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李雅奈:可以爲愛的人做任何事情



煙花依然在天空華麗地盛放。

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再在天空那一片片綻放的美麗上。

他們吃驚地看着那個白色的身影茫然地四顧,好像在尋找什麼。夜色中,依然能感覺到她面上的表情,是那樣惶恐,那樣絕望,

忽然,她停住了。

她呆呆地望着周圍的人羣。

因爲方纔激烈的奔跑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淚不聽話地流了滿面,她本能地用手去抹。夜霧越來越濃,海風越來越冷,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慄粒。

她呆呆地走到海邊。

海水衝上了她光潔的腳踝。冰涼刺骨的感覺順着小腿蜿蜒而上,她感到心裡背上一陣陣的發涼。心中寂靜得空白,她刻意去忽略身後那些有意無意大聲的議論。

眼淚越來越多,大滴大滴地落在海水中。

忽然,她無力地跌坐在海水中,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哥哥——

那是不是你……

爲什麼每一次,你都這樣忽然地出現,又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

到底是爲什麼,要這樣——

一次次揭開我心底的記憶傷疤,然後又消失了。

她放聲大哭,衝着遼闊的海面。

黑夜籠罩下的海面,幽深得好像最深最悲傷又最隱秘的回憶。

舞臺上的歌手依然敬業地唱着婉轉輕柔的歌曲。

……

那緩緩飄落的小雨,

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無語的我,

不時地回想過去。

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撩動琴絃,

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

慢慢地浮現在我的腦海。

……

兩個修長俊逸的身影,不約而同穿過人羣,到她的身後。

“怎麼了?”尹樹嗓音低沉。

許年恩望着小攸,眼眸中是淡淡的哀傷與深深的憐惜。

小攸沒有回答,她只是茫然無措地哭着,茫然無措地看着那望不到邊的遼闊水域,好像希望她尋找的那個人會忽然從海的那一端,帶着太陽般的光輝走來。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一個女孩子跑過來,狠狠地把小攸地海水裡揪起來,劈頭蓋臉地呼了一個巴掌。

“夠了!不要再裝了!”安寧輕蔑地,“想要裝成楚楚可憐的樣子來博取同情,勾引尹樹還有年恩,你這女人真是不要臉!同樣的戲碼一而再的演,不要以爲別人都是傻子,會讓你……”

她的肩膀被人用力抓住。

她回過頭,眼神一下子軟了下來:“年恩!”她撒嬌地。

“道歉。”許年恩輕若無聞地,眼眸裡是與往日完全不同的怒火噴薄欲出,下巴的線條因爲憤怒而變得僵硬。

安寧一愣。

“我不要!憑什麼要我道歉!她先招惹尹樹,又招惹你,這樣不要臉下賤的女人……”

目光忽地冰冷。

許年恩揚起手。

小攸的眼眸忽地綻放光芒。

她抓住安寧的臂膀,臉上是狂喜的表情。

“是你……就是你!”

是她啊!

那天在街上,白色跑車裡的女孩子,就是她啊!

她有着和安靜相似的眉眼,但卻不安靜——

安寧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下了一跳,一時怔在哪裡。

許年恩揚起的手慢慢地垂下,目光越加的冰涼。

尹樹看着小攸。

他眼裡是滿滿的疑惑。

她到底看到了什麼,會這樣的激動!

這樣的眼神,他見過,上一次在景安的大街上把她撿回去的時候,她看到安靜,眼裡就是這樣的光芒,絕望的狂喜——她到底看到了什麼!

不是……

不是那個男人嗎?

“你告訴我,他在哪裡,在哪裡!”她發了瘋似的搖着安寧的肩膀,小小的身子似乎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安寧踉蹌幾步幾乎要跌倒。

她狠狠地推開小攸,漂亮的眼睛圓瞪,臉上是一副嫌惡的表情:“你這個瘋婆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真是莫名其妙,她之前根本沒有見過她,跟她的什麼“他”也毫無關係!

這女人太會演戲了,難怪姐姐會栽在她的手裡!

小攸怔在那裡。

輕若無聞地低喃,眼裡的狂喜漸漸褪去。

“不可能……明明就是你啊,在他的車子裡……”那天車子裡的女人,的的確確就是她啊!

記錯了嗎?

