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2號,羊城,小雨。
開完了晨會,雷昊離開公司,來到一處城中村的住宅,他此行的目的是……借錢。
是的,昨天最後一條未來的信息是“國家還真的提高了進口礦石的補貼標準”,對外人來說,這種信息就和新聞聯播一樣事不關己,對雷昊來說,這卻代表着又一個賺錢的機會。
要知道,國內金屬冶煉企業對礦石進口的依賴是很大的,而數量以億噸爲單位,國家也一直對這些進口有退稅之類的補貼條款。
補貼的標準提高了,相關企業的成本就降低了,股價自然要上漲,但雷昊沒錢了,他的存款就那可憐巴巴的一萬塊出頭,全買了隆盛高科。
誠然,雷昊可以根據這個消息來給客戶提建議,這對他開展工作肯定有很大的幫助,但在此之外呢?眼睜睜看着賺錢的機會溜走?他捨不得。
“篤篤篤。”敲響房門,感覺屋內有了動靜,雷昊不等裡面的人說話,直接喊道:“強子,開門,是我。”
“等下哈,穿褲衩。”屋內傳來一聲回答,而後不到十秒,房門就被打開了,一個穿着球褲的猛男直接把雷昊拽了進去:“娟子,去弄點下酒菜。”
“免了,大早上不喝酒。”雷昊連忙擺手,也沒有太客氣,直接在舊沙發上坐下來,掏出香菸自顧自抽了起來。
雷昊這舉動着實是沒客氣,拉他進來的男人叫雷振強,是他發小,從小兩人就是村裡的調皮搗蛋鬼,一直混到了高中,強子參軍去了,雷昊幡然悔悟努力讀書後考上了粵省財經學院,當起了讓村裡人驚訝的大學生。
大學期間,雷振強退伍後來羊城找工作,當初還是和雷昊擠在一個出租屋內,兩人的關係自不用多說。
雷昊需要用錢的時候,思來想去也就雷振強這裡能幫襯點,其他人不是關係不到,就是兜裡比他還乾淨。
“老虎。”雷振強找了罐飲料丟過來,壓低了聲音道:“這事對不住了哈,我這家現在是娟子在管錢,但是你放心,她就是嘴碎,錢是肯定沒問題的。”
“得了吧,你要是沒娟子,那些錢還不知道花在哪些酒吧了。”雷昊理解強子的現狀,對董瑞娟他也挺滿意的,雖說這女人嘴碎加勢利,但對丈夫和家庭卻沒二話,過分豪爽的雷振強就需要她管着。
坐在沙發上,雷昊其實也有些窘迫,古往今來,借錢都是一件比較難堪的事情,若不是雷振強和董瑞娟對股市沒半分興趣,他心裡是更傾向於讓對方去入市的。
兄弟見面,雷昊少不了要和雷振強多聊幾句,正說話間,董瑞娟也終於是從房間走了出來,而此時距離雷昊進門已經過了大概十分鐘。
“老虎來了啊,你們坐,我去做早飯。”董瑞娟不知爲何居然化了妝,還不時用戴着金戒指的手撩起頭髮。
“做個屁早飯,快點把卡拿來,我和老虎出去吃。”老婆的樣子讓雷振強臉都黑了,說起話來也十分不客氣。
“哎呀,你說什麼話呢,出去吃出去吃,外面的東西都是用味精堆的,不衛生不說,還死貴死貴,你錢多啊。”董瑞娟又拿她的金戒指晃了一下,道:“再說了,老虎上門來,咱不得關心關心他。” wωw⊕TTκan⊕¢O
“我?我沒事。”雷昊有些詫異,他完全不清楚董瑞娟的目的,這搔首弄姿的……不像以前的作風啊。
“怎麼沒事了,”董瑞娟一屁股坐在雷振強身邊,道:“都不是外人,老虎你有困難就別憋在心裡,強子和我肯定是要伸把手的。”
“我沒什麼困難啊。”雷昊更加困惑了,他現在的狀況可是前所未有的好,哪裡會有什麼困難。
剛說完這話,雷昊就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頓時就明白了,對方是認爲自己開口借錢,肯定是遇到什麼事了吧,但這架勢也不對啊,怎麼看都有種……顯擺的意味。
事實上,雷昊還真沒猜錯,在老家那邊,他和強子二人算是兩個典型,一個浪子回頭考上大學,一個放棄學業當兵去了,風評自然不同。
小山村的人對知識分子都有種莫名的敬畏感,雷振強夫婦回家的次數也比雷昊多,每次回去,董瑞娟都會聽到自己丈夫被拿來做反面典型和雷昊對比,她心裡可是憋着一口氣呢。
憑什麼啊,雷昊雖說是大學生,但賺錢可沒雷振強這個司機多,更別說還有董瑞娟那份收銀員的薪水,兩家人按收入水平計算,這反面典型應該雷昊來當纔對。
可惜的是,雷厝村的人可不管這些,賺錢再少的大學生也是大學生,賺錢再多的大頭兵那還是大頭兵,董瑞娟想翻身做主可沒那麼簡單。
當知道雷昊要上門借錢的時候,董瑞娟還真沒有以前那一毛不拔的心思,而是既糾結又開心,糾結的是以兩家人的關係,這錢肯定是要借出去,開心的是可讓她盼到了,等把錢借出去,回老家那麼一說,哎呀,面子大大的有。
“老虎啊,你和強子不是親兄弟但勝似親兄弟,我又是強子的老婆,有些事就不怕說出來啦,”董瑞娟眼裡閃着光芒,道:“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嘛。”
“娟子,我借錢,不是因爲有困難。”雷昊有些苦笑,同情的看了強子一眼,道:“是借來投資的。”
“投資啊?做什麼生意?”董瑞娟眼裡滿滿的都是失望,轉而又安慰自己:反正是借錢,管他借去做什麼,大學生就是跟我借錢了。
到了這時候,雷振強算是稍微明白老婆的思想了,他狠狠瞪了董瑞娟一眼,甕聲道:“你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娘們,老虎做的是投資,什麼叫投資你懂不?”
“那還不是做生意。”董瑞娟喏喏說道,聲音卻是沒了剛纔那般嘹亮。
這兩夫妻,男的上學時考試全靠抓鬮混選擇題的分,女的在九年義務教務期間幾乎都逃學幹家務,證券投資幾乎被說成了搞路邊攤,雷昊心裡只能寫出一個“服”字。
“炒股也算是生意吧,就是你覺得別人的生意做得好,你拿錢去和對方合夥,賺錢了一起分,或者生意好了,你合夥的份子就更值錢,賣出去後就能賺。”雷昊簡單解釋了下。
對於雷昊的話,董瑞娟半知半解,但她有個優點就是腳踏實地,此時此刻的她是完全不看好雷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