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向來是陳家的邊緣盟友,也就是關係不錯,互相照顧,但要說背對着背精誠協作,又欠了點火候。
對於陳家的傳統盟友和陳系門人,用不着陳易費勁的跑前跑後,自有老爺子陳仲國妥善處理。反而是像莫家這種值得爭取的力量,由陳易出面恰如其分,既不會丟了氣勢,也不至於被認爲是輕視。
莫少秋車開上山,直接引薦自家老爺子,一路上倒是順利。
不過,老頭兒年近90,身體是大不行了,嗯嗯呃呃的眯着眼,像曬太陽也像聽着。陳易不敢輕視,趁着曬太陽的時間,能說多久是多久。莫老太爺聽不懂,旁邊還有幾個子侄呢。
一通神侃下來,陳易也累了,眼望着幾位,笑道:“怎麼樣?”
莫老爺子如夢初醒,首先是一個經典答覆:“什麼怎麼樣?”
旁人且不說,莫少秋先樂了。
他家的老爺子,用這招不知騙死了多少英雄好漢。
眯眼裝睡,眯眼真睡,眯眼半睡……聽只聽想聽的,說只說聽到的,談起話來自然是無往而不利。
中國歷史上的各種權力,經常體現出一些隱性特徵來。懂得把握這些隱性特徵的人就像是莊家,往往能立於不敗之地。
像是莫老爺子的高招,遇到難題,就是裝作睡不醒,普通情況下,還真是無人能奈何了。
陳易也覺得好笑。他知道人家聽明白了,就只重複道:“我剛纔說的,您覺得如何?”
“啊?”莫老爺子又是這種。
陳易失笑,乾脆也調侃道:“莫老爺子,您這姿態聲量,要是放在妙齡女子身上,堪稱清純呢。”
正傻笑的莫少秋險些把眼珠子笑到地上。
旁邊的幾個莫家人也站了起來一一他們是覺得該站起來了,可站起來了,又該說點啥呢?
呼喝兩聲?趕出門去?
似乎也不至於。
還是莫老爺子有閱歷,哼哧哼哧的咳嗽笑道:“沒大沒小。陳家何時出了你這皮猴子,還妙齡少女……那你說,我這樣一把老柴骨頭,又該算什麼……”
陳易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經的看着躺椅上的老頭兒,答日:“勉強算賣萌吧。”
人是自己帶來的,莫少秋想笑不敢笑,低眉順眼的,覺得未來暗淡如光,人生晦暗的像現代詩人似的。
莫老爺子也不知理解了沒,只見到陳易揮灑自如,實力之外,確實是充滿信心,於是道:“罷了,罷了,最近些年,可是沒見過你這麼大膽的。山兒,你去陪他聊吧,扶我進去。”
莫少眼前一亮,“山兒”是他大伯,莫家現在的掌權人。老爺子這麼說,此番目標幾乎就是完成了。
他乖乖的送老爺子回房,留下陳易和一羣二代子在一起。
睡了一個午覺出來,莫少秋在宅裡裡溜達了一圈,叮囑下面人重新檢查了一遍游泳池、排球場和客房等地的設備,然後纔去找陳易,邀請道:“好不容易來一趟,晚上就住在家裡好了,牀鋪什麼的都拾掇好了。
陳易正要拒絕,就見莫少秋一個勁的眨眼,到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找了個由頭,從院子裡出來,莫少秋賊眉鼠眼的向四周看看,低聲嘀咕着笑道:“橙G組合來西京開演唱會,你不知道吧?”
“哦?”
“要不要我給你安排一番?”莫少秋看陳易的表情,竟是沉穩的一塌糊塗,暗罵:莫非從政的傢伙,都得是面沉如水,口蜜腹黑的?
卻不知陳易算不算是從政的。
想起橙6組合的三個女孩子,陳易有點心動,轉瞬又大搖其頭,說:“大伯那裡不能不去,老爺子說不定也要耳提面命,你代我向山叔道別吧。”
言畢,直接就走了。
“哎,唉……”莫少秋嘆口氣,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回到大伯的宅子,也是燈火通明。
一波波的陳系官員流水似的來往於書房,另一棟小樓前,則是大量束手而立的黑西裝保鏢,以及幾輛豪華轎車。
前者多與陳國亮見面,後者多與陳仲國見面。
另有鄭老、張老等人幫襯左右,足見陳系的強大。
政治永遠都需要朋黨派系,所不同的是,離開朋黨是一次背叛,離開的派系是一次選擇。
像是陳系這般龐大而強悍的派系,西京少說能拿出三五個。但能有陳系此時凝聚力的派系,卻絕無僅有了。
“陳少?”一個認出陳易的漢子走了上來。
“李昌寧呢?””他在後院檢查。”
“辛苦了。”
“看陳少說的。”漢子咧嘴笑着。
李昌寧匆匆自後院跑來,一個“主上”憋在嘴裡,還是喊:“館長。”
曾經方面大耳的小胖子李昌寧,經過西大陸的歷練,身材健壯的好像天天做俯臥撐的大象,比陳易要寬上兩圈不止。
“地方熟了嗎?”陳易這次從西大陸帶回來了不少人,都是信任度相當高的學員,一旦有事,野外浪戰和城市巷戰都能上。這些可都是在極端條件下製造過屍山血海的士兵,遍地的七八級體術,體質條件可謂完美,實際的戰鬥經驗也滿不少。
李昌寧知道事關重大,嘴脣哆了一下,實話實說道:“我們只檢查到了後院的部分,主樓和前面的街區不方便。”
守在門前的漢子咧嘴笑了,半真半假的道:“陳少,有我們看着,您還不放心?”
