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重陽宮出來,順着山路往回走去,等快要道山腳藏經閣所在之時,天色已經大亮,孫婆婆帶着徒孫輩的洪凌波,正在生火造飯,遠遠的就能見到裊裊炊煙,走近了更能聞到飯菜的香氣。
黃少宏走到近處,便見到楊過與周睿兩個,正在比武練拳。
這樣的比鬥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在常見不過了,以前都是楊過憑藉古墓武功剋制全真拳法的優勢,經常性的將周睿按在地上摩擦。
可等黃少宏出關,教了周睿其他拳法之後,這小子苦修兩年《蛤蟆功》的優勢就體現出來,楊過從那時起,便是輸多勝少。
可今天卻是不同,黃少宏走近之後,發現楊過手上怪招迭出,手臂猶似沒了骨頭,如變成一根軟鞭,打出後竟然如同沒有關節,能在空中任意拐彎轉折,讓周睿防不勝防。
此時的周睿已經是鼻青臉腫,看樣子着實吃了不少苦頭,如果不是楊過有意戲弄於他,估計早就一敗塗地了。
果然,當楊過見到黃少宏返回的時候,忽然眼睛一亮,便不打算在拖延下去。
只見他猛然一拳砸向周睿面門,待其出掌抵擋的時候,他手肘壓住對方手臂,關節一個反轉,小臂不可思議的對摺過來,手指如靈蛇吐信一樣,打在了周睿背後的穴道上。
周睿應手倒地,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又站了起來。
顯然楊過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
周睿不服的看了一眼露出得意笑容的楊過,然後又鬱悶的朝黃少宏叫了一聲:“師兄!”
楊過得意洋洋的走到黃少宏身前:“清篤師兄,我這《靈蛇拳》法,還算不錯吧?”
黃少宏點了點頭:“拳法倒還可以,在於‘奇詭’二字上,對付普通人還行,對付這世界絕頂好手怕也只能打一個出其不意,基本上第二遍就沒有用了!”
“怎麼可能!”楊過脖子一梗,這是他昨晚和歐陽鋒學的拳法,自然不信會那麼沒用。
見飯菜還沒做好,黃少宏左右無事,便給楊過和周睿講了起來:
“你義父歐陽鋒是天下五絕之一的西毒,當年華山論劍......”
“後來全真教重陽真人,道武合一,以《先天功》力壓四絕,你義父心中不服,便回到西域白駝山,創出這一門招數奇詭的拳法,想等到第二次華山論劍之時,突然用出,打其他五絕一個措手不及......”
楊過和周睿聽到武林典故,都聽得目眩神秘,不止他們,便是小龍女、洪凌波等人也走過來站在一旁靜等下文。
楊過聽到第二次華山論劍,連忙問道:“這第二次華山論劍,我義父是不是打敗了王重陽那老道,得了天下第一?”
黃少宏敲了楊過一下:“王重陽也是你能叫的!”
說完他自己都笑了,是因爲他想起古墓派向來不拿重陽真人當回事,入門儀式都是往人家畫像上吐口水,充滿了小女人因愛成仇的怨念。
所以黃少宏也知道自己這話說也白說。
果然楊過撇了撇嘴,不以爲然,只是催促:“清篤師兄,你趕緊說啊,我義父是不是打敗了重陽真人,得了天下第一?”
黃少宏搖了搖頭:“重陽真人在第二次華山論劍之前就已經仙逝了,你郭伯伯當年剛過二十歲,少年英傑,硬接黃藥師、洪七公三百招不敗,便被默認爲二次論劍的天下第一!”
“啊......郭伯伯!”楊過想到當年郭靖帶着他打上重陽宮的事情,默默點頭,認爲自己伯父的確很厲害。
不過他還是不死心:“那我義父呢?”
“你義父瘋了!”
黃少宏說完之後,朝四周看了看,這才問起:“對了,你義父哪裡去了?”
楊過臉上現出苦笑:“他教完我功夫還好好的呢,結果兩句話沒說完,瘋病發作,又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黃少宏拍了拍他肩膀:“你義父也很厲害,要不瘋的話,第二次華山論劍的時候武功應該能排到天下第二了吧!”
楊過眼睛一亮:“你是說我義父僅次於我郭伯父?”
黃少宏搖搖頭:“要是論真事排名,你郭伯伯能入五絕,卻排不到第一!”
所有人都好奇起來,周睿也開口問道:“那第一是誰?”
