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我很好!真的……
53我很好!真的……
㊣(1)下午三點半,監獄裡的女囚正在勞作,昏暗的機器房裡,三三兩兩的女囚圍在一張張桌子上,麻木的翻轉着手腕,機械的做着手工。
勞教,監獄裡必不可少的程序,艱辛的工作,也是她們這些女囚們真實的生活狀態。
關奕蔓進來已經是第八天了,她左手受傷嚴重,傷口只經過簡單處理,雖然已經結痂,卻不再靈便如前,根本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做些縫補串綴的活計,負責監察她們的幹警,讓她代替了田芳的位置,只守在機器前,時不時的挑戰一下磨具,一隻手就能完成。
經過這幾天的磨鍊,關奕蔓已經熟悉了這種勞作,她面色沉靜,一雙波瀾不驚的眸子,盯着不停運轉的機器,右手在操作盤上揮動。
這時,田芳擡起頭四下觀望,見執勤的幹警拎着杯子回了辦公室,便霍的站了起來,推開椅子走到了關奕蔓的身邊。
她伸出手一把扣住關奕蔓的肩膀,把毫無防備的她從椅子上推了下去。
關奕蔓一屁股摔坐在地上,雙手下意識的按在地上,劇烈的疼痛瞬間從左手流竄而出,關奕蔓疼的咬了咬牙,秀眉緊緊的擰成一團,她蒼白着一張臉,狠狠的瞪向田芳,忿然斥道:“田肥豬!你有完沒完?”
慄慧走了過來,連忙把關奕蔓扶了起來,她嫌惡的皺了皺眉㊣(2),忍着憤憤不平的情緒,沒有說話。
“老孃當然沒完!除非你把工位給老孃換回來!你裝什麼啊裝,你的手不是早好了麼?”相對於其他女囚的工作,看機器的活,就輕鬆的多了,這個工位一直都被蠻橫成性的田芳佔據。
自從關奕蔓進來後,她就被獄警調換到普通工位,做着跟大家一樣的手工活,她一向自私蠻橫,又怎會甘心?
“如果你想做這個工位也不是不可以……”關奕蔓在慄慧的攙扶下站定,她挺直脊背傲然看向一臉凶神惡煞的田芳,嘲弄的冷笑道:“只要你讓我也廢掉你一隻狗爪子!”
“你!賤貨!你找死……”田芳被罵,頓時火冒三丈,拎着拳頭便衝了上去。
田芳身形肥碩,打起架來有着不要命的狠勁,同一個牢房裡的人,全都怕她,個個對她都是唯唯諾諾的,便連慄慧,雖強硬的不屑與他爲伍,最多也就是敬而遠之,能避則避。
就只有這個新來的女人,每次都豁出命似的跟田芳對持到底,從來不曾退縮,屈服過!任田芳怎麼欺負她,打她,她都不怕!
這樣的勇氣和那股子不服輸的韌勁,讓其他的人很是佩服,漸漸的,看她也不那麼討厭了,有兩個年齡大一點的女囚,還時不時的指點她一二。
田芳再次對關奕蔓動了手,㊣(3)其他人全都衝了過來,圍觀的圍觀,也有人撞着膽子跑過來拽着田芳,勸解道:“別打了!不然晚上又沒飯吃了,於幹警馬上就會回來!”
“小賤人!竟敢罵老孃!看老孃不撕爛你那張嘴!”田芳沒的佔到便宜,哪裡肯善罷甘休,她嘶吼着怒罵,奮力衝撞,要對關奕蔓動手。
就在這時,執勤的於幹警舉着警棍跑了進來,指着田芳怒斥道:“田芳!你又在鬧事!你給我住手!罰你原地二百個俯臥撐!”
田芳哀嚎着,忿忿不甘的瞪了關奕蔓一眼,走到一旁開始哎哎呦呦的做俯臥撐。
於幹警的目光落到關奕蔓的身上,揚聲喊道:“關奕蔓!你出來一下……”
關奕蔓皺眉,與慄慧交換了個眼神,她不知道,於幹警叫她有什麼事,難道是要懲罰她麼?
慄慧拍了拍她的胳膊,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幹活。
關奕蔓跟着於幹警走了出去,行至走廊時,於幹警回過頭對她說:“你準備一下,有人來探視你了……”
雙眸驟然圓睜,關奕蔓突地頓住腳步,驚愕的緊緊攥住了衣襬。
有人來探視她?
會是誰呢?
小安哥哥?還是心兒呢?
“走吧!去值班室籤個字,會有人帶你去探視室的……”㊣(4)於幹警沉聲安排着,帶她進了值班室。
在幾張表格上籤了字,關奕蔓便被人帶到了探視室。
那人推開房門,面無表情的對她說:“進去吧!”
關奕蔓攏了攏眉,心中生出一絲痛楚,她胡亂的理了理自己的頭髮,捏了捏拳頭,擡步走了進去。
“妹妹……”朱小安第一站了起來,深情激動的望着她。
“小蔓!嗚嗚……”錢心兒帶着哭腔悲聲喚她,一下子撲了過去,緊緊的抱着她,漸漸泣不成聲。
旁邊監察探視情況的幹警走了過來,態度還算和善的把她們分開,引她們坐到了會客桌的兩邊。
“妹妹……你還好麼?”朱小安握住她的手,直視着一身落魄的她,眸中浮出一絲痛色。
關奕蔓把左手藏在袖中,低低的捶在身側,想回握住朱小安的手,卻不能,只微笑的看着他,終於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她哽咽,輕輕的點了點頭:“小安哥,我很好!不要擔心……”
“小蔓!你怎麼能好呢?怎麼能?你看看你自己……”看着這一輩子最好的姐妹,此刻穿着囚衣,坐在她的對面,錢心兒情緒有些激動。
她因啜泣而顫抖着雙肩,伸出手亦覆在她與朱小安緊握的手中,淚水不停的落下,她又是心疼,又是難過的哭道:“你能不能不㊣(5)要再逞強了,你能不能像個女孩子一樣,自私一下,脆弱一下,哭着向我們訴說你的傷,你的痛?”
關奕蔓咬了咬脣,凝眸看着淚流滿面的錢心兒,溫熱的淚水瞬間盈滿了雙眸,她抽了抽脣角,想說話,可剛一開口,眼淚卻先落了下來。
“你看你,不是說好要來安慰小蔓,逗她開心的麼?怎麼倒把她給惹哭了!”錢心兒身邊坐着的男人輕聲笑道,伸出手揩掉錢心兒臉上的淚水。
“章導演!謝謝你來看我……”關奕蔓感激的望着章陸之,對着他輕輕頷了頷首。
“你這話可就太見外了,你看,我都叫你蔓兒了,難道……你不願意交我這個朋友麼?”章陸之真誠的對她笑說道,語氣輕快而幽默,緩和了他們三人悲傷的氣氛。
“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是我的榮幸!”關奕蔓微笑着說着,淚水漸漸滂沱如雨。
她與錢心兒就那樣,執着彼此的手,低聲嗚咽着,啜泣着。
這樣的情景,旁邊的兩名幹警見過無數次,可卻還是不禁爲之動容。
“我很好!真的……你們不用擔心……”關奕蔓擡起左手衣袖,拭了拭臉上的淚水,微微的彎起眉眼,扯開一抹絢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