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涵換了一個座位，背對着那副圖，葉副院長瞥了一眼。
“不學醫的人，很難接受如此血腥的圖片是吧，不過你一個女孩子做刑警，還能成爲一個領導真的不容易。”
楚夢涵眼皮跳跳，隨即面容舒展帶着微微笑意。
“我發現醫生的觀察力驚人，真的是瞞不了你們，我換個座位都能感知到我的心理活動，您曾經是心理醫生？”
葉副院長搖搖頭。
“看你身後的那張圖就知道，我原來在大普外工作，後來分管肝膽外，雖然我現在從事管理工作，可偶爾還是會去做手術的，醫生不去看病，浪費資源。”
正說着，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起來是穿着拖鞋，趿拉趿拉聲由遠至近，果然一個身着手術服的護士抱着一摞檔案走了進來。
葉副院長朝楚夢涵揚揚下巴，“這些就是肝膽外和手術室人員的檔案，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打擾他們的工作。”
楚夢涵點點頭，向葉副院長道謝後帶着王滿走了，如此一摞檔案粗略估計就有二十多本，需要和死者進行比對，這個工作量非常的大。
“你帶着隊里人進行比對，將那幾個參加手術的人員更是要詳盡調查，看看他們的社會關係是否與死者有交集，我現在就去死者家。”
......
一個小時後，楚夢涵敲響死者楊燁家的大門。
不多時，楊燁的妻子開門將楚夢涵請了進去，原以爲家裡會有很多親友探望，可一進門才發現，楊燁的妻子鄭紅梅獨自抱着一個不到週歲的小男孩。
那孩子長得非常漂亮，叼着奶嘴，瞪大了眼睛看着楚夢涵，甚至不認生地伸手要拽楚夢涵的衣領。
鄭紅梅趕緊將孩子放到一個學步車上，頓時孩子笑着來回跑了起來。
“我以爲你們家會有很多人，剛剛進來的時候還有些猶豫。”
鄭紅梅牽強地笑了一下，“我們倆是孤兒，都沒有家人，在孤兒院是一個媽媽帶大的，所以長大了順理成章的在一起。”
楚夢涵點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家裡如此安靜，不過鄭紅梅怎麼如此淡然，要知道他的老公死了。
“我能到處看看嗎？”
鄭紅梅示意楚夢涵隨意。
“看吧。”
楚夢涵打量起整個房間，一個十分狹小簡陋的二室一廳，總面積絕對不超過六十平方，那個最小的臥室，甚至只能放下一張單人牀和一個搖籃。
所有房間除了牀和櫃子，沒有一件像樣的傢俱，這個家簡陋的讓人覺得寒酸。
“你們家全靠楊燁養家？”
鄭紅梅搖搖頭，“他除了正常的工作，還接了幾個公司的會計活，我們一個專業，他攬活，我們一起做，靠一個人養家我們三口會餓死的。
攢夠這棟老房子的首付，已經讓我們的生活捉襟見肘，不然也不會現在纔要孩子。”
楚夢涵從這個房間內的陳設就知道，他們真的不富裕。
“楊燁爲什麼選擇去魯大醫院做膽囊微創手術？”
鄭紅梅撩起頭髮，似乎回憶一下。
“我生寶寶的時候，就在魯大醫院，認識了一個跟我同姓的大夫叫鄭敏，我們很談得來知道我的情況給我不少幫助，後來也經常的走動。
這次楊燁突然上腹疼痛，正好趕上鄭敏在我家玩，她說看着是膽囊的問題，然後建議我們去魯大醫院的肝膽外科，畢竟那裡是東南市最早開展微創手術的醫院。
然後楊燁就去了，這兩天小寶鬧風疹，我沒辦法一次照顧兩個人，所以他只能自己去做手術，不過鄭敏說了一天就回來是個小手術，我也就沒有在意。
誰承想……”
這時，那孩子似乎撞到了頭，‘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鄭紅梅過去將孩子抱起來，哄了好一會兒纔將孩子送回房間。
楚夢涵走到客廳，整間客廳只有十一二平方，沒有沙發、電視、茶几，只有一對陳舊的木質辦公桌，上面擺放着電腦還有一些文件盒，周海走到桌子旁邊，想要將手中的紙巾丟到垃圾桶中。
就在這時，桌子上的露出一角的文件袋，吸引了楚夢涵的目光，那個顏色和花紋似乎在哪裡見過，楚夢涵伸手將檔案拽了出來。
這是一份人壽保險，被保險人正是楊燁，保險金額200萬，一個這樣捉禁見肘的家庭，爲什麼會買一份如此高保額的保險？
楚夢涵趕緊將保單拍照，翻看了一下，後面還夾着一份孩子的保單，唯獨沒有鄭紅梅的，就在楚夢涵放下檔案的時候，鄭紅梅從房間出來了，看到楚夢涵的動作微微一笑。
“很不理解我們爲啥買如此高的保險吧？”
楚夢涵沒有避諱點點頭，“是的，和你們的收入不相符。”
“嗯，一般人都會如此認爲，不過我們是孤兒，對死亡和親情有着不一樣的理解，最起碼要給孩子有一個保障，我們不在了，他能夠無憂的長大，不要想我們一樣朝不保夕。”
“可是沒有你的？”
鄭紅梅笑了一下，從櫃子裡抽出一份保單，遞給楚夢涵。
“我們不是一個保險公司買的，楊燁說都在一起不安全。”
“......”
楚夢涵告別鄭紅梅直接趕回醫院，王滿他們的調查還在進行中，找到保安室那個臨時借用的房間，鄭敏已經坐在房間內，楚夢涵脫掉大衣走到桌子前俯身盯着鄭敏。
“和我說說，爲什麼推薦楊燁到魯大醫院來做膽囊手術？
你不是對董成文醫生的技術，很不認可嗎？”
鄭敏沒想到楚夢涵能夠如此問，稍微怔了怔。
“四月四日晚上我去看紅梅，楊燁說是上腹痛，然後說了症狀，一看就是膽囊炎的急性期，我讓他當晚去魯大醫院，他們兩口子急着弄一個什麼帳，說是第二天再說。
然後第二天五號上午，楊燁自己來的醫院，給我打電話說，檢查結果出來了說是需要手術，問我能不能給他加個塞，因爲門診的醫生給他排到十六號，他時間來不及。
我就找手術室的人，給他調整了一下順序，排在上午十點董大夫的手術，你可以問問手術室的人是不是這個經過。”
楚夢涵盯着鄭敏的眼睛，她這一番話說的很平靜，沒有過於激動也沒有惱羞成怒。
“我們會覈實的，另外這樣臨時變動的手術是不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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