黃少宏擡頭朝重陽宮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才道:“那時候能排第一的怕也只有重陽真人的師弟,老頑童周伯通了吧!”
此時做好飯菜的孫婆婆走過來正聽見黃少宏的話,呵呵笑道:“恩人這可說錯了,那老頑童老婆子當年也見過,是武癡不假,但功夫還比不上西毒歐陽鋒,卻是做不了天下第一的!”
黃少宏笑道:“婆婆難道不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道理,那周伯通不但學會了《九陰真經》上的武功,更是天賦奇才,自創了一門‘雙手互搏之術’......”
“據說他兩手可以同時施展兩門不同的拳術,與別人對敵,就如同以二敵一,天下五絕之中,沒有一人是他的對手!”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盡皆稱奇,便問起左右互搏之術來,黃少宏就詳細的解說了一下,楊過、周睿、洪凌波三個年輕人,聽到入門便要雙手分畫方圓,便都就地試驗起來,卻沒有一人成功。
此時小龍女若有所思,也蹲身用兩顆石子在地上畫了起來,沒想到卻是一次功成,不由得皺眉道:“這也並不如何爲難啊!”
黃少宏在一旁看得清楚,苦笑搖頭:
“這門‘雙手互搏’,須是心思純淨之人才能學成,如今武林中掌握這門功夫的,周伯通是一個,因爲他心如赤子,第二個便是郭靖,天生性情單純、剛直、敦厚,而從今天起,怕是要多出一個龍姑娘了!”
後世有人說要學會‘雙手互搏’要麼就是極爲聰明之人,要麼就是蠢笨之人,聰明者如小龍女,蠢笨者如郭大俠。
可黃少宏卻不這麼想,如果聰明就能學會,那老頑童也教過黃蓉,金書世界中若論聰慧程度,黃幫主的智商絕對能排到前三。
可就這樣一個聰明絕頂的女子,不但沒從周伯通那裡學會‘雙手互搏’這門功夫,就是與郭靖共同生活多年,也沒學會這個本事。
所以黃少宏認爲,能否學會‘雙手互搏’卻是與聰慧與否無太大關係,而看周伯通、郭靖、小龍女這三個掌握‘雙手互搏’之人,他們的共同點,纔是學習這門功夫的關鍵所在。
那就是‘心無雜念,心地純淨,無私少欲’!
小龍女從小生活在古墓,又修煉以‘十二少’爲心法的內功,正好符合了這三點,心思單純至極,所以雙手同畫方圓,對別人來說難如登天,對她來說卻沒有什麼難度。
小龍女聽了黃少宏的解釋,點了點頭,並不在意。
黃少宏心中想着,要不要指點小龍女一下,讓其提前領悟‘雙劍合璧’的絕招呢。
他這邊正想着,那邊周睿卻朝楊過笑道:“還以爲是什麼厲害的絕招,聽師兄一說也不過如此,等我將師兄傳給我的拳術,習練純熟,到時候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楊過這人一身傲骨,自然聽不了,這樣的風涼話,當即手中畫方圓的石子一扔,站起身來朝黃少宏叫囂道:
“清篤師兄,行不行都是你說的,既然你說這拳法無用,那不如咱們兩個較量一下怎麼樣?”
“可以啊!”
黃少宏饒有興趣的看着楊過,沒想到這小子今天膽肥了,敢主動挑釁了。
楊過一看他這眼神就渾身一抖,連忙道:
“咱們可說好了,就是爲了驗證拳法,你可不能和以前那樣,仗着自己功力深厚毆打我了,你把功力壓制到與我差不多的程度,咱們才能比,否則就是你贏了我也說明不了什麼!”
黃少宏笑着點頭:“好說,那我就更大方一些,我不用內力,也不用自身力量勝你,就單純的與你比拼招式好了,當然你可以用內力,如何?”
楊過心中大喜,以爲報仇有望,終於可以揍這胖子一頓出氣了,他心中喜悅,臉上不顯,嘴上卻道:
“這不好吧,要是我用內力的話,拳腳無眼,把你打個‘烏眼青’什麼的,小弟我於心不忍啊!”
黃少宏嘴角一挑,呵呵笑道:“千萬不要留手,你要留手我跟你急!”
兩個人當即下場,走到之前楊過與周睿交手的地方,黃少宏勾勾手指:“來吧,讓我領教一下你新學的東西!”
楊過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那我就來了,師兄小心!”