因爲太過於想念他們,所以出現了幻覺,還把眼前這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子也帶進了自己的幻覺了……

一定是這樣的吧。

她忽然輕笑。

季小攸,你好像真的是瘋婆子呢。

哥哥已經死了,他們都已經死了,怎麼可能還會出現呢。你每年都到他們的墓前去祭拜,卻還依然傻傻地,在心裡固執地不肯相信他們死去的現實……

真的,好傻啊。

腦子劇烈地疼痛起來,她忽然感到翻天覆地的眩目。疼痛漫延到心臟,到四肢百骸,到全身……

媽媽,哥哥,小和,我好想念你們……

想念得,都瘋了。

爲什麼會是這樣子的,這個世界……

所有我愛的人都要離開我,在我毫不知情毫無準備的時候,可怕的事情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發生了,我沒有辦法去反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發生,只能選擇接受……

她笑着,笑着,在淚水中那笑靨絕望而淒涼。她回身看着這熱鬧的海灘,明豔的篝火,舞臺上依然敬業地唱着的樂隊。

爐子上冒出的青煙,烤肉散發的陣陣香味。

好渺小……

她的悲傷。

即使她悲傷到死去,這個世界依然會按着原來的軌道繼續運行,它不會因爲任何人的情緒而暫停。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變得強大。

強大到足夠保護自己。

這樣,才能讓死去的親人安息吧。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乳白色的窗簾照進來。

推開落地窗,海風帶着淡淡的鹹澀味道迎面拂來,溫柔地親吻着她的臉龐。

頭依然是昏昏沉沉的,也許是昨天在坐在海水中哭泣,哭的那麼厲害着涼了吧。她深深呼吸,朝着明亮的朝陽露出一個美麗的笑。

“不用擔心我,我會很努力的。”她輕若無聞地,好像是自言自語。用

手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臉,好像這樣就能把悲傷的因子從腦袋裡打出去一般。

身後響起敲門的聲音,她回身,許年恩笑着倚在門邊,手裡拿着一個藤製的托盤,放着牛奶和麪包。

“身體好些了嗎?”他將早飯放在桌子上,關切地問。

小攸點點頭:“已經完全好了。”爲了證明自己的話,她拿起麪包大口大口地啃着,一面對許年恩展開燦爛的笑容。

她一定會好的。

即使所有的親人都離開,即使她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她也要努力地活下去,帶着明亮的笑容活下去,這樣,那些幻覺纔沒有辦法侵入到她的腦子裡。

許年恩仔細觀察她,她的臉色紅潤,沒有黑眼圈。

她大口大口地吃着麪包,好像是真的吃得很像。

她的笑容明亮燦爛。

這才放心地,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昨天你那個樣子,真是嚇壞我了呢。”記憶中的小攸,總是對他笑,那樣的笑裡滿滿都是寵溺,好像是姐姐對一個弟弟一般。

可是昨天晚上,他在她眼裡看到的,與往日截然不同。

到底哪個纔是真正的她……

她到底看到了什麼,什麼人?

是她深愛的人嗎?

據他所知,那個叫秦羽的傢伙並沒有被邀請來呢。

“昨天晚上,你看到了什麼人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那個能激發她這樣濃烈的感情的人,到底是誰。他想了一個晚上,輾轉難免,那種前所未有的煩悶感折磨得他幾乎要瘋掉了。

對着許年恩明亮的眼神,小攸忽然怔住了。

良久,才笑笑說:“沒什麼,肯定是我看錯了。”眼神裡又浮上一絲淡淡的哀愁,“那個人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會出現呢。”

“死了……”許年恩的臉色忽然蒼白,喃喃地低念着,“你也有心愛的人死了嗎……”

“嗯。我是個孤兒。我的親人全部都已經不在了。”她淒涼地笑笑,習慣性地用手去揉許年恩烏黑的發。“所以你看,這個世界上總是有比你更不幸的人呢……”

他只是失去了姐姐,而她,卻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所有可以去愛的人。

“沒有有比我更不幸的人。”他猛地打斷她的話,表情沉寂得有些可怕。

“年恩,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急忙解釋。

瞳孔猛地收緊,許年恩用力揮開小攸的手,騰地站起身子:“不,你不明白的!我並不是不幸,我是……我是……”忽然失神一般,他茫然地看着小攸,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是無盡的恐懼,“我是……最可惡的,我害死了她!”

小攸被他的反應嚇得愣住,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海風吹起窗簾飛舞,沙沙作響。

海風吹亂他額前的碎髮,在白淨的臉上投下錯落的陰影。

他茫然無措地喃喃着:“是我啊……”

小攸驚恐地站起來抓住他看起來搖搖欲墜的身子。她不知道哦自己說錯了什麼,好像是讓他想起了什麼可怕的回憶!

“年恩,怎麼會是你呢……”她慌亂地,卻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溫柔,“傻瓜,意外是誰都無法避免的啊!”

許年恩望着她,他的目光平靜,平靜得好像要死去了一般。他的面孔蒼白如紙,睫毛的淚珠溼亮。他望着面前的小攸,她有一雙好漂亮的眼睛,可以想像得到她小起來的樣子——

“小攸,笑一個好嗎?”他空洞地看着她,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就想這樣,笑一個好嗎?”

