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不在乎、或者是明知必輸、或者是……太自信。
作爲forest的大老闆、實際掌控者，雷昊纔會沒有絲毫的辯駁，就這麼擺明了讓客戶自由選擇的態度。
“雷，謝謝你的理解。”基斯眯了眯眼，笑呵呵的說道：“下次我請你打高爾夫，當然，我會同樣邀請客戶到場，如果forest能提供給客戶更好的條件，我不會阻止你們接觸客戶的。”
“說了等於白說。”福克斯恨恨說道。
forest和綠洲證券本來就一直在互相搶奪客戶，基斯即便把客戶帶過來，也不過是讓forest再進行一次拉攏而已。
重要的是，這種說法展現了綠洲證券“光明正大”的態度，也表現出基斯的自信，算是回擊了雷昊剛纔的表態。
“資產量超過百萬美元，綠洲證券只收取0.25%的年費，至於其他的……”基斯連續說道：“各位可以隨意拿兩家公司的軟硬件做對比。”
收錢少，硬件好，這就是無比的優勢。
“我記得綠洲證券百萬資產量的理財計劃中，年費收取標準也達到1%了。”福克斯諷刺道：“基斯你是要普及0.25%的標準了嗎？”
“no，我只是覺得，一部分貴賓客戶可以享受到更大的優惠，也可以優先投資某些標的證券。”基斯笑着道：“我們有這種合約，我不算是惡性壓價。”
“哪個公司都有這種合約。”福克斯在心裡暗暗說道，然後把目光轉向雷昊。
到了現在，雙方好像已經開始打起價格戰了，問題是，雷昊很清楚同樣的價格也爭不過對手，法律可不允許你0年費0收益報酬，即便forest是零收費，在很多人看來，也不如綠洲證券0.25%年費有吸引力。
“forest在轉型期間，我們不更改條件。”雷昊像是放棄了一樣，攤開雙手道，但誰也不知道，他已經給綠洲挖了個巨大的坑。
“那很可惜。”基斯也知道這一點，但他有辦法讓貴賓客戶滿意，而且只是付出一些成本，就能在forest嘴裡搶到煮熟的鴨子，這傳出去可是一樁美談。
“希望能得到幾位的來電。”基斯迅速分發了名片，對着幾個客戶做出打電話的姿勢：“callme。”
“呵呵，希望有機會合作。”
“我還需要再考慮一下。”
“今天真是個特殊的日子。”
貝克、蘭伯特和南斯互相交換了眼神，各自表態道。
“突然想起來一個事情，”雷昊還是用他稍顯蹩腳的英文開口道：“forest的信用評級降低，那麼，我們接下來的資金拆借成本可就會提高了啊。”
“嗯？”包廂裡所有人都是楞了一下。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話題呢？
“基斯先生對最近的利率怎麼看呢？”雷昊看似是挑起金融話題。
場內所有人卻都有了預感：這是要開始反擊了嗎？
“這種話題不好拿出來說吧。”基斯裝了個糊塗。
“我想做一些fra，綠洲證券沒有這方面業務嗎？”雷昊開始顯得咄咄逼人。
這在外人看來也是正常的，客戶在自己地盤被搶走，不生氣的是聖人。
只不過……fra？大家眉頭都是稍微皺了皺。
放在中國，可能專業的投資者都不知道什麼是fra，因爲這種東西大多是機構間在對賭或抵消風險所用，它的中文名字叫遠期利率協議。
跟大部分合約不同，遠期利率協議的基礎是信用，它沒有本金參與，大家賭的是某一個利率的變動方向。
用最粗略的話來說，就是拿一個合同利率和參考利率出來，參考利率的標的是國際金融市場常用的倫敦同業拆借利率、又或者美國市場常用的美國聯邦基金利率之類。
比如說合同利率0.75%，參考利率用美國聯邦基金利率，a想拆借資金但擔心會漲，b想借出資金但擔心會跌，於是乎大家就可以約定鎖定這個利率。
當美國聯邦基金利率高出0.75%的時候，b按照本金乘以利率乘以時間給a支付差額金錢，低於0.75%的時候，a按照本金乘以利率乘以時間給b支付差額金錢。
本金多少呢？百萬、千萬、億、十億、百億甚至千億都有，但本金只是一個數字，大家對賭的是利率的變化，加上時間的限制，所以金額變動不離譜。
業內一般拿遠期利率協議來鎖定利率和對衝暴露風險，但放在現在的場合，雷昊無疑就是對着基斯喊了句：來戰。
沒有本金，純粹的信用保證，純粹的差額對賭，本金多少尚未確定，但火藥味卻已經升起來。
“綠洲證券有做遠期利率協議，我們的客戶範圍很廣，我們……有參與同業拆借。”別說綠洲證券是真的有這種業務，即使沒有，基斯現在也不能慫。
“期貨呢？石油、黃金、農產品，都可以。”雷昊盯着基斯，直接問道。
“都有，forest選擇什麼標的，只要合適，綠洲都有這些業務。”基斯針鋒相對的說道。
矛盾挑明瞭，雷昊和基斯都沒有退步的意思，但他們也都知道，遠期協議不涉及本金交割，拼的是眼光，靠的是機構信用。
而且，雷昊顯然不會是小打小鬧，如果是盈虧較小，實際上forest可以找其他金融機構，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大家纔會動用更大的本金，做更多的對衝。
雷昊心裡開始興奮起來，遠期協議不止利率可以做，期貨、股票什麼的都可以做，區別就是標的被操縱的可能性大小還有對手企業的信用足夠與否。
在中國，雷霆也有做這方面的業務，但國內市場不成熟，這種東西也幾乎全是場外協議，所以在平臺建設的時候，找到的可供交易的單子很少。
港島雷霆倒是開始在慢慢推進這些業務，但需要時間來建設渠道平臺，交易量也非常少。
現在嘛，活脫脫的對手就站在面前，雷昊能放過了纔是怪事。
遠期協議，可是純粹的互相割肉。
有了未來信息，只要綠洲敢做出和市場相違背的判斷，雷昊就有把握讓對方肉疼，時機合適的話，也不是沒有狠狠坑殺對手的可能性。
“我覺得，我們雙方有共同的話語。”雷昊笑了起來。
“當然可以。”基斯也是笑了起來。
金融圈嘛，場外協議嘛，誰怕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