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泉在天仙界,已經是一個半公開的秘密,尤其對於金仙以上的修道者而言,則是完全個共享的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人仙可能不知道不老泉,但地仙一定知道有這麼一種神奇的泉水,但可能不知道在哪裡,至於天仙則有少數知悉這不老泉在一個名爲名揚仙境的地方,而只有金仙及金仙境以上的大羅金仙等修道者才知道,那名揚仙境,聽名字是一個世外桃源之地,但實際上卻是天仙界三大凶地之一,惡名昭彰。
名揚仙境那巴掌大的一塊地方,的確本是洞天福地般的仙境,其內的不老門一脈更是傳承仙法,縱然從來沒有傳人離開那名揚仙境,但千百年來,還是出了不少大羅金仙境的修道者,讓名揚仙境臭名昭著的是名揚仙境四周的絕險之地死亡荒漠,那裡幾乎是所有修道者的墳場,不管你是人仙也好,大羅金仙也好,在這死亡荒漠中,元嬰會被凝固,元神也同樣會被凝固,體內的法力會憑空消失,等於變成了一個身強力壯的普通人,要穿越荒涼的沙漠,還只能徒步前行,耗費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才能達到那名揚仙境。
死亡荒漠可不是缺水燥熱這般簡單,有沙盜,有沙獸,有沙塵暴,有天降隕石,若修道者有法力傍身,這些天災人禍都可輕易化解,但失去了法力,修道者變成了普通人,在這等威脅面前,即便是大羅金仙也要飲恨荒漠,成爲死亡荒漠中的皚皚白骨。
所以,進入那名揚仙境的修道者,大多是道行不高,但身手卻十分超卓肉身強悍之人,但這羣人即便進入了名揚仙境,卻又無法得到不老泉,別說在泉水中泡澡,便是喝上一口,都不可能,因爲到了這名揚仙境,想離開或者得到不老泉必須與這不老門的長老或者仙子鬥法。
這些長老仙子個個都是金仙境以上的修道者,縱然鬥法經驗匱乏,但對付人仙境的修道者,還是信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的擊敗他們,無法離去的那些來訪者只能成爲不老門下的苦力或者門衛,更有甚者流落至死亡荒漠中,成爲沙盜領袖。
所以對大羅金仙而言,這個不老泉的存在他們是基本無視的,因爲這等兇險之地對他們來說是一個讓他們身死道消的地域,甚至是讓他們顏面受損的一個地域,那不老泉再如何神奇,他們也是沒有絲毫興趣,只想着破去這塊詛咒之地,讓他們的神通法力在這死亡荒漠中也可以施展,到時便直接殺上那不老門,讓他們臣服,跪地求饒,若不就範,就是滅門的下場,因爲這不老泉是多少位大羅金仙數百年內心深處一種深深的痛。
偶有大羅金仙仗着仙劍鋒利,法寶威力無窮硬闖死亡荒漠,但悲哀的發現沒有法力催動仙劍與法寶,神兵利器也是廢鐵,尤其是進入這荒漠中還會迷失方向,也無法結伴前行,請上大隊肉身強悍的武者當保鏢也同樣不可行,一旦走散,也是死無葬身之地,似乎這不老泉的存在就是爲那些千里走單騎的道法武技雙修的強者準備的聖水,相傳喝了後如醍醐灌頂,伐毛洗髓,無論是肉身還是元神的修爲都會再進一步,達到一個玄妙的不可思議之境,讓無數大羅金仙嚮往,但死亡荒漠這道天塹讓修道者們從趨之若鶩變成了不聞不問,最後那死亡荒漠前的入口不老石的前方已是門可羅雀,淒涼冷清。
只是不老石的下方,永遠站着一位不老仙翁,這位不老仙翁也有一些修道者打過他的主意,想殺之而泄憤,但一動手發現這不老仙翁不但法力渾厚,神通光大,而且只是一個修道者的神識投影,當即作鳥獸散,再無人問津。
當方魁來到這不老石下,見到這不老仙翁的時候,也被這仙翁散發出的濃烈的仙氣及法力小小的震撼了一把,這個神識投影的修爲竟然強過了大多數大羅金仙境的修道者,若是本尊只怕更加神通無敵