他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小攸的心裡劇痛!

“像這樣嗎?”她揚起脣角,綻放一個笑容。漂亮的眼睛因爲笑而彎成了兩尾彎彎的月牙。

許年恩凝視着她。

好像要把她的笑容深深地刻進自己的心裡。

“好……好漂亮的笑容啊。”他恍惚地,痛苦隨着他的呼吸一點一滴滲入他的血液,“好漂亮的笑,因爲我,沒了……沒了……”他伸出手去,撫上小攸的眉眼。

他的手指冰涼!

小攸震驚地看着他,她在他眼底看到了熟悉的絕望和悲愴!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的手,卻撲了個空。

好像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許年恩退後幾步,躲開了她的手。

“不要碰我。”他好像在極力地控制着什麼,不斷地往後退着。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小攸,流露出深深的恐懼,“不要碰我……你是來怪我的嗎……是來怪我害死你的嗎……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的……”

他往後退,一直往後退。

他退到了門外。

他轉身,逃也似的離開。

周圍是一片寧靜,靜得好像是在夢裡。她愣愣地站着,望着許年恩逃離的門口。疼痛好像風一般縈繞了全身,她心底隱隱地有一種極可怕的預感。

她慢慢地轉過身子去,走到陽臺上。

陽光依然是燦爛的,不遠處的海,蔚藍得讓人好像要哭。海面上隨波起伏的幾隻彩色帆船,好像是大海的微笑。

沙灘上有人奔跑着,玩鬧着。

好像是一個再美麗不過的早晨。

樓下響起汽車的喇叭聲。

小攸低下頭去。

熟悉的香檳色房車映入她的眼簾,從酒店停車場的方向急速地開出來,一路上不斷地按着喇叭,在廣場上玩鬧着的人羣急忙避開,紛紛訝異地看着香檳色房車絕塵而去。

那是許年恩的車啊!

小攸急忙轉身匆匆跑出去。

梔子花開滿的長長木階。

白色的花,碧綠的葉子,在陽光下彷彿散發着淡淡的柔光。

她跑下木階,木板發出沉重的“咚咚”聲。

車子已經消失在遠方的拐彎處,被一座矮山擋住。

許年恩離開了,把她扔在這裡離開了!是自己剛剛的那番話觸怒他了嗎?

身後想起一個尖銳的聲音:“嗬,你這個女人還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滾!”安寧帶着幸災樂禍的笑,雙手交叉在胸前。

“年恩他出什麼事了嗎?”小攸焦急地。

安寧姿態優雅地步下木梯,她穿着高跟鞋,比小攸高出了半個頭,用居高臨下的姿態看着小攸:“少在這裡貓哭耗子了!聽說年恩是去給你送了早飯之後變成那個樣子的,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那個樣子?

小攸心裡一沉,急忙想解釋。

卻被安寧揮手打斷:“你不用說

了!”她帶着勝利的笑。“反正啊,年錦哥哥很生氣,你這輩子都不要再幻想和年恩有什麼了。”這個愚蠢的女人,不用她動手就自尋死路,誰不知道在年恩面前,有些話題是禁忌呢。

“許年恩終究會是我的。”她得意地。

看着眼前這個女孩子淡定得意的笑,小攸不禁有氣不打一處來的惱怒:“我根本從來沒有幻想過,我只是把年恩當作弟弟一樣來看待!還有,現在最重要的是關心年恩的病情纔是吧,你居然還在這裡得意個什麼勁啊!”

安寧滿不在乎地:“誰都知道許年恩那個是老毛病了,又死不了人,有什麼好擔心的。你呀,還是好好擔心自己吧。年錦哥哥那麼疼年恩,是不會放過你的。”

“老毛病?”小攸微怔,“是……”

“沒錯,就是抑鬱症。”安寧扔給她一個“真是白癡”的眼神。

小攸倒吸一口冷氣。

冰涼的感覺漫延了全身。

該死!

她居然引發了許年恩的抑鬱症!

看着小攸面色慘白的樣子,安寧眼珠一轉,忽然笑了。

“喂,你昨天晚上不是問我,那個人在哪裡嗎?”她滿臉的笑意。

小攸茫然地點點頭,又搖搖頭:“不,那是我的幻覺。對不起,我居然把幻覺當真了,真可笑是不是。”她勉強地扯開自己的嘴角。

安寧連忙搖頭:“不,當然不可笑。因爲那並不是你的幻覺啊。”

小攸愣住。

“你說什麼?”

