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這兩年,我這日子過得是越來越不如意,現在更是連院子都出不去了。
幸虧還有你跟我說話,不然我就得憋屈死。”
水仙院裡,孫姨娘又在跟徐嬤嬤哭訴。
“方氏和林落蕊那個小賤人沒來之前,我是這府裡的管家娘子,下人們哪個敢小瞧了我?
哪像現在,連個廚房的管事嬤嬤都敢跟我吵嘴?”
“就是那邊院裡的,都過得比我好。
人家女兒就要嫁進侯府了,下人們看人下菜碟,都去巴結她。”
“你看看我,我過得這叫什麼日子?”
孫姨娘越說越委屈,抽出帕子開始抹眼淚。
“唉!”徐嬤嬤眨巴着三角眼,跟着嘆氣,“姨娘管家時的體面,連老奴都跟着沾光。
那些奴才們,哪個不得高看老奴一眼?”
“不過姨娘也不用太難過,您不是還有大公子和四姑娘嗎?他們還不得敬着你這個親孃?”
“快別說他們兩個!”
不提林月清和林月芷還好,一提起他們兩個,孫姨娘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月芷那個傻憨憨,我讓她裝着跟人家交好,她倒真心跟人家好起來了。
還有月清,那就是個娶了媳婦忘了孃的白眼狼!什麼都聽他媳婦的。
樂玉華那個賤人,只知道巴結方氏,哪還把我放在眼裡?
挑唆得月清也不跟我親近,如今連我這水仙院都不願意踏進來了。
我定得想個法子,治治她纔好!”
孫姨娘狠狠抹了把眼淚,發狠道。
“要治治她還不容易?”
徐嬤嬤像一條吐信的毒蛇,咬着牙根,陰陰地笑。
“你有什麼好辦法?”孫姨娘望向她。
“治個女人還不簡單嗎?”
徐嬤嬤湊向孫姨娘,兩人嘀嘀咕咕半天,也不知道又要使什麼壞。
“二姑娘,奴婢實在沒辦法了,求二姑娘幫幫奴婢吧!”
春桃跪在落蕊面前,大顆大顆的淚珠,不斷掉落到地上。
“春桃,你且說說,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
落蕊伸手扶起她,輕聲問道。
“二姑娘,孫姨娘要奴婢給大公子做姨娘,奴婢不願意,她便說奴婢瞧不上大公子,看不起他是庶出的。
叫奴婢別癡心妄想些有的沒的,老老實實地進大公子的屋裡去。
奴婢至死不要給人做小,別說是大公子,就是京城裡的王爺、侯爺,奴婢也不願意。”
春桃泣不成聲,拉起衣袖給落蕊看。
“姑娘看,這是孫姨娘給奴婢掐的,奴婢後背上、大腿上到處都是。”
看着春桃白嫩的胳膊上,大片的青紫掐痕,林落蕊怒了。
好一個惡毒的孫姨娘!
都被禁足了,還擋不住她作踐手底下這些人?
她是閒得要死便生是非,手腳做不到她和母親身上,便想着法子給玉華找不痛快。
問怎麼給一個女人添堵?
那最毒的法子,莫過於給她的丈夫納個妾了。
孫姨娘倒是深諳女人間相鬥的精髓!
可是樂玉華與林月清成親纔不過三個月,還是小夫妻蜜裡調油的時候。
這時候給人家夫妻間塞個人,這心理得有多陰暗?
春桃也是無辜受罪,成了她噁心樂玉華的工具了。
可是她憑什麼,任意決定把春桃給林月清做妾?
難道她自己願意與人爲妾,別人便都得願意嗎?
“春桃,這事大公子知道麼,他怎麼說?”
“大公子去找過孫姨娘,說他不願意納妾。
可是孫姨娘罵他是個老婆奴,只知道聽老婆話,連個姨娘都不敢給自己添。
還說她要給大公子的,他就必須得接着。”
落蕊輕嘆一口氣,又問道:
“四姑娘呢?她現在不是對你很好麼?她有沒有去爲你求求情?”
“四姑娘跪在孫姨娘眼前,哭着說她捨不得我,可還是被孫姨娘罵了回來。
她說丫鬟就是伺候人的玩意兒,她一個當主子的,把丫鬟看的那麼重,便掉了身價。
說把奴婢給了大公子,等以後再給她尋個好的。”
“孫姨娘在大哥和四姑娘面前一貫強勢慣了,說一不二,不容反駁。
可她到底還是忘了,她只是個姨娘,這些事還輪不到她做主。
既然大公子和四姑娘說話都不管用,我帶你去見太太,看太太治不治得了她?!”
落蕊領着春桃風風火火地去了聽雪閣,方氏正在與王嬤嬤閒談。
落蕊也不待春桃說話,便清清楚楚地把春桃的事說了一遍,又捋起她的袖子給方氏看。
方氏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面前的春桃。
小姑娘的臉上猶帶着淚痕,雙眼紅腫卻透着靈秀。
這是孫姨娘那邊姿色最出衆的丫頭了,不然孫姨娘也不會打她的主意。
指望她迷惑林月清呢!
不過這姑娘人長得很俊俏,性格卻剛強。
被虐成這樣也不屈服,倒是令人欽佩。
而身陷困境,知道多方求助,找到有能力幫助自己跳出困境的人,可見也是個聰明人。
“春桃,你今年有幾歲了?”
方氏問得出其不意,春桃愣了一下,答道:
“回太太,奴婢今年十七了。”
“年齡倒也合適。”
方氏輕聲笑,回頭望了王嬤嬤一眼。
王嬤嬤笑着衝她點了點頭。
方氏於是又轉向春桃,說道:
“春桃,這次的事我可以給你解決,打消孫姨娘把你給大公子做妾的念頭。
可如果日後你還是跟着四姑娘,那便還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討生活。
她明裡不敢怎麼着,暗地裡再磋磨你,我也看不到。
你想不想徹底擺脫她?”
“奴婢知道即便這次太太幫我躲過去,孫姨娘還是會想着法子折騰我。
可是四姑娘身邊只有奴婢一個大丫鬟,奴婢不放心別人服侍她。”
春桃是個忠心的,林月瑩以前對她並不怎麼好,她還是一心一意地服侍她。
何況現在,林月瑩也在學着對她好了。
“四姑娘那兒你放心,我會給她挑一個妥貼的丫鬟服侍。倒是你自己,我現在立刻給你指一門親事。
你若嫁了,便可以徹底離開孫姨娘的視線,不知道你可願意?”
方氏開門見山,也不跟她繞彎子了,直截了當地問她。
“奴婢,奴婢不知……”春桃不知道該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