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 樹葬

“這花有毒。”胡茬班長把於向南的手慢慢拿開。這時候一隻美麗的花蝴蝶飛舞在那朵美麗的小花兒上方。小花兒散發的濃烈的香氣使那花蝴蝶不由落上去。但剛剛落上去,那隻花蝴蝶瞬間跌倒,隨即原本鵝黃色的美麗翅膀慢慢枯萎,變成黑色。

“天吶~”於向南擦擦額頭的汗珠。幸好自己沒有去碰那隻外表美麗,內心毒惡的野花。

“路邊的野花不要採啊,不要採。”也幸好於向南沒有把它摘下來送給王丹。不然自己不就害她了嗎。

“於向南,請你收起你孩子般的娛樂心情。務必記住,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充滿着危險,稍有不慎會搭上性命。”羅寧敲敲於向南的腦殼,就像數落孩子一樣數落道。

於向南吐吐舌頭,做個鬼臉,不再說話。

林子裡突然傳來一陣怪異的樂器聲,樂器聲中隱隱約約夾雜着哭喊聲。那聲音虛無縹緲,若有若無,讓人聽了不覺聯想到一些靈異有關的事情。王丹更是感覺自己從頭頂一下涼到了腳心,嚇得不由抓住了前面胡茬班長的衣角。

工藤依舊在前面引路,繞過一個陡峭的土丘,鑽過叢叢茂密的叢林,耳邊那怪異的吹打齊嶽聲音一直飄蕩在耳邊,若有若無。即便他們走了很長的路,仍舊沒有找到發出聲音的人或物。

“那是什麼...”伴隨着這種沉悶而壓抑的感覺,小隊穿過了茂密的叢林,來到了叢林邊緣。走在最前面的工藤指着前面一顆粗大的怪樹叫道。衆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工藤吸引過去。

只見前面的那些樹木枝繁葉茂,高大粗壯;怪異的是粗壯的樹幹上面不但遮着經幡帷幔,樹丫樹杈上竟然還駕着一些古怪的籮筐,籮筐用繩索捆着,掛在樹杈隨風搖曳着。

樹的底下,有一個用石塊兒堆砌的方形平臺,臺子上,擺放着香爐、蠟燭。蠟燭已滅,香爐裡的焚香也燒到了盡頭。也只有方形臺子上擺放的貢品格外顯眼。

“呀~蘋果~還有面包~”走了多半天的路,大家都有些疲憊了。一路上只喝些水,並未進食。此刻於向南看到那臺子上的蘋果,風似的衝了過去。

“哇哇~都是新鮮的呢。看樣子是人剛剛放這裡不久的呢。這樣擺着好像是祭拜神明的貢品。應該不會有毒。”於向南這傢伙膽子倒是挺大,一手抓起一個蘋果,笑眯眯的跑到王丹面前。

看到於向南遞過來的蘋果,王丹搖搖頭:“於向南,你做事兒能不能動動腦子?”

“啊?怎麼了?應該不會有毒吧。都是貢品呢。”於向南被王丹罵了一頓,臉上的笑容也頓然變成惆悵。

“你看那樹上。”王丹指指樹上那些怪異的籮筐。

“怎麼了?你的意思是籮筐裡還有?”於向南不假思索的問。這些籮筐都是人爲的綁上去的,並且裡面貌似盛有東西,很是可疑。於向南仰頭看了許久,但並沒有發現它是用來做什麼的。

“這些蘋果是貢品不錯,但你知道那是供奉誰的嗎?”王丹雙手叉腰,一隻手指着於向南狠狠說道。

“誰啊?該不會...”於向南仰頭又看了一眼樹上那些籮筐。

“在西藏,有一個民族名叫珞巴族。珞巴族有個習俗,當族內有人死亡,他們會將死者捆成胎兒狀裝於藤筐中,掛在村莊周圍的樹杈上,頭部用白布遮蓋,並戴上一隻木製面具,再擺上各種食物和水果。”

王丹不知道怎麼解釋,這時候胡茬班長開口說道。

“什...什麼?”於向南聽後,大驚失措。手中的蘋果也不由跌落。聽胡茬班長一句話,他彷彿看到收屍人手持葫蘆,反手倒水。周邊喇嘛唸經超度亡靈,並用玉米麪做成七個麪人和七個面虎,置於裝殮死者的藤筐前。

“切,不就是樹葬嘛。這些果子都是新鮮的,可以吃。”於向南手中的蘋果跌落,身旁的西伯利亞戰熊輕輕擡腳,兩個蘋果被他腳尖一勾,竟然落到他的手裡。西伯利亞戰熊擦擦蘋果,然後張開大口咬了上去:“荒野生存,這些都是可以救命的東西。什麼祭品死人,難不成人就不能吃了?”

