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線開始明亮以後,雷歐發現自己雖然休息了一晚,之前受的傷卻還沒痊癒。
現在,他只想找個黑暗而舒適的洞窟好好區上一覺,可是情勢卻不允許他這麼做,他得想辦法拉開和追兵的距離。
“你們到底要追到什麼時候?”雷歐在晨光下喃喃自語。他的聲音雖然堅定,卻帶着幾分憂鬱,“我們看着辦吧!”
卡布裡一行人連夜來到凸出的岩石邊,對周遭做了一番調查。他們找到了暴躁惡魔的屍體,雖然已經被一些野獸啃得支離破碎,但是畢竟能看出個究竟來。“這個人類殺了他,”查布拉查看以後說道:“但是看得出來他殺得很輕鬆——周圍甚至沒有大型的打鬥痕跡!”
“我認爲他使用了一種陷阱,”加布裡疑惑地搔搔頭,彎腰檢視了旁邊的血跡,“我相信和惡魔戰鬥以後,又從那個高的山崖掉下來,不可能面對暴躁惡魔還能這麼輕鬆!”
隨後他拿起一段蔓藤,證明了自己的理論——那蔓藤上面有明顯的拉扯痕跡以及暴躁惡魔的毛髮。
“煉獄來的傢伙,”查布拉興奮的吼道:“遇見了一個比他們還狡猾的人類!”
“我們應該及時追上他,”這句話卡布裡幾乎要脫口而出,但是他忍住了,只是做出了一個手勢,讓所有人繼續前行。
他們沿着山腰前進,穿過濃密的樹林,越過一大片裸露的岩石地,最後來到一座懸崖邊。氣味在這附近消失,甚至卡布裡親自出馬都沒找到絲毫的蹤跡。
“該死的傢伙用了魔法,”卡布裡咕噥着,用力拍了一下大腿。
“也許他並不想被我們找到!”查布拉提出一個結論,“他或者確實是惡魔一起的!”
很快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見:“也許他並不明白我們的來意,所以受傷以後躲着我們!”
卡布裡表示同意,但他依舊提出找到雷歐的必要性,“我們應該找到他,然後把他帶會營地,或者他可以幫助我們對抗惡魔!”
這句話聽起來很簡單,但是實施就不是那麼容易了——最少現在面前這座懸崖就是這樣。
看樣子,他們得花好幾個小時才能越過這片陡峭的懸崖。
“天色不早了,”查布拉提議:“我們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吃點東西再繼續吧?”
獵手們都點頭同意,然而,卡布裡卻有不同的意見。
“現在,黑暗精靈的氣味還很濃烈!”他提出自己的看法:“至少先通過這座懸崖再休息吧!”
“但是那要花好幾個小時……”查布拉大聲抗議。但是當他看見卡布裡開始行動的時候,只有跟隨在後面——服從首領的指揮,是這裡生存的必要條件之一。
“來吧,”卡布裡帶大家往西繞,那裡的巖壁比較不陡,好爬多了。
就在崖底,他們發現了更多疑點,查布拉帶着人四處尋找雷歐的氣味,但卻一無所獲。卡布裡低頭沉思了一會,臉上露出笑容,跟隨他多年的同伴知道,這是他解開謎團的訊號。
“看來,我們被愚弄了!”一個獵手猜到了他的結論,大笑道。
“看來他是故意把我們引到懸崖邊,讓我們以爲他用魔法通過了這裡!”
“你說什麼?”查布拉不悅地大吼。儘管如此,獵人心裡大概也猜到了七八成。
“你是說,我們得再爬回去?”查布拉彷彿變成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當卡布裡的目光移到其他人身上時,他馬上又回覆了嚴肅的表情。
“明天再走吧。”他說道。
這次,誰再也無話可說。
隔天,當天空剛剛露出,一行人就開始攀爬巖壁,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他們一路往回搜索。雷歐的計謀看起來簡單,問題是,隊伍中有好幾位經驗豐富的追蹤者,這個人類居然沒留下破綻,漂亮地騙過所有的人。不過,當隊伍回到昨天經過的樹林時,問題獲得瞭解答。
卡布裡向查布拉頷首示意。他卸下裝備,敏捷地爬上樹,在枝葉間尋找雷歐經過的痕跡——這片蕨類樹林的規模不小,許多樹的樹枝都交錯在一起,增加了工作的困難度。儘管如此,查布拉仍然成功地指引自己的夥伴找到一條新的路徑:那個人似乎先繞到樹林邊緣,接着環回山腰,往人類聚集點的方向前進了。
“他向我們聚集點的方向去了!”查布拉苦惱地大喊,此時他突然害怕那個人類真是惡魔一夥的,“他爲什麼知道那裡?”
