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傲只能默默承受這種煎熬,俊臉微微扭曲,緊攥在一起的拳頭青筋盡綻,骨節透着死灰一樣的慘白,指甲深刺進掌心,泛起一陣一陣灼熱的赤潮刺痛!
直至,女傭拿來他要的東西。
“傲少爺。”秀麗的女傭站在他身後輕輕的得體的向他行禮,右手臂彎裡搭着一件柔和的奶黃色針織衫外套,雙手上則是一雙嶄新的白色平地公主鞋,小巧的鞋尖上綁着黑色的絲綢帶蝴蝶結,簡單而恰到好處的優雅經典。
他緊繃的身體一震,緊攥着的手指鬆開,冷冽的回頭,對這名女傭伸出骨節優美的大手。那妖異冰寒的鳳眸讓女傭當場打了個冷顫,硬着發麻的頭皮快步上前將這雙鞋子交到他手上,同時還有那一件奶黃色的針織衫外套。
加拿大的九月,雖然跟六月一樣是加拿大最適宜的溫暖如春的最適合穿連衣裙、短褲,T恤的季度,但是午後氣溫會逐漸隨着太陽偏移而下降,戶外活動的時候最好還是穿上一件薄薄的毛衣外套比較好。
拿到自己要的東西,閻傲冷冷的對女傭揮了揮手,快步向仍然沉浸在回憶之中的娃娃走去。
當輕薄的針織衫外套搭到肩膀上的時候,娃娃一驚,迅速從回憶的迷離狀態中回過神來!
“……會冷。”妖異的冷冽鳳眸靜靜的與她幽冷的黑瞳對視了一會,閻傲蹲了下去,大手輕輕抓住她完美得猶如象牙雕一樣的小巧纖足,在身體劇震如猛然觸電一樣的娃娃近乎呆滯的注視下,輕輕的爲她穿上了女傭拿過來的公主鞋。
閻傲!?
娃娃難以置信地看着蹲着的妖孽男人,心潮如遭遇風暴般捲起驚濤駭浪,他……他竟然也會爲她做這種事?也會對她露出這種蘊含着溫柔的表情?
爲什麼?!
還是說,閻傲,你想玩什麼花招?!瞳孔一縮,娃娃眸光轉冷,毫無情緒地戒備地死死盯着他!
“走吧。”他站起來,陰鷙的掃了她一眼,命令地道。
去哪裡?幽冷黑瞳閃了閃,娃娃眼中的戒備不減反增,近乎漠然地站了起來。
而一隻骨節優美的手掌也在下一秒伸到她身前!
娃娃如遭雷擊,更如被毒蛇狠狠的咬了一口,迅速的後退了兩步,黑瞳裡幽冷的漠然又冰冷戒備的光芒像荊棘一樣刺傷閻傲的鳳眸!
身體一僵,閻傲冷凝的妖孽俊美輪廓霎時間繃緊,妖異鳳眸也在這一瞬間陰寒如冬夜,對她而言,現在的他比蛇蠍還要可怕嗎?更該死的是,現在的他,竟然厭惡着令她產生這種反應的自己!
天殺的,他這是怎麼了?
這種情緒甚至感覺,實在是太不正常了,就好像是他愛上了她一樣……等等?他剛剛想了什麼?!他愛上了她!?
荒謬,這怎麼可能!他明明是恨她的不是嗎!
腦袋中劈過一道閃電,閻傲的眼神與臉色同時劇變,身體激烈的顫
慄起來!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錯覺,一定是因爲之前錯怪了她,他過意不去產生的錯覺!沒錯,一定是這樣!
他怎麼可能愛上她呢!
他對她,除了恨,絕對不可能存在其他的感情!
失色的妖孽俊臉微微痙攣,內心泛起驚濤駭浪波瀾的閻傲,微微放大滿是不能相信的隱藏着害怕的鳳眸瞳孔,高大身體顫慄着,他垂在腿側的左手攥得緊緊的,指關節一片冰寒的煞白,拒絕去相信自己愛上自己仇人的認知!
害怕?
他突兀的反應與異樣的過激神態全部落入娃娃眼裡,黑瞳裡冷光幽轉,娃娃像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一樣諷刺地彎起了紅腫的桃花粉脣!
閻傲,害怕?你居然在害怕?對於我,你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那麼殘酷冷血無情的你,也會有害怕的東西麼?
她嘴角的諷刺笑花再一次刺痛了妖異鳳眸,閻傲的妖孽俊臉霎時間冰冷平靜得可怕,狠狠地咬着牙關壓制洶涌的心潮,左手攥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捏緊,反反覆覆中他刻意忽視着心底深處那道微弱的第二道一直勸說自己承認的聲音!
他閻傲是絕對不會背叛自己在母親墓前發的誓,更加不會愛上不該愛的人的!