,難怪這千百年來神識投影安然無恙,一絲一毫都未變。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位道友,看你步履蹣跚,只怕是中了毒吧?”不老仙翁一臉和藹親切的笑容,給方魁一種寧神舒心的感覺。
“在下方魁,乃是永生門的門主,想去那名揚仙境,剔除體內的詛咒之傷,所以才冒死準備闖這死亡荒漠,不知道仙翁有什麼要告誡指點的嗎?”方魁微微作揖,拱手問道。
“永生門的門主?真是年少可爲,這永生與不老,頗有異曲同工之妙,看來我們只怕還有些緣分,若你真到了那名揚仙境不老門,還可與我老翁的真身一番切磋,這長生不老的奧妙。至於我們仙境內的不老泉,的確是剔除各種邪門妖法詛咒的天然妙藥靈丹,只消你闖過這死亡荒漠,又過了不老門的長老一關,最後還能讓我們宗門的祈福仙子爲你祈願祝福,再毒的詛咒,也可消弭無形。”不老仙翁撫須長笑道。
“哦?不知道星辰詛咒可否消弭無形?”方魁聞言大喜,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星辰詛咒?”聽到這四個字,似乎感受到這四個字背後的山嶽般的可怖壓力,那本是雲淡風輕的面色的不老仙翁則身形微微一顫,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畏懼。
“怎麼,解除不了?”方魁微微皺眉,低聲問道。
“這個不知道,但應該有效,主要是從來沒有一位受到過星辰詛咒的修道者還能活過十天,看門主這風塵僕僕的模樣,只怕是長途跋涉而來,已然撐過了十日的必死之殺局。不過想想也是,能夠被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星辰老祖所詛咒的角色,自然無比強橫,我這老頭還有些怠慢了門主,失敬,失敬!”不老仙翁望向方魁的眼神也是驚疑不定,顯然沒想到方魁竟然如此小的年紀,不但是一個山門的門主,還敢與那傳說中的星辰老祖爲敵,不知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不知天高地厚嫌命長。
“仙翁,我也是無心惹上了那星辰老祖的,談不上什麼強橫了。對了,聽起來,讓那祈福仙子爲我祈願祝福,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莫非要與其鬥法勝過她纔可?”方魁沉聲問道。
方魁這番自謙,恰到好處,也沒讓這不老仙翁起疑,若是不老仙翁知道方魁如此膽大包天,搶掠了太乙真君的葫蘆星辰,只怕會不允許這方魁進入死亡荒漠,免得日後被星辰老祖算賬,連累了不老門這數千年的山門基業。
“那到不必,主要是讓我們山門中的數位祈福仙子看上去順眼即可,若是一位看你順眼,便會爲你祈福,三位都看你順眼,則是三位都爲你祈福。那可了不得,三位仙子連同許願祈福,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我不老門中還未有過三位仙子同時爲一外來者祈福之舉,若門主能討得三位仙子歡心,可開這等先河,那纔是可喜可賀。”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不老仙翁樂呵呵的笑個不停。
方魁隱約感覺這不老仙翁笑容的背後還有另外一層更深的含義,但此刻星辰詛咒在身,見解救驅逐有望,哪裡還管那麼多,也沒有繼續追問這爲何可喜可賀,便點頭又道:“那晚輩便告辭了,進入這死亡荒漠中,步行一月,應該可到那名揚仙境,再與仙翁論那長生不老之道。”
見方魁欲進入那死亡荒漠,不老仙翁擺了擺手,示意不忙,接着說道:“門主,何必急於一時,死亡荒漠步行起來,可是要花近一個月的時間,不如坐下來與我這老翁侃侃天,如何?看你少年老成,修爲高深,想必有不凡的際遇,我不老門最欣賞你這等青年才俊了,能夠招惹到星辰老祖的角色,必然是驚才絕豔啊,放眼整個天仙界,只怕也找不出幾個。”
