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伯倫坐在長椅上,海風迎面的出來,將他手中的保持吹得呼啦啦直響。
這是一個多月前的報紙了,上面報道了這次西風漂流戰線的蜃影潮汐現象。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是位於翁柱島、蘇鐵島之間的嘉蘭島的表現。
“馬克-厄瑪執事帶領着他的海魂列剋星敦與薩拉託加,在繼木島執事安徒、商盟書記喬伊斯以及其隨行人員與隨行海魂的觀摩下,使用名爲‘艦載機’的飛行武裝徹底摧毀了蜃影對於嘉蘭島的侵害。”
艦載機。
紀伯倫唸叨着這個詞語。據他之後的瞭解,當時出現在大衆視野裡的蜃影大概三百隻左右。但是作爲一名經歷過多次類似現象的執事,紀伯倫非常清楚,即便是嘉蘭島這樣的資源貧瘠的島嶼,蜃影潮汐中所面臨的蜃影也會達到數千只。
也就是說,在此之前,馬克-厄瑪的兩隻海魂起碼還消滅了三位數的蜃影,才能夠徹底保證嘉蘭島的安全。
這樣的戰績已經不能用恐怖來形容了,要不是他親眼所見,他絕對不會在海魂的戰績上往這個數字上面去想。
“海佑星,如果你面對數千只普通的蜃影,有沒有把握在一個星期內將它們全部消滅?”紀伯倫問道。
海佑星平靜地爲紀伯倫準備着午後的紅茶,一邊提着茶壺,一邊認真地說道:“如果不顧一切的投入資源,頂着炮管的損傷我應該可以在三天之內消滅這個數量的低級蜃影。但是這樣的代價很大,武裝的磨損程估計你接受不了。”
“那麼,你覺得七天之內,沒有任何副作用的消滅這批蜃影時不可能的咯?”
“不。”海佑星頓了一頓,“海空星可以做到,她的飛行遊騎兵可以短時間內循環再生,不過卻需要補給鋁材。”
“鋁材?”這一點紀伯倫聞所未聞,自從海空星一脈斷絕之後,對於她的特殊武裝的研究便完全停滯了。
“任何飛行道具的補給都需要鋁材,只不過海滿星與海機星的艦載量太少,憑藉油料轉化便可以自動恢復。”海佑星有些驚訝,“難道紀伯倫你不知道嗎?”
被自己的愛人這樣一懟,讓紀伯倫有些尷尬,他的老臉一紅,只能推脫自己光顧着研究海佑星的武裝了。
“那麼,你覺得這種名叫艦載機的飛行道具,會不會也消耗鋁材?”紀伯倫突然問道。
“雖然是異海魂,但是經過海霧轉化之後,消耗的資源都是類似的,就連蜃影也不例外。”海佑星不經意地說道。
“鋁材啊……這可就麻煩了。”紀伯倫摸着下巴上棕黃色已經泛白了的鬍渣,這就代表着這一類海魂很容易被別人利用鋁資源掐住命脈。
“可是……如果飛行遊騎兵需要消耗鋁來補給的話。”紀伯倫想起了自己已經犧牲了的好友,雪絨花總督伊思,“那麼爲什麼我從來沒有注意到伊思向外界採購鋁材的信息呢?”
要知道,自己當時可是伊思-錫德最大的對頭,不可能沒注意到這樣的細節啊。
“說明他有特殊的來源啊。”海佑星往紅茶里加着海鹽,這是紀伯倫的獨特口味。
“要是當時你就和我契約,我就不會輸個伊思那個小子了。”紀伯倫自嘲道,海神與海魂不同,她們擁有許多海魂所不知道的知識,這些都繼承與海神圖鑑上的知識,所以他當時就無法從還是海魂的海佑星身上得到海空星需要補給鋁才能持續戰鬥的訊息。
不過用資源的角度重新回顧歷史,紀伯倫覺得自己明白了一些東西。如果說當時的雪絨花領擁有什麼特殊的鋁材渠道的話,那麼領地內的鋁礦絕對是最爲安全的渠道。
而且也解釋了爲什麼五條戰線就恰恰是西風漂流戰線誕生了“飛魚”這樣的蜃影?
