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大海上的鬼影

高懸的明月隱藏在濃黑的烏雲身後,今夜的三葉草海海域沒有一點點自然地光輝。

狂風席捲了這一片黑色的海洋,白色的浪花不斷翻滾,猛烈地撞擊在漁船的側面。一道閃電撕裂了天空,白色的紋路從頭頂一直劃到了視線盡頭的地平線。

天空下起了傾盆大雨,花生米般大小的雨珠擊打在漁船的甲板上,發出噼裡啪啦的撞擊聲。

巨浪把漁船掀了起來,船上的水手甚至能夠看到下一波海浪從下而上地席捲過來。

海水被鋼鐵的船體擊成粉碎,化作白色的霧氣籠罩在甲板上。

轟!

又一波巨浪拍打在了漁船上,海水前仆後繼地爬上了船,又在重力的作用下不甘地流回了海里。

這是海上最爲常見的暴風雨,大自然隨意地翻滾着身子,完全沒有在意渺小的人類無用的掙扎。

漁船的船長十分的後悔。

不應該爲了多下一網魚而在大海中逗留這麼一小會兒。

轉瞬之間,風雲突變。

這纔是大海的旋律。

每一位資深的船客都應該做好這樣的準備。

又一道閃電劃破了天際。

轟隆隆。

緊隨其後了,是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船上的燈光不斷地晃動,整個船體發出不安的咯吱咯吱聲。

空氣越來越躁動,似乎用什麼東西在呼之欲出。

寒冷開始在整艘漁船上蔓延開來。

伴隨着海水的鹹腥味。

船長竭盡全力地把握着船舵,波濤的洶涌已經讓整艘船失去了控制,他的手艱難地握持着,腳下如同踩着空氣一般,完全站不出。

遠處,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船長覺得自己看到了什麼東西的亮光。

難道是海水反射了閃電。

緊接着,一聲沉悶的、似乎來自深海之下的悶響傳到了他的耳中。

悶響聲剛剛消散,伴隨着風聲、雨聲、浪聲而來的是一種如同哨子般的聲音,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

啪!

他聽到了有東西撞擊鋼板的聲音。

隨後便感覺自己的身體一輕,一道橙紅色的熱浪把整個甲板掀翻了過來,整艘漁船在爆炸與海浪中被炸成了碎片。

轟!

直到被炸彈波打飛到了半空,船長才聽到了自己漁船爆炸的聲音。

他還保持着掌舵時的表情,甚至思緒還停留在抗擊風浪之中。臨死之前,接着高空的遠視角,他看到了襲擊自己的生物……

雷電的閃光之中,一隊黑影以非常快的速度穿過海浪,徑直衝着他的方向前進。而留在原處的,是兩個特殊的身影。

一個似乎揹着一把帶着鋸齒的大劍,一個周身佈滿了尖刺,碩大的炮管若隱若現,在一隱一現中散發着寒冷的殺意。

船長終於回過了神,自身卻也落入了冰冷的海中。如同撞擊水泥地般的衝擊讓他的大腦又一次陷入了宕機。

胸口傳來了酥麻的刺痛,他本能地摸了過去……摸到的,是一根骨質的尖刺。

“蓑鮋”!

他立刻就想到了在聯邦宣傳冊中的這個可怕的名字。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無論是冰冷的海水,還是迅速接近的蜃影或者是正在掀起的巨浪都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船長十分幸運……

在他感受到痛苦之前,“蓑鮋”的毒刺便奪去了他的生命。

這只是新一季度,蔚藍海洋中不怎麼常見的一幕。

……

暴風雨很快便停歇了,如同以往的風雲突變一般。

烏雲散去,皎潔的圓月嬌羞地爬了出來,月光籠罩了整一片大海。海面十分平靜,除了一些木質的殘骸什麼都沒有剩下。

一艘小船迅速地接近,在殘骸的附近停了下來。一位帶着眼鏡的俏麗姑娘跳下了船,她如同站在平地上一般,輕鬆的站立在了海面之上。

小船的聚光燈打了開來,照亮了這一部分海水。

炮火的硝煙已經讓風暴與波濤帶走得一乾二淨,四周看上去不過是隨着海水漂流的垃圾。

“有什麼發現嗎?是不是這裡?”勒龐趴在船沿上,看着海面上自己的海魂——海究星,“真希望那個倒黴的貪心鬼不要被海浪打成碎片?這會讓我很沒有面子的,明明已經向豐本島的民衆誇下了海口。”

海究星扶了扶眼鏡,鏡片反射着聚光燈的燈光:“最後一艘掉隊的漁船應該就是這一艘了。”

海究星說話的時候,手指着海面上一塊不起眼的木板,上邊有一些圖案。

“豐本島的船隊標誌。”

“這你都認識啊。”勒龐讚歎道。

“記住任何一個細節是發現真相的必備技能。”

海究星蹲了下來,撿起了海面上的物品。四周漂浮着的,都是漁船中常見的物品,木桶、酒瓶、玻璃杯還有陶瓷餐具。

在圓形的光影邊際,海究星還見到了屬於那艘漁船的旗幟。

“真的沉在了這裡嗎……”勒龐嘆了口氣,大海的無常就是這樣,稍有不慎便會奪走人類的性命。

“撿一些遺物回去吧,也好對島民們有所交代。”

海究星卻不爲所動,而是一樣一樣地把海面上的垃圾撿起來,又扔下……

“海究星?”勒龐感覺到了自家姑娘的異樣。

“太乾淨了。”海究星擡起頭來,向勒龐展示了一個被打開來的櫥櫃,裡面全是白色的餐具,如果仔細觀察,有些餐具的邊緣還帶着全新的裂縫。

“太乾淨了……”勒龐重複着海究星的話,環顧了四周自己肉眼能夠看到了殘骸,“確實……”

他的瞳孔漸漸地縮小,抓着船沿的手更加的用力了:“一點金屬的製品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

留在海面上的,都是木頭、玻璃、陶瓷、纖維製品……

一點金屬都沒有留下,哪怕是大部分鐵製品已經沉入海底,也未免太過乾淨了!

擺放餐具的櫥櫃裡,也連最爲常見的刀叉都沒有。

殘骸的四周沒有任何的油污,就好像這艘船完全不需要燃料驅動、油料潤滑一般。

蜃影!

只有被蜃影襲擊的船纔會留下這樣異乎尋常的殘骸!

“蜃影嗎……”勒龐皺着眉頭,“竟然會流竄到領地這麼深的地方,看來不得不管啊……”

“海究星,繼續前進,讓我們把這羣腐爛的臭魚從我的海域驅逐出去!”

關掉了聚光燈,小船迅速地離開了這裡,前去搜尋這支不知名的蜃影入侵部隊。

海水慢慢出現起伏。

又起風了。

先前燈光沒照射到的殘骸被海浪揭起,翻了個身。

露出了原本在海面下的,佈滿尖刺的一面。

這是“蓑鮋”的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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