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連從她背脊滑落的汗珠,都像是一顆顆滾圓的冰珠滾過,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捏緊依然無人接聽的手機,娃娃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無法隱藏的一絲恐懼與灰敗,從她瞳底浮現——
她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就這麼死了,無法親手爲自己,與自己那可憐的永遠的葬身在冰冷黑暗的海水中的寶寶取回一個公道!
她不甘心!
強烈的恨意從娃娃的眼底浮出,讓她瞬間看起來冰冷猙獰如同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惡魔,渾身纏繞着毀滅的駭人黑暗氣息!
葉阡陌,我必讓你跟你的孩子,爲我的寶寶陪葬!
我要你,就像我那樣無力而絕望的在冰冷的地板上掙扎,眼睜睜的看着你的孩子死去,而且,我還會讓你嚐嚐,被閻傲親手殺掉你們之間的孩子的滋味,就像我那樣!
我要他,親手餵你喝下打胎藥!
還有你,閻傲,我要親手剖開你的胸膛,挖出你的心,看一看,到底是什麼顏色!我絕不原諒你,絕不!
牙根咬得生痛,娃娃滿嘴裡都是自己的鮮血的味道。
突然,她瞳孔倏然擴張!
蒼白的俏臉在剎那之間慘白如雪,灰敗如凋零的落葉。
數十個帶着墨鏡,穿着黑色西裝的各色人種大漢,從樹林的各個風向魚貫而出,每一個人手上,都拿着清一色的閃爍着冷酷金屬光芒的槍支!
他們臉色冰冷,面無表情的龍行虎步,逐漸的從各個方向逼近,包圍住她——遠遠的,還有零星的幾個遊人,被扛着攝像頭的電影拍攝組一樣的人員驅趕而去,娃娃甚至能從冰冷的海風中,隱隱約約的聽到那爲首的人大喊着什麼“電影拍攝,無關人等,請迅速退場”之類的。
完了。娃娃全身的血液,一點一點的凍結成冰,貼在耳邊依然無法接通的手機,頹然的僵硬的放下。她不會真的傻到,真的以爲這是在拍電影。
黑瞳如同浸染了鮮血的黑夜,娃娃脣邊浮現一朵悽絕而決絕的笑花,隱隱作痛的左手,緩慢的伸向腰間,那裡,是她從暮顏那裡拿來的很小的兩把手術刀——渾身氣勢一變,猶如實質的冰冷殺氣鋪天蓋地的從她體內衝出!
周遭的空氣,頓時爲之一凝!
無形的恐怖壓力瞬間覆蓋了整個樹林。
好強的氣場跟殺氣!閻羅娃娃果然名不虛傳,就算是雙手已廢,甚至連身體機能都處在最衰弱的時候,都恐怖得令人心顫不已……
感受到空氣的微妙轉變,就連那些手上有過無數條人命,殺人機器般的黑色西裝大漢們,都不由得心中一駭,腳下步伐微微一頓。
隨即他們步伐就加快了一線,眼底俱泛出興奮的猙獰寒光,如野獸般逼向娃娃,太棒了!
越是強大美麗的人物,就越有毀掉的價值!毀掉一個黑暗世界裡的傳奇,更是讓人興奮自豪!
來吧,垃圾們,我閻娃娃,就算是死,也會拉你們中的幾個墊背的!娃娃傲然看着四面八方逼來的敵人,黑瞳噬人一般無情冰冷嗜血,脣邊的笑意如花絢爛,正欲丟開右手的手機,雙手持刀殺人之時,手機竟然接通了!
“喂?我是黑無憂,哪位?”
清晰的低沉性//感嗓音從手機中傳出,帶着幾分剛睡醒的慵懶沙啞。
娃娃手上的動作,頓時慢了一拍。
而最接近娃娃,已經距離娃娃十米遠的一個黑衣大漢,立即眯起眼,舉槍,毫不留情的勾着扳機——
“憂,找到我,馬上!”她急促的低吼一聲,猛的將手機一拋,尾音未完,子彈便已經呼嘯而至,精準無比的射中手機頂端!
“砰”,手機在半空中爆炸,四分五裂!
碎片如殘影般擦過娃娃的臉頰,頓時一道殷紅的血線從娃娃蒼白的臉頰上滲了出來,那妖豔得刺眼的鮮紅,襯得娃娃慘白的臉色,更加的慘烈。
“尊貴的娃娃小姐,您好,初次見面,我們BOSS請您過去,請您合作。”開槍的黑衣大漢站定,居然微笑着對娃娃彎腰行了一個無比標準優雅的管家禮儀。
“你們Boss?誰啊?怎麼藏頭露尾的不敢親自來請我?”娃娃冷笑,一雙包紮着厚厚繃帶的手,明目張膽的將藏在腰間的兩柄手術刀握到了手心。
三十二個人。她將敵人數目默唸在心。
從這羣殺人如麻的傢伙持槍出現,沒有第一時間開槍射殺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知道,這羣傢伙背後的人,並不想馬上殺掉她。
而且……
眼角餘光瞥過那扛着攝像機過來的三個殺手,娃娃輕蔑的彎起粉脣,而且,連攝影機都準備好了,恐怕是想慢慢的虐殺她吧?
