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這個東西,很多人尤其是女人都覺得它不是個東西,因爲這個東西經常能把她們的男人喝的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並且經常因爲分不清東西而回家砸東西。
當然,中午不喝酒,不代表晚上不喝酒,尤其是這個時候,我坐在金良摩托車後面的時候,地上一片白雪的時候,還有陣陣冷風的時候,正是我和金良一人需要一瓶白酒的時候。
轉了小半個城市,沒有一家飯店開着門,只有幾家二十四小時快餐店裡亮着燈,可惜快餐店裡做出來的味道僅僅是爲了讓你瞬間就不感覺飢餓的味道,是不能吃的味道,我和金良此時需要香噴噴的東西,越是飢腸轆轆,就越需要美味來填補。
金良已經飢不可耐,邊開車邊催促我抓緊觀察周圍情況,其實之前的心情也並沒有這麼迫切,但是酒是開胃品,一提到酒,就加快了飢餓的步伐。我在後面認真的當着哨兵,仍舊沒有收穫。
這時金良突然一剎車,說到,我知道有個地方這時一定開着門。
我說,那你還剎什麼車,快去這個地方。
金良說,你確定要去那個地方麼?
我說,只要有肉吃,有酒喝,我管它是什麼地方。
金良一樂,掉頭繼續開車,這次有了方向感和目標,趕起路來就不用挑着擔再牽着馬那麼麻煩,只開了十幾分鐘的路途,就到了金良說的這個地方,金良說的沒錯,這個地方周圍已經是一片漆黑,但惟獨一家飯店在開着燈營業,但從外面看進去裡面已經沒有了顧客,只有老闆和幾個廚師拼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我在摩托車上坐着,看了看金良,又看了看這個地方,問到,金良,要不咱換個地方?
金良已經支住了摩托車,自己下來,點了根菸說到,這個時候,還能換哪個地方,再說我來過這個地方,憑我的印象這還是個比較不錯的地方,再說你剛纔不是說只要有肉有酒你管它什麼地方麼?
金良說完我覺得有些頭暈,還沒有喝就已經有了半斤酒下肚的感覺,其實這個時候我在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了喝酒和吃肉的興趣,我衝金良喊道,金良,你他媽什麼時候來過這個地方?
金良說,就剛纔啊,剛纔我來過這個地方。
我說,你說的都是屁話,照你這麼說我也來過這個地方。
金良似乎有些天真的點點頭說,你說的沒錯,咱倆剛纔不是一起來的這個地方麼。還有大剛和吉光,也來過這個地方。
我說,要不咱還是換個地方吧,這不是個吃飯的地方,這是個鍛鍊身體的地方。
金良有些不耐煩,罵道,你他媽怎麼跟個姑娘一樣,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了啊。到時我喝酒你看着啊。
這時我還在摩托車上坐着,金良剛纔支住摩托車的時候我就沒下來,說實話到這裡之後我壓根就沒打算下來,但事已至此,再說我也是一個有骨氣有原則的爺們,於是對金良說到,金良,你別催,我也沒說不去啊,你給我點時間下車,要不你過來扶我一把,我怕我摔下去。
金良一拉我胳膊,罵道,你他媽是不是腿軟了。
我身體一抖,差點摔到,回罵到,誰他媽腿軟了,你他媽見我什麼時候腿軟過,我只是在車上坐的時間稍微長一些,腿有些僵了而已。
金良看了看我,疑惑的問道,你腿僵了,我腿又沒有僵,你一直攙着我胳膊做什麼?