“不是!”爬上樹頂查看了半天的卡布裡,突然間興奮了起來。
遇見旗鼓相當的對手總是能夠激起這位獵人的爭鬥心。“那條河流,”卡布裡猜到雷歐的意圖,“這傢伙想沿着小溪走,水流會幫他掩蓋掉所有的痕跡。”
他指着河道說:“這是他站在這裡可以看見的唯一河流,水源是任何人都需要的,無論他是不是我們這個區域的人!”
“這個傢伙真有一手,”查布拉完全同意了這個觀點,“他應該是個好獵人!”
“現在,他至少領先我們一天的路程,”卡布裡說道,“時間不多了,我們只在必要時休息!”
查布拉絕望地嘆了一口氣,他並不喜歡冒險生活。
※※※※
“我認爲我們已經接近他了,”卡布裡滿懷希望地說。他們已經在附近搜索了好幾個小時,卻一無所獲。現在一行人正處在一個山谷底下,兩旁都是亂石坡。最後,他們斷定人類沿着其中一片陡峭的石坡往上攀了。
精疲力竭的查布拉在他身旁踉蹌地走着。“接近?”獵人咕噥着。他擡頭看看漫長的石坡,嘆了一口氣。“我看,在找到這個傢伙之前,我們就會先累得通通摔死了!”
“如果你走不動,乾脆摔死算了!”卡布裡叫道,“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再次和惡魔開戰——那樣的話說不定他會送命的!”
儘管如此,首先脫隊的卻不是查布拉——一顆燃燒的炙熱岩石掉到隊伍中間,擊中了卡布裡的肩膀。卡布裡悶哼一聲,飛到半空中,然後重重摔在地上。
他的臉朝下,一動也不動。
“散開,全部散開!”查布拉叫道:“這是火魔怪的焰火攻擊,全部躲起來!”他則是從了出去拉起卡布裡,兩個人一起滾到一塊岩石下方,逃過了一劫。隨後其他人也也各自找到掩蔽。沒多久,又有幾顆岩石燃燒着發出隆隆巨響,落在他們附近。
“他怎麼樣了?”有人在身後不遠處的地方大叫道:“我盟應該怎麼辦?”
“他還活着!”查布拉大喊,我弄醒他以後會告訴你們的!”又一顆岩石落下,幾乎打中查布拉的頭。
“哦,我怎麼了?”在劇烈的搖晃和冷水的刺激下,卡布裡很快醒來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想要站起來,但是肩膀傳來的劇痛讓他頓時又倒了下去。
“是襲擊,”查布拉叫道:“我們被火魔怪伏擊了!”
“火魔怪,是他們!”卡布裡認出了對手獨特的刺耳吼聲,“還好,對手不是很多!”
查布拉發出一聲叫喊,後面的獵手明白其中的意思,他們在敵人的攻擊縫隙找到了機會,幾個獵手衝到了岩石後面來,半跪在受傷的卡布裡身旁,把他翻了過來。
“好痛,”卡布裡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聲音非常微弱。
“別說話,”查布拉一面回答,一面幫助獵手們把他的鎧甲脫下來,“你現在不要多想了,我們先把你的胳膊抱起來!”
“放下你們的東西,然後快躲回去,”卡布裡大喊。他猛然看見自己的獵手幾乎都把身體暴露在了外面,很有可能成爲敵人的活靶子。
一顆轟隆燃燒的巨石夾雜着呼呼風聲,往這個方向飛來。在千鈞一髮之際,查布拉拉住其他人一起臥倒,躲過了這次攻擊。
查布拉理會到這裡太過狹小,“你們都走,我來照顧他!快點!”他再度大喊。又一顆石頭飛過,幾乎擊中他的朋友們。
就在此時,一顆石頭不偏不倚地落在他們躲藏的岩石上。緊靠着岩石的獵人受到衝擊,彈了出去,滾到卡布裡身後。查布拉很快把卡布裡壓在身下,抵擋了所有的碎石,然後很快揹着他,招呼其他人一起離開。
暴風雨般的攻擊絲毫沒有中斷,石頭不停地掉落在他們身旁。查布拉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穿行,帶着自己的同伴躲到了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面。
這裡看來至少是安全的。
“火魔怪,”卡布裡說,“至少有十個。”他指指山脊的方向。
被查布拉揹着的時候,他藉機觀察了對手的情況,猜測出了敵人的數量和分佈。
“難道是這個傢伙陷害我們,”查布拉憤恨難消,卡布裡的受傷讓他忘記了以前的推論:“是他安排這些傢伙伏擊我們的!”
卡布裡沒有答腔,他心裡並不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