方魁何等精明,一聽這不老仙翁話中有話,知道還有下文,當下便裝出一副有些着急的模樣,
黯然道:“仙翁,我這中了星辰詛咒,可以說每日都火鍋上的螞蟻,掙扎求存,如何有閒暇工夫與你閒聊談天?待到了那名揚仙境,在不老泉及祈福仙子的祈福下驅逐了這體內的詛咒,我纔有興致談天說地,仙翁你可要理解我這等急切的心情,我們修道者,爭朝夕,不遲暮,日夜修行,不爲天下無敵,只爲長生不老。如今我身死道消已是迫在眉睫了,真沒有心情與仙翁論道說法了。”
“一聽門主這番感慨,便知道對天地大道感悟極深,我這有一法子,可以讓你很快甚至立即解除那致命的威脅,星辰詛咒,不知道你可願意?”不老仙翁笑眯眯的問道。
方魁心中偷笑,但面上仍舊是一臉凝重,顯得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唉聲嘆氣的道:“仙翁,你有話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我若過不了這死亡荒漠,等於就是一個時日無多的小小山門的門主,你這等前輩肯與提攜於我,我自然是感激萬分。只是我方魁知道,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宴席,你必有所求,或者說我必有所應,只是不知道這事我能否答應,首先我方魁要申明,我絕對不會做那等卑鄙下流齷齪之事,還有窮兇極惡的妖魔殺戮之事,若把我當一把兇器施,我這條命丟了也無所謂。”
方魁面上浮現出了少見的聖潔之光,一身凜然正氣四散而出,便是一旁的不老仙翁也看了個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少年門主竟然說出了這麼一番堂而皇之的正義之言,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該鄙視,甚至還有那麼一點滑稽可笑。
不老仙翁乾咳了幾聲,然後又道:“我們不老門也是弘揚天地浩然之氣的山門,自然不會與那等邪惡妖魔行事一般,我要說的這事,關乎你個人,與天地正氣無關。”
方魁心中涌起一絲怪異而不詳的預感,忍不住低聲問道:“敢問仙翁,是何事?不用吞吞吐吐了,說出來,讓我斟酌一番。”
“我見方魁你雖相貌平平,但卻很有親和力,加上身爲一山門之主,舉手投足都相當穩重,有大家風範。而我不老門,年輕一輩幾乎沒有什麼青年才俊可與你相提並論,加上本就人丁稀落,門中三位仙子相依爲命,一直苦於沒有合適的道侶陪伴,你若肯帶着你的山門,一起入贅我們不老門,那可是天降良緣,更會成爲天仙界廣爲流傳的佳話,日後我們兩大山門其樂融融,在名揚仙境中逍遙自在,你更有我們祈福仙子陪伴,她們三個可是個個美麗動人,體態婀娜,不等於普通的仙子,氣質渾然天成,而且因爲長期喝的是不老泉,青春永駐,肌膚永遠都是那麼吹彈可破,讓你永遠都處在那忘情與銷魂之間,迷離在元神與肉身之間。”不老仙翁一臉煽情的說着,彷彿已經化身爲一俗世的媒婆,介紹起某家的姑娘是口若懸河,吹得是天花亂墜,聽得對面的方魁是又驚又咋,心中苦笑不已。
“方魁多謝仙翁美意,你的意思是我若入贅你們不老門,便可不用穿越這死亡荒漠,也不用與不老門的長老們鬥法,也不用理會那三位祈福仙子是否看我順眼,便能幫我驅逐體內的星辰詛咒?”方魁好奇的問了一句。
“那當然,你入贅我們不老門了,都是我們不老門的人了,而且是三位仙子共同的道侶,何等尊崇,便是我這個老頭都沒有你這般風光,驅逐你體內的星辰詛咒,是我們份內之事了。”不老仙翁一臉正色的答道。
“可惜啊,家中已有河東獅,家中已有母老虎,而且,不止一頭,而是三五成羣,每日搶食,這食,就是我!”方魁語聲悲涼,頭也不回的走了,直接進入那死亡荒漠,任那不老仙翁如何挽留都再沒有出聲。
看着消失在死亡荒漠中的少年背影,不老仙翁一臉迷惑的自言自語的道:“河東獅?母老虎?不止一頭,三五成羣?”
(本章完)