他出手就是《靈蛇拳》中的一式絕招,乃是歐陽鋒專門爲南帝一燈大師準備的,叫‘雙蛇搶珠’,兩隻手臂如同靈蛇出同,打向黃少宏雙肩。
這一招看似平平無奇,但只要黃少宏有所動作,楊過就會通過特殊法門,鬆脫雙手關節,小臂扭轉,同時改變目標,上打咽喉、下打膻中,再加上關節脫開的雙肘也能如長槍直刺,繼續打擊肩井要穴。
這一招可以同時攻擊人身四處大穴,令人防不勝防。
黃少宏看都不看楊過如何出招,身上一抖,渾身大筋震出弓弦的聲音,兩隻拳頭如疾風暴雨般,把楊過周身上下,四面八方直接罩了進去。
老架巴子拳‘亂箭打’!
這一招雖然是‘龍蛇世界’中巴立明的絕招,但放在‘射鵰三部曲’的世界中,同樣是精妙無比的拳招。
當然若是面對這一招的是西毒歐陽鋒,他定然一眼就能看出,這招‘亂箭打’的厲害之處,也會立刻做出最佳的對應措施。
或是搶佔先機,不讓這一招盡到全功,或是孤注一擲,以傷換傷,總之歐陽鋒不能不可能就憑招式輕易的被人搞定。
但楊過雖然學了歐陽鋒的功夫,可實戰經驗少的可憐,哪裡見過這麼‘天馬流星拳’的拳法。
只覺的入眼全是拳影,也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他那‘雙蛇搶珠’當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本想搶個珠子,卻遭遇了流星雨,直接被拍了一個粉身碎骨,招式直接瓦解。
下一刻,楊過終於用自己的身體弄清了這麼多拳頭哪個是虛的,哪個纔是實的,他直接被亂拳轟的倒飛出去。
身體落在草地上,只覺渾身都痛,臉上至少捱了三拳,身上中拳不計其數,這才明白,原來那麼多拳頭......都特麼是實的。
他哎呦、哎呦的叫道:“清篤師兄,死胖子,你真下得去手啊!”
小龍女見自己徒弟被人一陣狂毆,也有些心疼,對黃少宏生出些許埋怨。
便在這時,一旁的洪凌波,忽然‘咦’了一聲:“這畫的不是師叔嗎?”
原來她剛纔觀戰,只覺得黃少宏拳勢如狂風暴雨,正看的她目眩神迷,便在那時,一卷白紙從黃少宏狂舞的衣袖中甩脫出來,迎風展開,便貼在她的臉上,取下來一看,卻是一張人物畫卷。
她下意識的開口唸道:“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唸完之後,忽地反應過來,滿臉通紅,拿着畫卷不知道如何處置了。
黃少宏也發現自己剛纔‘亂箭打’的時候,貌似把什麼甩出去了,現在洪凌波一念,這纔想起,這不是自己的手紙麼!
他連忙就想去拿,可小龍女就在洪凌波身側,此時已經將那畫上東西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冰寒的俏臉上,升起一抹紅暈,將那畫劈手從洪凌波手中拿過來,然後回頭就走,只留下一了一句:
“你......你死心吧,我們是不可能的!”
“誤會了啊......其實......我......靠!”
小龍女轉身就回了自己的茅屋,沒有給黃少宏半點解釋的機會。
就在這個時候,茅屋中的小龍女,忽然傳來一聲痛呼,孫婆婆連忙進去查看,可下一刻,她也痛呼一聲,便沒有了聲息。
黃少宏聽出有異,連忙搶身近了茅屋,便見到小龍女和孫婆婆,都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連忙走進幾步,忽然就覺得腳下有異,擡腳一看,便見鞋底插着一根銀針,赫然便是自己大丫鬟李莫愁的‘冰魄銀針’!
黃少宏用腳一趟,感覺到周圍至少還有五根這樣的銀針,他連忙將小龍女和孫婆婆,一手一個抱了起來,走出茅屋,眼睛一掃,這才驚覺,自己回來這會功夫,根本沒見到李莫愁的影子。
他朝洪凌波喝道:“你師父呢!”
洪凌波怯懦的道:“師父......師父她剛纔說會古墓裡取些東西!”
黃少宏這個氣啊,李莫愁在古墓能有個屁東西,這貨是跑了!
他連忙檢查小龍女和孫婆婆的腳底,果然發現兩人腳心,刺入了一根冰魄銀針,不過讓他皺眉的是,傷處並不是如之前中毒那般漆黑,而是成五彩之色。
洪凌波忽然說道:“師父臨去古墓前,留了一張紙條,說等主人回來的時候拿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