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幾聽話,江醉墨說不準吃夜宵,這死心眼的孩子就真的幾天忍着不吃,說起來她也就對他一個人這般惟命是從,你換成簡崎試試,她不但不聽,還整天跟你對着幹。要不怎麼說問世間情是何物,只不過就是一物降一物。
吃夜宵真不是個好習慣,半夜裡你都在呼呼睡了,胃還吭哧吭哧工作着,久了難免會抗議,疼你幾下讓你夜不能寐。這才幾天沒吃夜宵,細細自我感覺身輕如燕,做起事來格外賣力——其實最大的原因是,她被通知社會版的小朱產假已經結束,自己馬上就要回生活版繼續當美食記者了。
這不,細細這幾天都忙着整理她在社會版時寫的稿件,以便週一與小朱交接,她在自己“被斃掉稿子”文件夾裡翻到那篇《妙齡女子跳樓自殺》,進而想起這件事牽扯了苗倫。反正都要回生活版了,她裝作不經意地“請教”社會版主編老杜,那篇稿子爲什麼被斃掉。
“自殺這種事畢竟太陰暗,不符合主旋律嘛。”老杜一邊泡功夫茶一邊說。
“上次那個‘男子扶起老人後被說撞人,用自殺自證清白’更加負能量,各大報紙不是瘋了一樣報道,這女的就是失戀了才跳下去的,爲什麼不能報?”細細更加不解地追問。
老杜摸着下巴,想了好一會,“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小朱那會兒採過個稿子,一個闖紅燈後逆行的人被車撞,剛好被個學生拍到然後爆料,小朱想借此提醒廣大市民要遵守交規,但也斃掉了。小朱和你的這兩篇稿子,是在我手裡被斃掉且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的兩篇稿子。都是大主編交待的……小胡啊,被斃掉一兩篇稿子是常有的事,作爲一名記者,你得有點心理承受能力。”
“小朱採的那篇,素材庫裡有嗎?”
“當然有了,被斃掉的素材好歹也是素材。”
細細回到電腦前,在素材庫裡找個不停,終於找到了小朱被斃掉的那篇新聞和圖片,纔看了一眼,她就大吃一驚。提供圖片的學生拍到的撞人的車,竟然就是苗倫的寶馬525。怎麼這個苗倫在撞死簡崎的奧特曼之前,還撞過人?
新聞文本里說,被撞的男子送醫院搶救後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一條腿不幸截肢。
玩弄蘇瑪麗、撞傷違反交通規則的男子、前女友自殺、撞死寵物犬——苗倫如此劣跡斑斑卻總能“獨善其身”,難道沒有人覺得古怪嗎?
疑問歸疑問,細細的手機響起來,引得辦公室裡其他人紛紛帶着嚴肅而敬畏的表情尋找聲音的來源,那是她爲江醉墨新設的專屬鈴聲——《國際歌》。針對該種行爲,細細對此的解釋是以其中歌詞“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來紀念她追求江醉墨的艱苦歲月,而簡崎對此的解釋是“一個坐穩了愛情奴隸的人歌頌自己爲做奴隸而苦逼的嘗試”。
“明天……你有空嗎?”
“矮油~太嚴肅了啦,你不會親暱點叫我?”細細對他講電話時這種直截了當的說話方式表示不滿。
“……胡細細,你明天有空嗎?”
細細無奈地想,摩羯委實是個刻板而不懂浪漫的壞星座!
“有空,有何貴幹?”
江醉墨那邊沉默了一下,繼而問:“有沒有興趣與我一起參加一項‘特殊’的運動?”
“特殊”的運動。
細細嚥了口口水,“有多特殊?”
“對第一次進行該項運動的人,可能有些吃力且不太習慣,某些部位有可能會在兩三天內仍感覺疼痛。”
細細如同驚弓之鳥僵直坐在椅子上,他說話向來拐彎抹角需要用情商智商一起揣摩,只是沒想到今天居然說得如此直接。被江醉墨撲倒麼……細細眯着眼睛想,即便他想如此也不必事先通知我呀,給我一個驚喜不是更好,怪不得他最近一直跟我強調手感……
“會……會很疼麼,會流血麼……”細細嬌羞地問。
“如果把握得好,用力得當,這些完全不用擔心。”
真不愧是醫生啊,連用多大勁都知道呢。細細紅着臉,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撥.弄着桌上的水筆,“那……那好吧……我跟你做。”
“做什麼?”江醉墨疑問道。
“啊不是不是!”細細急忙解釋,“是去參加你說的那項‘特殊的運動’。”
“那麼,明天下午三點。記住,別穿緊身的衣服。”江醉墨的聲音明明很正經,可聽在細細耳裡自動過濾爲“要選擇比較好撕的寬鬆衣服和褲子哦”。
細細接完電話就坐在靠背椅上仰望天花板,完全忽略了什麼苗倫,沉浸在自己邪惡的幻想裡不能自拔,她回憶一下自己跟江醉墨正式談起戀愛貌似也不太久,但在她心裡他們彷彿已經走過了五十年的金婚,那麼跨出那一步也是自然的嘛。她一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一邊爲明天的“運動”挑選合適的衣服。
第二天下午,從紙老虎上下來的江醉墨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不遠處穿着一襲印花長裙外搭素色針織衫款款而來的細細,那白白的胸口中間還露着一道不深不淺的事業線。
“換一套。”江醉墨靠在車門上,有原地等待的意思。
“果然還是不夠顯瘦麼……”細細很失望,垂着頭問。
江醉墨伸手把她拉到面前,目光下垂漸漸凝在她胸口的一道陰影上,“穿成這樣不像是去騎馬,倒像要被人騎。”
“騎馬?”細細瞪大眼,大吼:“你昨天說的‘特殊’的運動是騎馬?!”
