時,也不會因着大娘的刁蠻折磨而在未見到遠出的父親時病逝,母親是那般美好而堅強的女子,卻在那般不堪的境遇下死去。她不在乎那個對她永遠都沒有笑容的父親,也不在乎江南秀家到底有多好的名聲與多麼富有的財富,那些都與她無關,她突然好想回家,回那個漠北的家。
於是她想,既然已經見不到秀蓮英了,那麼至少去漠北看一眼,曾經那個充滿溫暖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