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棋……白的要不行了吧？！”
“嗯，右上治孤白棋活得太委屈了，可以說是一波逆轉。”
“都能贏下杜長老了……昭天后那麼利害的嗎？”
“誒！不見得是天后多厲害！我覺得還是杜長老自己這兩年下滑得太快了！
“21年前雖然他等級分也不高，但猛地爆發一波還是能拿很好的成績的。
“可自打21年春之蘭杯決賽輸給柳少爺後，這兩年多連曇花一現都沒了。等級分排名更是掉得慘不忍睹。”
“壞了！長老這是假擺變真擺了呀！”
“可以恭喜長老即將加入‘被女棋手腐乳的世冠們’病友羣了！”
“羣內龍伯、小熊、圓豬、老李、老徐、大樸紛紛點贊，並表示熱烈歡迎！”
“唔……聽過去都是冰女王腐乳的呀。
“不過天后這一下圍甲，估計國內的一大堆一冠羣都得緊張了！今天就先拿杜長老開刀！”
“誒誒誒，別鬧！
“這不是正式比賽！只是30秒一手的娛樂局！入羣標準怎麼也得是在正式比賽中輸給女棋手呀！”
“噢，他們這在賽場裡下，搞得我都弄混了！”
“不過這也夠丟人了吧？堂堂三冠王，被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姑娘在衆目睽睽之下拷打！”
“靠！下賽季這鄱湖隊上個女棋手當主力都算了，該不會還上個女棋手當主將吧？”
“這不能吧？
“讓女子當主將？這不成高盧圍棋隊了嗎？！”
……
……嘖！
剛我大優的時候不幫忙吹一吹，怎麼這個時候會嚼舌根了！
同一時間，通舸樓內先前進行通舸杯女子組預選最後一輪的對弈臺。
正在和芮昭下三十秒快棋的杜長老的盤面聽着周圍的各種小聲議論，不由得暗自抱怨了一句。
可偏偏……杜衛宸還沒法說什麼！
因爲棋局剛開始的時候就有人問能否旁觀，那時他可是欣然應允的！
其實，杜衛宸提出要下這盤快棋，主要目的有兩個。
一嘛……確實如他自己所說，打算檢驗一下芮昭的實力。
作爲隊中最大牌也是最老的隊員，杜長老在作爲鄱湖隊主將的同時，還兼任着隊伍的教練。
以這個身份來說，他和芮昭下一盤瞭解一下對方實力是完全必要的，這樣也方便他下賽季排臺。
而二來嘛……杜長老也其實也有點自己的小九九：打算小蹭一波自己隊中這名超新星的熱度。
要知道，華夏國內的世賽預選，那可是水很深的玩意兒，中間陰溝翻船的高手不在少數。
包括本屆通舸杯預選，除了杜長老自己翻車了之外，還有世冠得主譚堯、皇伯南也一併被“自家厚度”爆冷，未能從小組中出線。
所以對於杜衛宸來說，僅僅是昭天后順利晉級還遠遠不夠。他還需要再想點別的辦法來爲自己被撈添上些砝碼。
而正式出於這麼個考慮，杜長老便來蹭蹭自己這位新隊友的熱度。
因爲在正式比賽中，芮昭迄今爲止還未與世界冠軍級別的高手正式對抗過，咖位最高的不過是在平湖快棋賽首輪對上蒯良這麼位“準世冠”。
眼下，在外卡名額即將公佈之際，自己這“三冠王”能在組委會眼皮子底下和芮昭這位人氣新星下局“隊內友誼賽”，興許能起到點刷臉作用，讓組委會多考慮考慮自己。
不過，雖然杜長老想得挺美，可現實卻在剛剛給了他兩個大逼兜。
芮昭的快棋……比想象中厲害不少啊！
看着眼前的盤面，三冠王杜長老不由得暗道一聲失算。
現在棋局已經進行到了第111手，杜衛宸的白棋形勢可謂是岌岌可危。
本來佈局階段，杜衛宸靠着經驗，在右下方利用芮昭行棋時機上的選擇錯誤，一度取得了很大優勢。
當時杜衛宸還覺得當今國內女子第一也不過如此，說到底和男棋手還有差距。
可在白棋右下定型取得大優後，棋局進入中盤。
第63手，黑棋在右上飛起，對白棋先前肩衝一子發動進攻。
杜長老是中盤攪局行家，自是絲毫不怵，秒下早有構思的三路飛靠，雙方就此展開進攻與治孤的爭奪。
結果，這棋下着下着，杜長老就感覺不對了：
這小姑娘……中盤的戰鬥嗅覺未免也太離譜了點吧？！
是的。在右上的戰鬥中，芮昭越戰越勇，強手連發。
雖然每手棋思考時間只有三十秒，但步步精準、每手棋都是直攻白棋要害。
倒是杜衛宸在右下佔了便宜後有了優勢思維，以爲自己這局已經十拿九穩，幾手棋下得凝重了些，便頓時陷入苦戰。
雙方圍繞着右上白棋死活一依次下了五十手，終於在苦苦掙扎之後，杜衛宸右上的大龍總算是艱難得生，眼見再補一手，便可順利做活。
可這看似必然的一手棋，杜衛宸卻遲遲落不下子。
而原因，非常簡單。
一旦這手個先手交出去，那這盤棋白棋便再難爭勝！
雖然右上大龍逃出生天後，現在白棋實地略微佔優。但在進攻大龍的過程中，黑棋藉機在整個中腹形成了通天的厚勢，還拿住了所有的角空。
