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蘇鐵島都陷入了慌亂之中。
伴隨着紫色光霞的出現,驚恐的情緒在人羣間蔓延,工人們人心惶惶。而這種恐慌在彌爾頓總督頒佈蜃影紅色警報之後徹底失去了控制。
哪怕但丁讓海滿星鳴炮也無濟於事。
慌亂的人羣涌向了前來撤離人員的船隻。不過在工廠主們的眼中,這些哀嚎着的工人明顯沒有鍊鐵廠的機器重要。
前來救援的船隻不少,但是來救援工人的船隊卻沒有多少。工廠主們指揮着自己的衛隊驅趕着工人在慌亂之中拆解着工廠的機器,將它們以零件的形式搬運到船上。不是沒有工人反抗,但是火槍將這種反抗壓制在了可以控制的界線。
看到此情此景,但丁皺了皺眉頭,但是周圍的執事、海魂師們置若罔聞,好像完全沒有看到島上發生的一切。他深吸一口氣,知道現在不是關注這些的時候。紫霧已經開始在他們視線裡出現了,這就代表着蜃影已經誕生,並且正在接近。
遠處傳來了槍聲,夾雜着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
“需不需要讓他們注意一些?”但丁湊到了斯丹達爾的耳邊,輕聲地建議。
“只要按時交稅,他們的事情我們他媽的管不着。”斯丹達爾抽着何瑪的煙,毫不在意地說道。
“但是這畢竟會影響到海魂們對於我們的看法。”
但丁的提醒下,斯丹達爾這才注意到在場的海魂少女們都露出了厭惡的表情,有一些女孩已經展開了武裝,要不是沒有執事的許可,她們極有可能就拔刀相助了。
“你帶着一隊海魂去,讓這些只知道賺錢的畜生安分一點。”斯丹達爾囑託道,“別讓哀嚎聲傳到海魂們的耳朵裡。”
得到了長官的許可,但丁到隊伍裡找了幾位海魂。因爲擔心有海魂會忍不住,但丁選擇的都是性格比較聽話的海魂。
工人們的哀嚎很快便輕了許多。在但丁的組織下,撤退的隊伍開始秩序起來。工人們在工廠主們的指揮下將鍊鐵廠與礦場的機器搬運到船上。有些船裝完了機器便拉着汽笛起航了,全然不顧滯留在原地的工人。
然而但丁此時已經沒有時間去理會這邊的事情了。
他聽到了東側的炮火聲。
隨着他的離開,碼頭上又陷入了混亂,因爲炮聲的出現,使得人們更加的驚懼。工人們爭先恐嚇地涌向空船,工廠主的衛隊們已經來不及裝彈開槍便被工人們擠得七零八落。
而另一邊,斯丹達爾看着正在向他們撤來的前方部隊。
他看到了無數的炮火劃破天際,將昏暗的天空照得通亮,如同流星雨一般落在了大海之中。
海面上鼓起了一道道水柱。
“臥槽!”斯丹達爾嚇得手指一抖,抽到一半的捲菸落在了泥濘的地上。
天上的雨不知道何時便停了下來。
晚風中帶着一種腥味。
他揉了揉眼睛,又一次舉起望遠鏡。
蜃影。
全都是蜃影。
他看到了數不清的“鯡魚”,看到了數不清的“比目魚”。
逃?
他下意識地想到。但是作爲鬱金香領的督察,總督直屬海魂師團的最高領導,他必須貫徹彌爾頓總督的最高意志,堅守這座蘇鐵島。
前幾次的撤退已經嚴重的打擊了肯納家族的聲譽,打擊了彌爾頓的形象,也讓商人們對於鬱金香領的投資熱情大大降低,就連入駐蘇鐵島的勢力也在這幾年少了許多。
這是彌爾頓不能忍受的。
他需要趁着這次蜃影潮汐的時機,挽回鬱金香的聲譽。
斯丹達爾嚥了口唾沫。漫天遍海的蜃影形成了一種強大到令人恐懼的氣勢,而在蜃影軍團的背後,偶爾有紫色的光輝閃爍而過。
斯丹達爾非常清楚,這是高級蜃影的特徵,“鱈魚”、“魷魚”身上都有着這種散發紫色熒光的紋路。
而隨着這種閃爍的紫光越來越多,給予斯丹達爾的壓了也愈加的大,這代表着蘇鐵島這一次所面臨的將不僅僅是雜魚,還有西風漂流戰線幾十年來從未在大衆視野裡出現的高級蜃影(上一次的“鱈魚”事件被彌爾頓壓了下去)。
但是他不能退縮,這不僅僅是上軍事法庭就了事的作死行爲了,彌爾頓總督正在前來的路上,自己要是撤退了,很有可能在半途中就被彌爾頓-肯納撞見,順手就給崩了。
天上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呼嘯聲。
蜃影的炮彈穩穩地落在了蘇鐵島上,爆炸聲傳來,氣流吹動了所有人的衣服。海魂們全部展開了武裝,開始對蜃影進行反擊。
上百位海魂的炮火瞬間點亮了蘇鐵島的一側。炮彈落在了蜃影羣裡,將蜃影們炸成了粉末,然而“鯡魚”們依舊不畏生死地朝着蘇鐵島推進,死去蜃影的血肉化作了紫霧,爲戰場平添了一抹詭異的色彩。
“他媽的,這是全往蘇鐵島來了嗎!”斯丹達爾嚇得生氣了,“怎麼不去翁柱島啊!”
斯丹達爾有所不知的是,翁柱島的形式可比蘇鐵島嚴峻許多。大概是因爲“蝠鱝”在這裡的緣故,大部分的中高級蜃影全都涌向了這邊,光是“魷魚”便達到了四隻,佔據了全部“魷魚”的三分之二。
因爲持續的拉鋸戰,翁柱島上已經看不到完整的建築了,炮火點燃了地面上的石油,讓火焰將翁柱島牢牢地包裹。
無數的炮彈從空中劃過,飛向兩側的陣地,地上滿是來不及撤離而死於炮火的普通人,駐島的執事與補給人員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爲他們收屍,他們都不知道蜃影的炮火會在什麼時候落到他們的頭頂。
翁柱島上的執事已經開始零零星星地撤退,他們大可不用跑到前線來,大部分人都以爲這場戰鬥不會持續太久,爲了在海魂面前表現自己的英勇纔跟過來的。
誰會想到這場僵持一下子便持續了快兩個月了,現在就連蜃影潮汐都出現了。這大大消磨了執事們的決心,一些意志不堅定的執事已經被炮火嚇破了膽,連夜逃離了翁柱島,只留下了他們的海魂以避免因爲逃兵罪上軍事法庭。
蘇鐵島上還沒有執事撤離,不過他們已經向着遠離蜃影射程的西邊駐紮。
斯丹達爾還在憤憤不平,認爲蜃影是在針對蘇鐵島,針對鬱金香領。
他看向蜃影所在的海域,豎起中指,臭罵道:
“蜃影!NMS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