最後我還是攙着金良的胳膊走進了這個地方。因爲之前來過,所以對周圍很熟悉,我看到被大剛砸壞的玻璃這時被糊上了幾層報紙,但飯店裡還是漏着風。
垃圾和幾名廚師正坐在一個電暖氣旁邊吃飯,聽到有人進來了,垃圾頭都沒有擡的說到,對不起今天打烊了。
金良呵呵一笑,說到,打烊了也沒有關係,我和你們一起吃也可以。
金良一說完,一桌人都擡起了頭,我瞬間習慣性觀察了一下局勢,對方算上垃圾一共四個人,垃圾旁邊坐着的一個人看起來像垃圾的小弟,剩下兩個人都是廚師,並且還有一個關鍵的細節,那就是兩個廚師的刀都沒有離身。
垃圾一皺眉,其它三個人都站了起來。
金良呵呵的笑,看着垃圾說,垃圾兄弟,走的時候我說過,我會再來找你的,怎麼樣,沒讓你等太長時間吧。
其中一個五大三粗的廚師抄着菜刀就要往上衝,垃圾像電影裡的大哥一樣伸手一攔,搖了搖頭,廚師退後了一步,沒有說話,既然是拍電影,當然不能輸給對方,垃圾攔住廚師之後我也梗着脖子往前走去,雖然腿還有些顫抖,當然,我知道,金良也一定會像電影裡的大哥一樣伸手一攔,我也可以像這個廚師一樣往後退一步。
但是事情並沒有像我所知道的那個方向發展,我往前走了兩步,金良沒有攔我,於是我按照慣性走了第三步,第四步的時候我在想金良你他媽在那站着幹什麼呢,結果邊想邊走了第五步,第五步走完之後已經沒有時間再想,因爲已經走到了剛纔只往前邁了一步的廚師面前,他已經是成年人,並且比我高半頭,樣子跟大剛一樣,兩個人跟雙胞胎似的。
這時金良還沒有說話,我一直在想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一擡頭,這個廚師正在瞪着我,餘光裡發現周圍的幾個人也在看我,本來這個時候我應該是個配角,結果主角忘了詞,既然是拍電影,那我就只好搶了金良的戲,索性一咬牙,一擡手,一用勁,啪的一下,結結實實的給了這個廚師一耳光,之後我感覺我的手心生疼,並且發現這個廚師哥們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礙,趁他正愣神的時候我藉機想搶過來他手裡的剔骨刀,於是兩隻手抓緊他手裡的刀背往外抽,抽了兩下沒效果,刀柄還穩穩的在這個廚師的手裡,我皺着眉頭看了看他,心裡對他說,你怎麼這麼不配合,不知道在演電影麼,你就應該讓我這個主角把刀奪下來再劈你兩刀。這樣導演纔可以喊咔。這個廚師也在看我,當然是滿臉的暴怒,我用心聽他心裡在說什麼給我,結果聽不太清,他心裡說的似乎都是各種輩分的生殖器。
廚師擡起他那笨重的大象腿,衝我一個爆踢,我頓時就找了個臺階解脫了,聽話的飛了出去,摔到地上,剛到地上就感覺到一片陰影撲了過來,我看到一把刀衝着我面門就劈了下來,我把頭往邊一歪,只希望他不要一刀就要了我的命。
好在這時金良終於意識到他還是目前這一章的男主角,從旁邊抄着凳子衝着廚師的腰麻利的給了一下。
這個凳子是硬邦邦的凳子,不是電影裡演的一碰就碎的巧克力酥板凳,對於一個肥胖的人來說,腰是最大的弱點,廚師嗷的叫了一聲,倒在了我旁邊。
這時小飯店裡已罵聲一片,大家再次操練起來,我已經沒有功夫在去想這是我回來這兩天期間打的第幾場架了,只是趕緊站起來,因爲我看到另一名廚師已經操刀趕到。
我連爬帶跑的想再從之前大剛打壞的那面玻璃缺口處逃生,結果金良這次似乎格外的戀戰,已經徹底收斂他之前哲學家的嘴臉,完全變成一個流氓,掄着凳子在飯店裡叫罵。
我只好也撿了一張凳子跑了回去,跟金良一起投入戰鬥,和我之前說的一樣,這個地方真不是一個吃飯的地方,而是一個鍛鍊身體的地方,這時我也終於明白這並不是在拍電影,也沒有什麼主角配角,誰要是被劈死了,那誰就將永遠都是配角。
跟之前的幾場架已經完全不同,這次是在拼命,刀劍無眼,尤其是剔骨刀,一刀就能挑了筋,兩刀就能讓你再也無法感受到度秒如年難捱的離騷,還怎麼在寒冷的夜晚一邊給姑娘唱小情歌一邊把手放進她的胸脯子上暖手。想到這裡我就欲罷不能,腦子裡沒有了餃子配酒,只剩下各種革命語言。甩着凳子耳邊全是呼呼的聲音,身體很快就熱了起來。
我和金良背靠背,他也不說撤退,於是只好他打到哪裡,我就跟他到哪裡。一時間兩個手握兇器的廚師也無法近身,只能勉強打着外圍賽,通過邊路和偷襲採取進攻。
這樣對峙了有幾分鐘,誰也沒有沾光誰也沒有受傷的時候,電影裡的鏡頭終於再次出現,垃圾走到之前吃飯的桌子邊,拽起一瓶啤酒,用力往地上一扳,啪的一聲玻璃渣子碎了一地,大家也都停了下來。
垃圾有點歇斯底里,又拽起一個啤酒瓶子衝金良和我這邊一甩,之後我看到他滿臉憤怒的扭曲,瘋狂的指着金良喊道,我草你媽安金良,我要跟你單挑。
金良一愣,顯然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這種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