仿若催眠一樣在心底冷聲宣告,閻傲用盡了自制力,竭力的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冷靜得異常殘酷,而又殘酷得異樣的空洞。
迎着她冷光幽轉的黑瞳,他陰鬱的再度捏緊了垂在身側的另外一隻手,嘲諷的對她冷笑,同時也是對自己的冷笑,向她伸出的右手依然定格在空中,帶着幾分危險的冰冷——
“閻娃娃,只是散個步而已,你在怕什麼?”他冷聲道,胸腔裡無法壓制的那股暴躁令他周身都散發出冽寒的黑暗氣息。
娃娃眼神動了動,一縷絕殤的雪色在眼底飛快閃過,帶來冰封千里的滄桑悲冷,卻依然沒有動作。
不要,她拒絕去碰觸他。
“快點,我耐心不好!”森然嗓音從齒間擠出,他冷冽地命令着她!
可是娃娃依然沒有任何動作,也不想有,她幽冷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宣告着她的倔強與對他的抗拒厭惡!
該死!他咬牙,沉着臉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就走,“走。”冰冷的嗓音中是不容她反抗的強硬!
肌膚相觸的那一瞬間,娃娃眼瞳失神的渙散,像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被他拉扯着走,那優美手掌上傳來的灼熱溫度,足以將她全身冰涼的血液給沸騰起來!
一顆失溫的心臟在這種灼熱的溫度刺激下,不由自主的失控了失卻了跳動的頻率!
某個突然劈入腦袋中的明悟,令娃娃身體突兀的僵住了,血色一分一分從俏臉上消退!
錯覺,一定是錯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在心底嘶吼,娃娃慘烈的扼殺着否認着這個
明悟!
“……一個星期後,我會去跟閻夜殤動第一次手術,到時候我會讓你去見他,到時候你的禁足令我也會取消,你可以自由的去看他,自由的活動。”柔滑的微涼柔荑落入掌中那一剎那的溫暖還有極致的美好觸感,令閻傲不由自主的短暫失神了幾秒,妖異鳳眸閃出凜冽的複雜光芒,他陰鷙的抿了抿薄脣,微冷的蘊涵了太多她不懂的複雜情緒的嗓音,更是徹底的讓娃娃的思維停止一切思考。
她身體僵硬,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黑瞳複雜,俏臉上的震驚與錯愕無法掩飾地瞪着他的側臉,什麼?
“但是,前提是不能離開溫哥華!”他冰冷而無法琢磨的眸光覷向她,說出限制條件。
她呆呆地看着他,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無法思考。
“而我會在手術後的兩個星期之後離開加拿大一段時間,等我回來的那一天,我會檢驗你答應過我的東西。”他放緩了步伐的跨度,牽着呆滯的她穿行在花木之間,嗓音依然冰冷得讓人覺得殘酷,“到時候你若還不能從你心裡抹殺掉閻夜殤黑無憂的痕跡的話,我們的交易就到此爲止!”
“不,是交易失敗纔對,代價你依然得付!”心念一動,頓了頓,他冷笑着糾正了說法,他不可能結束他們之間的交易關係的,即使他不再救閻夜殤,她也是他囚籠中的金絲雀,她此生此世都別指望能逃開他的掌控!
娃娃身體驟然一震,黑瞳裡渙散的失神如霧氣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凝結成冰的冷然諷刺!
“會如你所願的,閻傲。”娃娃突然笑了,脣邊漾出一道極淺極淺的笑花,淺得不像在笑,精緻小臉上諷刺是那麼的明目張膽!
她答應他的事情,對從來都沒有對夜殤和無憂產生過男女之間的愛情的她而言,是最可笑的要求。
涼薄的薄脣勾出一道滿意的惡意弧度,他停了下來,轉臉盯着她的妖異鳳眸冷冽中隱藏着莫名的情緒以及一絲絲的惡毒,但是那絲惡毒卻不是針對她:“既然這樣,那就讓我先收一點利益吧,閻娃娃!”
她冷然地看着他,粉脣上的笑意更淺,淺得就像稀薄的空氣,令人難以呼吸,道:“你要什麼?”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鬆開她的手,極其譏誚而惡毒!
而他鬆開手的那一瞬間,鋪天蓋地而來的突然寒冷與失落,令娃娃在心底無聲的慘烈而笑。
果然沒錯……
她厭惡甚至是憎恨抗拒碰觸他,最深沉的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因爲他對她所犯下的那些不可原諒的罪,而是……因爲她在恐懼,在深深地厭惡着自己!
恐懼着碰觸他之後,她的冰冷的心灰意冷的心會死灰復燃!
她厭惡甚至恨着這樣的自己,所以抗拒他的觸碰,更加抗拒自己去觸碰他!
娃娃臉色蒼白如紙,冰寒徹骨的涼意從骨髓侵染而出,如蠻荒大地一樣令她空洞了黑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