他從來不想主動回顧過去,但是……
現在想來,日影蘭會議期間,在其他九位總督的默許下,雪絨花領被迫獨自面對整個西風漂流戰線的大潮汐,因此而丟失了東部一半以上的領地。
緊隨其後的便是海空星戰力暴跌,雪絨花領被夷爲平地,漫天的白鳥空降日影蘭。
日影蘭之災……
聯邦海神全滅……
紀伯倫揉着太陽穴,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了啊。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從海空星的特殊性上去尋找突破口呢。
紀伯倫拿起茶杯,看着坐在一旁的海佑星,心中五味雜陳,那次事件讓蔚藍聯邦承受了前所未有的損失,原本齊全的三十六位海神無一倖免,其中海空星戰死在了雪絨花領,其餘三十五位卻憋屈地死在了日影蘭,成爲了人類爭權奪利的里程碑級的犧牲品。
不過藉此,聯邦的總督領之間才重新回到了武力平衡,貴族被迫開放圖鑑,聯邦海魂數量驟增,自己也因此才能契約海佑星,帶領露薇花領開始崛起之路。
不過一旦想起自己那位被陰謀致死的對頭,紀伯倫心中卻滿是羞愧,自己當時也是贊成袖手旁觀者中的一員。
船開始減速了。
紀伯倫的視野中出現了鬱金香島的建築。
真不喜歡勾心鬥角啊。
他在心中嘆了口氣,但是卻也不得不這麼做,這不僅僅是來自埃裡希的委託,更是爲了蔚藍聯邦啊。
當時的九位總督,只剩下自己了。
但是他們因爲各自利益所造成的傷害,如今卻依舊刻在聯邦的角角落落。
紀伯倫自知,救贖並不存在,功過相抵只是理想。
所造成的傷害是一直存在的,他只不過是想用晚年的努力,讓自己內心更加好過一些罷了。
“哈哈哈!”
遠處,傳來了彌爾頓尖銳的笑聲。
“沒想到剛從藍房子出來,我們便這麼快就見面了,紀伯倫總督。”彌爾頓皮笑肉不笑,看上去非常的熱情,但是他身後的五位海魂卻代表着他的新曆。
即便面對海神,他也想要示威嗎?
他怎麼不把剩下的三十位一起帶過來呢。
紀伯倫也非常熱情地和彌爾頓握着手。
“你想到嘉蘭島逛逛?”彌爾頓微不可查地冷笑了一下,“那不過是一個小地方,執事也不過是剛剛畢業的娃娃子,怎麼就引起我們的老先生注意了?”
“哦?那邊的執事是今年剛畢業的?這我倒沒想到啊。”紀伯倫哈哈一笑,“我這不是聽說嘉蘭島有更加低廉的鋼材嗎?你也知道,最近蜃影活動頻繁,鋼材價格飛漲,我們那邊是窮地方,手底下的執事都在那邊哭爹喊娘啊,非要讓我這個當總督的出頭,要一個低價位。你看,這不是讓我難堪嘛?
“我就算扯得下這張臉,也不好意思逼着那些鋼材商降價啊。你看,這不就巧了嗎?前幾天我在報紙上看到,商盟最近在嘉蘭島合資辦了一個叫什麼,嘉蘭鋼鐵集團的,聽說價格很便宜啊,我就尋思着過來看看,給我們露薇花領整一個打包價。”
隨着紀伯倫的講話,彌爾頓的臉色以肉眼可查的速度不斷變化。
當天傍晚,看着紀伯倫一搖一擺離開的樣子,彌爾頓氣不打一處來,對一旁的斯丹達爾說道:
“那個什麼鬼集團不是想要蘇鐵島的重建項目嗎?哼,我看還是讓他們不要有這個想法的好!”
彌爾頓話是這麼說,但是嘉蘭鋼鐵集團給出的報價實在是太低了,連倒數第二低價的一半都沒有。
嘉蘭鋼鐵集團順利接手了蘇鐵島的重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