這要再讓芮昭在左上靠或者肩衝一手，把中腹圍住那這盤棋九成九就沒了！
可要是強行脫先破中空，那也自是不行。
這手棋不補，黑棋下手便可屠龍，這大龍棄了和打某moba遊戲棄掉家沒有區別。
這總不能有隊伍把水晶放了去打大龍吧？不可能有吧？！
一想到這，左右爲難的杜衛宸汗都下來了。
其實客觀說，杜長老的快棋並非長項。
只不過剛剛若要下慢棋時間實在吃緊，另外就是快棋吃棋感，杜長老自詡作爲老將，自己棋感怎麼都不會比個小姑娘差的，所以便欣然向芮昭提出了這麼個提議，想着輕輕鬆鬆刷個“戰績”的。
可哪裡想得到……“戰績”竟是我自己？！
芮昭這快棋的整體強度，論相對水平只怕比慢棋要更強！
尤其是中盤攻殺，其嗅覺更是極其靈敏。右上一戰，進退有度，打得現在全盤無戰事！
而且，這盤棋主要爭奪全部集中在右上局部，其他地方都不復雜。
現在右上已經基本定型完，其他地方想刮芮昭的官子只怕也刮不動！
這小姑娘……
小小年紀怎麼棋感那麼好啊！
正當杜衛宸暗自感嘆卻又無計可施之時，一旁的棋鍾還嘀嘀作響了起來——這是倒計時十秒的提醒。
怎麼辦？
這個無比嚴峻的問題擺在了杜衛宸面前，讓他心道今天自個這張老臉只怕要交代在這了！
可就在這時，一旁突然響起了個熟悉的聲音：
“杜哥，芮昭！
“你們兩個……怎麼這個時候下起棋來了？！”
杜衛宸側頭一看，出聲的正是滿臉驚訝的倪珏！身旁還有個不太認識卻又感覺有點熟悉的小年輕。
這下杜長老可是一下子發現了救命稻草！
他一點不顧已經嘀嘀作響的棋鍾，當即起身和倪珏攀談起來：
“喲，大侄子！你下完了啊！
“我可等你比賽結束等得好苦啊！弄得都和二侄女下超快棋玩兒了！”
“……啊？”
倪珏本來也就這麼一問，不想杜長老直接扯上了自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而正好，此時棋鍾發出了表示超時的鳴叫聲，分外尖銳。
本來正沉浸於棋局之中的芮昭這才發現，自己的對手沒在落子了，反而已經起身、正和自己的師兄聊天！
少女連眨了好幾下眼睛，小心地問道：
“那、那個……杜大哥！棋還沒下完吶！
“我這重新調下棋鍾，我們繼續下吧！”
“啊不不不……就下到這就行啊！”
杜衛宸忙答道：
“本來我就測驗一下你的實力而已，別那麼認真啊！”
“啊？這、這樣嗎？
“那，覆盤……”
“哎呀，二侄女！你師兄都過來了！不一起吃個飯怎麼合適呢！
“大侄子，你剛那盤棋贏下來了吧？走！我們一起去吃個飯，我請客！”
“……啊……好、好呀！”
見杜衛宸短短十秒鐘內一連給他遞了三個眼神，雖然還沒搞清楚狀況，但倪珏知道，眼下這飯只怕非吃不可了……
“芮昭，我們先去吃飯，別的待會兒再說！”
“啊？噢……”
只不過苦了某位憨憨，現在她還是沒有明白剛剛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依舊堅持提議道：
“那杜大哥，我這記得棋譜，等下我們可以吃飯時一邊用平板覆盤……”
“啊對了倪珏！這位是誰啊？
“你朋友？拉着一起去唄，我也認識一下！”
“杜長老，我曾廣文啊……”
“……啊？！
“你怎麼變這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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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在本屆通舸杯全球各地區的預選賽全部結束後，賽事組委會對外公佈了最終參賽名單。
當然，其餘四十六人的名單均已通過種子及預選賽產生，唯一有懸念的無非是兩張外卡。
首先是第一張外卡，最終給到了“龍伯”皇伯南。三冠王杜衛宸遺憾落選。
另據坊間小道消息，本來組委會其實也有意考慮一下歷史榮譽積累極高的杜衛宸的。但據說杜長老最近在公開場合輸給了某位女子棋手，怕其他落選棋手有意見，就還是選擇了落選世冠得主中現等積分最高的龍伯。
而另外一張外卡嘛，則非常意外地給到了東瀛。
考慮到一些歷史原因，華夏辦的世賽給東瀛發外卡，這不說絕無僅有吧，但確實是相當罕見。
而且，這張外卡給到的這個最終人選，更是讓不少圈內人大跌眼鏡：
定段至今不過一年的女子二段新秀棋手上阪麗，將持外卡，參加本屆通舸杯世界圍棋錦標賽本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