這些都是從西京最好的野戰部隊中抽調出來的尖子,但水平再高,也是訓練出來的水平,打仗行不行,是說不準的。
陳易猶豫了一下,堅持道:“全部開放給他們。”
明顯的不信任,對方要高興纔怪了。
但他還是當面發給了李昌寧通行牌。
陳易長驅而入。
李昌寧“嘿嘿”一笑,入內去了,心想:
不打仗的訓練做的再多,和豆腐塊的被子一樣,都是樣子貨。
下面有下面的競爭,廳內也有廳內的競爭。
大伯陳國亮那邊倒是安靜,一排排的官員進入,聆聽教誨後離開,起的主要是穩定人心的作用。
爺爺陳仲國所在的套房內則是充斥着爭執,老一代人表達政治的方法,往往是相當原始的。儘管戰爭結束,他們依1日喜歡用軍的方式來談話。
陳易進去的時候,正好是張老在吼:“我家的熊小子,傻乎乎的簽了合同,現在通道容量不夠了,加一點有什麼關係?要不就取消合同。”
“找我家的熊小子說去,這個我不管。”
陳仲國也用吼的:“現在就扯曹家的事,西大陸的找陳易峒。”
“這不是正好說到了?”張家老爺子極不滿意的喊:“你們要找劉家和霍家進來,那西大陸的通道要不要分一部分給他們?如果要的話,我們大家不是該先多分一些。”
“柳家和霍家現在不會進入西大陸,最早也是幾個月後。”
“你就愛說這些虛的,抓曹家可是大場面,沒有一點好東西,對不起損失了。““老張頭,你這傢伙!”陳仲國點着他的方向,手指玩玩,叫道:“陳易來了?過來給你張伯伯解釋一下。”
陳易乖乖的“哦”了一聲,半點前戲都不做的道:“張老想要通道的容量,其實也簡單,我可以許諾,通道新增的頭5000噸裡,分1500噸出來。”
“通道容量增加了?”
“我們在訓練學員,更多的藥劑和卷軸,訂購了大型運輸車和新的龍門吊、塔吊等等設備。”陳易沒說的還有新增的鬥技騎士,西江水寨的力量增強,他們在神廟眼中的價值就增強。
陳易說了一通後,繼續板正着臉道:“張老如果同意的話,這次菖家的事,你們打頭。”
張老有70歲了,鬍子是花白的,動起來像貓似的,沉吟着道:“打頭啊…“最多犧牲一兩個副部級官員,也許吧。”
1500噸的通量,剛好彌補張沛造成的損失,也好與各家重回同一起跑線。
靜了一下,張老緩緩點頭,道:“我讓老三出面,如果他不行了,就到西大陸去吧,張沛那種合同,不能再簽了。”
衆人聽着都笑了。
對於權威的重要性,各家族的掌權人皆有認識,因此張老很難要求陳易廢除菱形會議廳認定的有效合同,唯有計入損失了。
“時間差不多了吧。”鄭老看看手錶。
“我來打電話,給老三。”張老敲敲桌子,他的小兒子連忙拿出手機。
整個計劃,是以竊金案爲突破口的。實質性的第一個步驟就是抓人,抓柳家的人,抓曹家的人,抓官面上的人,抓灰道上的人,既有找證人的,也有找證據的,免不了還有主持審訊的。
所有這些,並不能一起來進行,因爲太龐大了,陳系再加幾個世家,也沒能力做到這一步。
另一方面,完整的證據鏈是對自己的保護。從已知的東西得到未知的結論,再進行抓人才是正確的。
不用說,哪個部分先動手,它就會受到最大程度的反擊,現在和未來的損失都會更大。
張家反正是要出手的,能攬到每月1500噸的好處,損失大一點也能承受。
“我們一羣老頭子守着就行了,你去吧。”陳仲國話鋒一轉,又道:“韓婕好像在西京,沒事去看看。”
陳易翻翻眼皮,這明顯是讓自己去做說客了,指不定還是拿自己做禮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