西伯利亞戰熊說的沒錯。漫漫荒野,許多野果都會有毒。不慎誤食甚至會對生命造成威脅。而這些蘋果很顯然是由人類挑選而來,可以說既美味又安全。故而如果在野外能遇到這樣的食物,那便是最好的恩賜。

看着西伯利亞戰熊吃的津津有味,於向南怎麼都接受不了。樹上那些古怪的籮筐隨着風搖曳着,樹杈與籮筐不時摩擦,發出吱吱呀呀的怪異聲響。想到那些籮筐裡盛着死人,於向南不禁渾身一顫,忙扭臉躲到羅寧身後。

“剛纔那些吹拉彈唱的聲音就是在爲這裡的死人送葬吧。”工藤向來話不多,此刻仰望着頭頂那些盛放屍體的籮筐,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略帶憂傷。

“應該沒錯。既然是這樣,那說明這裡已經離村落不遠了。我們先去村子裡歇歇腳,吃點東西,順便打探打探路。”

西藏這一代山林密集,不像平原那般,村落之間可以搖首可見。叢林大山環保的村落,總讓人感覺到一種神秘。

“恩。看這些腳印,他們應該是從那邊來的。”小金子一直在觀察四周的情況,這一片山林靠近密林的邊緣地帶,幾乎每一棵樹上都有樹葬的籮筐。一些大樹枝繁葉茂,甚至已經把那些籮筐全部纏繞、包裹,形成一個碩大的樹藤瘤子。

這一片林地,應該是這個村子的墓地。他們世代將死人葬於樹上,讓靈魂得到永久的安息。

“好吧。我們現在就沿着這條小路往山下尋找村子去吧。”羅寧也查看了那些凌亂的足跡,在足跡的盡頭,一條小路蜿蜒曲折,伸向林外。

胡茬班長點點頭,率先踏上了那條僅有半米來寬的綿延小路。

沿着小路走了沒多長時間,終於在半山腰的位置,看到了對面夾在兩山山谷中的一座村落。村落房舍窸窣,裊裊炊煙若隱若現,村口一行人馬越有十幾人吹拉彈唱進了村子。羅寧猜,那些人正是剛纔在林中祭拜死者的那些人。

從山坡下來的時候已近黃昏,遙望村口,幾聲犬吠由村子裡傳來。一名放羊的青年甩着鞭子趕着五隻羊從村中出來。羅寧正想上前打探一番,可還未靠近那少年,少年便丟下手中的羊鞭風也似的折回村子。

羅寧有些囧意,工藤嘿嘿笑着走來,拍拍羅寧的肩膀:“樣子醜就不要出來嚇人了,看你把人家嚇得...”

“厄...”羅寧瞪了一眼工藤,只見工藤青色的臉上,露出的笑容活像一個綠色的蜥蜴人。羅寧吐了一口氣,心中嘀咕,也不知道誰長的更像怪物。

“班長,我們現在怎麼辦?直接進村嗎?”這個村子建在山巒之間。左右兩邊的高崖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而面對山溝的這一面村口,人工修建了抵禦外敵的城郭。這裡一些藏民對外來人等並不怎麼歡迎,故而羅寧不敢輕易帶領大家直接進村。

胡茬班長也有些猶豫。剛纔那名藏民一看到他們扭身就跑,就像見了瘟神。這情況恐怕並不是什麼好現象。但是,如果不進村,他們又不知道該向誰去打聽這一代的情況。

“切,兩個大老爺們兒比娘們兒還娘們兒。”西伯利亞戰熊嘟囔了兩句,徑直邁開步子向碉堡一樣的村口奔去。工藤也哼了一聲,跟着西伯利亞戰熊而去。

羅寧與胡茬班長攔不住這兩個人,只好跟着他們一起往村口而去。剛剛到達村口那土牆城郭的時候,卻見那個並不大的土門突然二十幾名村民鑽出。他們長得孔武有力,各個手握鐵鍬、耙子等農具。那二十幾名村民口中嗚嗚哇哇說着當地語言,將羅寧等人團團圍住。

衆人站定,工藤握住懷中的槍。而西伯利亞戰熊也掏出他那兩把威力無窮的手槍,隨時準備與這些野蠻的藏民決一死戰。

若真要打起來,手槍對農具,勝負可想而知,更別說西伯利亞戰熊懷中那兩把堪比火箭筒的傢伙了。但是羅寧知道,他們只是從這裡借個路,問個道,沒有必要與這些村民結仇。

“你們誰是村長?這裡管事兒的?”身爲領隊的羅寧看情況不妙,急忙站出來,希望能夠通過談判的形式和平解決這件事情。

那些圍着他們的村民沒有說話,但也沒有主動衝上來。羅寧又問了一句,卻聽人羣裡有個青年烏里哇啦說着藏語。

墨脫一帶不同部落的藏語語音有很大差別,就連對藏語十分精通的胡茬班長、羅寧都聽不懂那青年在說些什麼。但從他面部表情判斷,似是十分不友善的樣子。

“哼,跟他們羅嗦什麼。這些野蠻人,我流亡在叢林中的時候見的多了。先殺幾個給他們來個震懾再說。”西伯利亞戰熊把槍高高舉起。

羅寧見情況不妙,急忙擋住西伯利亞戰熊的槍口。

“你們是誰~”就在這時候,村口那個城郭城牆上傳來一句並不流利的漢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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