“你認爲呢?”江醉墨挑眉看住她的眼睛,眼中寫滿小陰謀得逞後戲謔。
細細乾笑三聲,“我以爲你要帶我去……呃……吃五香勁辣小龍蝦。”
“七天之約未到,我爲什麼會提前帶你去?”江醉墨目不轉睛地逼視她,“說實話。”
“真的!我是吃貨嘛,我最愛的運動就是吃。”細細死不鬆口。
“good!”江醉墨摸摸她的發頂,“那麼吃小龍蝦那天,你也穿這身戰袍,如何?”
“穿就穿。”細細點頭如搗蒜,跑回家換了套運動服下來。
這一趟開了有一個多小時,知道是去騎馬就就不怎麼感興趣的細細非常不耐煩,如果此行是爲了美食,多等幾個小時她都願意,她的記錄是爲了等一鍋十全大補鴨而苦等八個小時。她戳了一下江醉墨的手肘,斜眼問道:“你是不是要把我拉去偏遠農村賣掉?”
“虧本的生意我不做。”江醉墨眺望遠方,馬場快到了。
“論斤賣的話,我比其他女孩子賺得多。”細細自豪到,“因爲我的靈魂格外厚重。”
“那倒也是。”江醉墨點點頭,“只是維護費用過高。”
“此話怎講?”
“你的食量是其他女性的兩三倍。”
“我的靈魂需要能量的支撐才能變得崇高。”細細也看見了指示牌,心想終於到了,到時候找個躺椅看江醉墨馳騁草原吧。
這是位於鄰縣的一個馬術俱樂部,說白了就是一家會員制高端會所,供高富帥和土豪們業餘提升生活品位,燒燒花不完的錢。有人會選擇直接購買純種馬,寄放在此處飼養,每個月出幾千元的飼養費,有人會直接選擇俱樂部提供的馬匹,按小時計費。
細細第一次來這種高端燒錢的地方,在停車場見識了一排排在市區都難得一見的豪車後,又看了俱樂部介紹和收費單,不僅憧憬地問:“你是那種買純種馬寄放在這裡的土豪麼?”
“不是。”江醉墨遺憾地回答。
細細傻笑着坐下,想着若是蘇瑪麗,應該就會買匹馬放這裡,偶爾來騎一騎吧。正想着,目光忽然被不遠處一排自助點心吸引。對呀!她興奮地瞪大眼睛,整個人從灰頭土臉變得春風滿面,這種地方怎麼可能不提供自助美食呢?她飄飄然站起,正要邁開歡快的步伐衝向前方,就被江醉墨握住手腕,拉回歐式沙發椅上。
江醉墨環着細細的腰,不讓她衝向那一排高熱量的甜點,偏頭問前來服務的男生,“艾德森還好嗎?”
“非常有精神。”一身燕尾服的服務男生微笑着回答。
“牽艾德森給我,另外一匹艾琳給她。”江醉墨牢牢扣着細細,外人看來二人十分親熱。
“不好意思江先生,苗先生比您早來一個小時,艾德森和他在一起。能否爲您把艾琳牽出來?”
“可以,挑一匹溫順的母馬給她。”
細細等服務男生走了,悄悄問:“你經常來這裡麼?”
“不常來。我父親是這裡的高v會員,艾德森和艾琳是他前幾年出差帶回來的阿拉伯馬,一公一母。”
細細有些回不過神,她之前知道江醉墨家庭環境不錯,但不知道居然這麼好。小市民細細忽然有種要變成蘇瑪麗的興奮感和擔憂感,最後還是狠狠鄙視了自己一下。“但是……你家的馬,別人怎麼騎走了?”
“他不是別人,是我……”江醉墨頓了一下,眸色黯了黯,接下來這句聲音並不大,“我弟弟。”
“你表弟吧,不然怎麼不姓江。”
“去挑匹馬吧,因爲不是所有的馬都適合你。”江醉墨直接轉移了話題,帶細細去養馬場。
細細一百個不想騎馬,但真到了養馬場還是蠻新奇地到處亂看。你瞧這一匹匹馬,過得比人還舒服,一匹一個小單間,還能聽音樂。那些純種馬兒個頂個漂亮,高大威猛,細細終於明白爲什麼有錢人願意燒錢讓別人幫自己養這麼一隻寵物了。
江醉墨難得有興致,牽着細細的手一邊漫步一邊介紹不同的馬,原來軍醫大人真興趣這個,看來他的小愛好還有待慢慢挖掘。細細覺得自己正在漸漸深入瞭解他,最重要的是,他願意讓她瞭解。
正看着,遠處一匹馬靠近,一個人從馬上下來,快步往這裡走。人還沒靠近,聲音先響起來,“醉墨!這麼巧你也來了?怪不得艾德森今天不太聽話,原來是想早點回來會會你。”
細細循聲望去,嘴角一抽,那……那不是苗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