“那不是你的幻覺,你所說的那個人,確有其人呢。”安寧笑容明亮誠懇,“昨天晚上我說你是瘋子,是因爲的討厭你所以不想告訴你。不過,”她聳肩,“既然現在你對我已經無法構成威脅,告訴你也無妨啊。”

海風從不遠處的海面上吹來,夾雜着海浪的聲音,有節奏的一起一伏,好像是心臟跳動的聲音。

白色的梔子花開得正歡,香氣四溢。

綠色的葉子在海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音。

她擡着頭,努力仰望着站在臺階上的安寧。

陽光刺痛了她的眼。

她的嘴脣是雪白的。

“你是說,的確有那麼一個人……”的確有那麼一個人,和哥哥長得那麼相像?

“他是你的愛人嗎?”安寧笑着問她。

小攸搖搖頭。

“他是我哥哥……不,應該是一個和我哥哥長得很像的人。”

“那你哥哥呢?”

“他已經死了。八年前和我弟弟一起,被埋在泥石流下面。”蒼白的面容上漾開一絲悽然的笑意。

安寧點點頭。

“那你不想見見嗎?那個和你哥哥長得很像的人。”

小攸望着她。

她幾乎無法喘過氣來,心臟像被刀絞一般的痛。

“不過是一個長得很像的人罷了,見不見都無所謂。見了,也不能改變什麼啊。”她輕若無聞地,好像是在努力地說服自己。

安寧挑眉。

“那麼好吧。他經常不在國內哦。今天恰好也在這裡。錯過了你要想見他可就難了,我也不是隨時能看到他的。”

手在身側緊握成拳。

她的白色裙子微微透明,她皺着眉頭,身子瘦弱得好像隨時都會消失在空氣裡。

“他也在這裡嗎?”

“嗯。不過他一大早就出海去了。你知道的,”安寧往海面上一指,“那邊有一個小島,是海釣的好地方。開快艇去的話,大概半個小時就到了。”

順着她的手,小攸看到遙遠的海的那一段,有若有若無的海島的影子。

“他什麼時候回來?”

安寧搖頭:“那我可說不準。不過你要想見他的話,我可以開快艇帶你去。”她拍拍胸脯,“我會開。”

小攸看着她。

她深深地呼吸。

遠處的那個小島,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好像在誘惑着她。

梔子花的香味瀰漫。

她下了決心般。

“好吧。麻煩你帶我去。但是我想先回房間換一下鞋子。”她笑着對安寧說,一邊擡起腳給她看自己粉色的沙灘拖鞋。

“好!快去快回。我可不喜歡等人。”安寧仍然是一臉倨傲。

風急速地迎面吹來,從耳畔呼嘯而過。

頭髮被吹得凌亂。

周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碧藍色的波濤起伏。

白色的快艇在水面飛快地掠過,濺起巨大的白色波浪。

綠色的小島在眼前漸漸清晰,模糊的輪廓變成了一株株清晰可見的樹木,然後越來越大,大到幾乎可以看到枝頭的葉子在風中顫抖着。

她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扼住了她的脖子,她無法呼吸。風狠狠地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無法張開嘴說話。

要見到那個人了嗎……

和哥哥有着那麼相似的臉的那個人,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呢……

見到了,她有能怎麼樣呢?

說一句,你長得好像我死去的哥哥,就這樣而已嗎?

真的要見到那個人了嗎?

她望着前方操縱着快艇的安寧的背影,那耀眼的酒紅色長髮被風吹起,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是真的,還是隻是安寧的謊言?

快艇終於在沙灘上停下來。遠處看時,這島嶼好像只有拳頭一般大小,這時候卻像一座小山一般矗立在海的中央。

兩人跳下快艇。

安寧四處打量着:“好像不在這邊。我們分頭找找吧,這個島不大,很快就能找到的。”說罷她朝一邊走去,“我走這邊,你走那邊。”

小攸默默地點頭,沿着海岸朝着另一邊走去。

沙子很細很軟。

她穿着白色的帆布鞋,沒走幾步就有沙子掉進了鞋子裡,她只好把鞋子脫下來拎在手裡,光着腳踩在軟綿綿的沙灘上。

太陽漸漸地升高了。

陽光照着金色的沙子,明晃晃地刺眼。

她回頭,原來已經繞了個彎,看不到快艇的影子。她想了想,繼續前行。不會有事的,她告訴自己。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邊飄來大朵大朵的烏雲。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馬達聲!

心猛地揪起,小攸轉身拼命地往回奔去!

她使勁地甩着雙手,拼命地往回奔跑!細軟的沙子裡,有尖銳的貝克硌疼了她的腳,她沒有停下,一直奔跑着。

眼底黯然,她咬緊了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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