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走上前,與韓玉卿隔着三步遠,秦觀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子,黑了一些,瘦了一些,不過依舊是那麼漂亮,而且比當初在杭州見到時,英氣更重了幾分。
看來這半年多的軍營磨礪,將她變成了真正的戰場戰將。
韓玉卿看秦觀定定的看着自己,心裡升起羞惱,惡狠狠的瞪了秦觀一眼。
秦觀一笑,問道:“看來你吃了不少苦。”
聽到秦觀這簡單的問候,韓玉卿心裡沒來由的一暖,畢竟讓一個女人去撐起一個家,她的心裡其實非常疲憊。
“不苦。”
“還記得你立刻杭州時,和我說的那句話嗎。”
韓玉卿一下子陷入回憶,她走時,和秦觀說,如果秦觀真的有庇護他韓家的實力,她回家相夫教子又如何。
李選被晾在那裡,臉色有些不愉。
這時說道:“秦知府,這次來信安軍,爲何帶上這麼多廂軍,我看這些人,得有好幾千人了。”
秦觀回過身,說道:“一萬多人,其中兩千騎兵。”
李選驚訝,“雄州廂軍有這麼多人嗎,我記得只有一兩千人啊。”
“新招募的,這次過來,正好帶上他們,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軍隊,也好訓練一下他們。”
一聽這話,李選的眼皮耷拉下來,掛着假笑說道:“秦知府,信安軍兩萬多人,糧食供給也才堪堪夠吃,您帶着一萬人過來,人吃馬喂的,信安軍可養不起啊。”
秦觀早就從這個太監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排斥之意。
“放心,這次出來,是按照戰時規矩來的,廂軍自備糧食。”
李選乾笑兩聲,“那還好那還好。”
隊伍再次出發,一路上,韓世成不苟言笑,韓玉卿在旁邊不靠過來,只有大舅哥韓鋮主動在秦觀旁邊,不時詢問一些杭州或是雄州的事情,到是聊得很開心。
進到屯城,秦觀打量了一番,屯城裡面算不得多大,只夠容納幾萬士兵糧草的,不過城牆卻是非常高,也很堅實,這屯城就是一個純粹的軍事要塞,沒有普通百姓只有軍人。
“岳父,小婿聽說邊軍少蔬菜肉食,特意帶來了一些,還有一些茶葉、酒水之類的。”秦觀說道。
韓世成點點頭,臉上這才露出一絲溫和,“你有心了,邊軍確實辛苦,如果能有一些肉食,相信兒郎們會很高興的。”
這些東西的交接,自然有人去辦。
不過在交接時,看到這麼多牛羊豬雞鴨鵝和幾十車的菜蔬酒水,還是把校尉嚇了一跳,隨即咧着嘴笑了,心說:“好傢伙,咱們這位雄州知府姑爺,還真是大手筆啊,這些東西,比信安軍青年一年買的肉食還多,而且還有這麼多好東西。”
來到指揮衙門,擺上一桌酒席,迎接秦觀一行,秦觀帶着熊大熊二,這邊是韓家三人加上李選。
李選敬酒之後,笑着對秦觀說道:“不知道秦大人要在信安軍停留幾天啊。”
秦觀笑笑,“怎麼,我剛來,李監軍不會就想攆我走吧。”
李選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怎麼會,您可是信安、寶德兩軍的總監軍,就算是住在軍營也是應該的,不過雄州事忙,一州事務託付秦大人一身,想來秦大人也不可能住在這戰亂之地的。”
秦觀笑笑,“未必,我到是覺得,有必要在這邊開一個衙門,就算我不來,也派一兩個人負責監督,好履行我監軍的職責。”
“到時候,還需要李監軍的配合啊。”秦觀看着李選陰鬱下來的臉說道。
李選臉色一變,他以爲今天秦觀過來,就是走個過場,卻沒想到秦觀卻有這樣的打算。
他做慣了婆婆的人,又怎麼喜歡頭上再加上一道緊箍咒。
奪權,這對一個官員來說是最不能忍受的。
太監也是官。
李選眯縫起眼睛,看着酒杯幽幽說道:“秦大人,已經有了監軍,再派人監督,怕是會讓職權不分明,難免出事啊。”
秦觀笑着說道,“陛下設置總監軍,不就是爲了監督監軍和統兵將軍,以及軍隊運作的嗎,你們依舊做之前的工作,只要一心爲公,何來職權不分明一說。”
韓家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兩人鬥嘴,他們知道,這種涉及朝廷鬥爭的事情,他們作爲武將,最好不要插手。
至於熊大熊二,他們兩個只管吃喝,如果秦觀叫他們殺人,那殺人就好了,這些政治鬥爭,他們還沒有興趣。
韓玉卿看着秦觀,看他將李選氣得不輕,心裡升起一股暢快,有一種有人幫她報仇的感覺。
這李選成爲信安軍監軍以來,凡是軍隊的事情處處插手,又控制着軍械物資,簡直成了信安軍的太上皇,對韓家人也是頤指氣使的,懂不懂就拿上告威脅。
可恨的是,這李選還不懂軍事,胡亂指揮,上次信安軍遭遇埋伏,就是李選命令貿然出擊的結果。
俗話說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就是因爲這些不懂軍事又手握重權的文官、太監監軍,讓武將沒有一絲一毫的自主能力。
不能隨機應變,又如何能打勝仗,這也是大趙國面對遼國西夏,基本上十戰九輸的原因。
李選覺得自己不能退讓,看着秦觀道:“我朝並無這等先例,如果秦知府一意如此,我會向李朝恩李大監彙報,只怕到時候秦知府會落一個胡亂安插人手的嫌疑。”
秦觀笑了笑,“李監軍說的太嚴重了,不過我與李朝恩李大監有幾分關係,你說說也無妨。”
李選一愣,他沒想到秦觀會如此說。
疑惑問道:“你與李大監是什麼關係。”
秦觀將手伸進衣袖,摸了摸,從空間裡找出一樣東西,放在桌子上,發出噹啷一聲輕響。
秦觀往前推了推。
李選看到桌子上這個東西時,就是一愣,繼而臉色大變,趕緊站了起來,用有些顫抖的語氣說道:“是,是乾爹的紅銅獅子吼吊墜。”
說着拿起吊墜,反覆看起來,嘴裡喃喃道:“沒錯,沒錯,確實是獅子吼吊墜。”
李選看向秦觀,雙手捧着吊墜問道:“這,這吊墜,秦知府是如何得來的。”
秦觀淡淡一笑:“自然是李朝恩李大監送的,你不會以爲我是偷來的吧。”
李選尷尬一笑。
整了整衣袖,李選站在秦觀面前,恭恭敬敬的說道:“小侄李選,見過秦叔叔。”
在場的衆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