只可惜……他們不開槍的話,還不知道是誰虐殺誰。
更加愚蠢的是,他們親自替她拖延了時間——他們大概忘了,這裡是是誰的核心地盤。
十五至二十分鐘之內,憂就會殺到!
娃娃的脣邊,漾出一絲譏誚的冷笑笑花,瞳底重新浮現一絲生機。
“我們家BOSS太忙了,所以只能請您移步,不過,在請您過去之前,我們家BOSS交代我們一件事……”爲首的男人微笑示意身邊唯一一名雙手各拿着一把鋒利的瑞士軍刀的殺手上前,凜冽殺氣直衝向娃娃——
“BOSS命令我們,務必挑斷你的手筋腳筋!”
務必挑斷我的手筋腳筋?娃娃瞳孔縮正針孔狀,寒意大盛,一抹殺氣,猶如一掠而過的刀鋒。但迅速,這雙噬人一樣的黑瞳就恢復了平靜,如同一潭幽深的湖泊。
“想挑斷我的手筋腳筋?”蒼白的櫻脣邊泛起譏誚而詭秘的絕美笑意,娃娃無辜而無害的眨了眨眼,手掌上的繃帶已經被撕裂的傷口涌出的鮮血染紅,卻挑釁性的對他勾了勾手指——
“好啊,只要你們有本事做得到的話!”她笑顏如花。
“17號,上。”爲首男人輕輕頷首,手輕輕一揮,本來形成一個圓圈包圍着娃娃,站在娃娃十米之外的衆多殺手們,頓時有默契的持槍後退了五米,空出一個方圓半徑爲十五米的圓形空地給娃娃與17號。
只有爲首的殺手男人沒有後退。
那三名扛着攝影機的殺手,也走到他人身邊,接駁上不知道從哪裡拉來的長長電源線,開機,將攝像頭對準了娃娃。
“娃娃小姐,請指教。”站在離娃娃只有十米遠的地方,17號嘴角浮出一絲冰冷的微笑,頗有中國古風之禮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哦,讓我先出手?娃娃輕輕的揚了揚眉,腳尖輕輕的退後,蓄勢。
她做了個深呼吸,閉了閉眼。染血劇痛得幾乎無法繼續握住手術刀的雙手,微微的抖了抖——驟然,她身形一動,快速衝向了17號。
但是,那衝刺的速度,幾乎與十一二歲的小孩子奔跑無疑,落到17號眼裡,就好像慢鏡頭一樣。
“虛弱的獅子,就只有這種程度了麼?”17號猙獰的輕蔑冷笑一聲,心中浮起殘忍的要慢慢玩,將娃娃傷得遍體鱗傷後再慢慢挑斷娃娃手筋腳筋的念頭——他的身體,以比平時不到一半的速度,衝向了娃娃!
鋒利的瑞士軍刀在空中劃出兩道雪光!
娃娃的身影,卻在這一刻,兩人身影即將交錯之際爆發出不可思議的鬼魅速度——
嘴角挑出輕蔑的弧度,娃娃側身一矮,17號兩刀霍然砍空!
一道妖異的美麗寒光在17號難以置信的眼光余光中,掠過他的脖頸!
喉嚨微微一涼,鮮血如噴泉般噴了出來!
不,不,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死!
喉嚨裡“咕咕”的冒着血沫,他睜着驚恐的眼睛,手中的瑞士軍刀踉蹌的掉落在石板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臉容絕望扭曲的,雙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但是那噴涌而出的鮮血,怎麼也捂不住。
他竟是被一刀割斷了頸動脈!
“知道麼?聰明的殺手從來都不會讓敵人先出手的,失去先機就等同致命傷。”輕輕的喘息着,好像耗盡了體力的娃娃露出燦爛的笑容,這笑容落在17號逐漸渙散的絕望瞳孔中,與索命魔鬼無疑。
“投胎的時候記得,哪怕是衰弱重傷瀕死的獅子,也依然是獅子,綿羊再厲害,也還是綿羊。”輕蔑的甩去手術刀上的血絲,娃娃轉過頭,冷冷的望着同樣被這一幕驚得無法回過神來的爲首男人與衆多殺手——“下一個!”
原來如此……是我輕敵了……好恨……好不甘心……
無法說出一句話,17號的身體,軟軟的倒下,豔麗的鮮血在他身下流淌開去,絕望瞳孔中的生機終於完全湮滅,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怨氣與悔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